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独处 ...
-
说是一瞬间警觉也不为过。来不及反应是来传什么旨意,人已经踩上鞋子跪在院子里了,李怀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接过旨意。
……
这旨意一接,转眼就是忙活两个月,两个月来李怀昭带着陈西辞在京城附近忙了个遍,旨意说是派昭王巡视京城附近,可李怀昭不管到哪都是目的明确,直接朝田间地头去,管上了种地的事儿,陈西辞也知晓原因,这事儿推进确实也有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可李怀昭是什么手段,通通摆平,对付这些小势力实在不用他费什么力气。
这不转眼两个多月就过去了,盛夏尾巴,快秋天了,不过正午的太阳还是要命的热烈,到了这会儿,快傍晚,吹过来的风也还都是热乎乎的。
“陈大人,您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儿?”夕阳映衬下,整片田野都是耀眼的金黄,不远处传来亲切又朴实的呼唤。
“哎!来了!”
难得找了个地儿拿着草帽盖脸上小憩的陈西辞一个打滚儿赶紧起来,跑向不远处唤她的佃户。
这就是这些日子除了推进耕种之外尤为重要的事,这事儿重要,哪个环节都不敢放松,即使是到这快收获的时候,陈西辞跑过去看了又看,解释了一通,这才叫他们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也不是虫害。
忙活完,夕阳渐渐落下,佃户也都回家吃饭,四散而去,人被拉出长长的影子,李怀昭也从另一边忙完过来。
“殿下!”陈西辞拿着草帽向远处李怀昭挥着。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不是在去京城附近的路上,就是在京城附近,总归每日都在奔波不停,好时候一个月还能回王府住上一天,忙的什么别的都顾不上想,可反倒自然亲近许多,这会儿李怀昭看见不远处小小一个蹦着挥着草帽喊自己的陈西辞,他心里和这天儿一样暖。
走到她身边,帮她带上草帽,看着她晒黑的小脸忍俊不禁,两个人一起向外走,“马上丰收了,剩下的不用我们了,今晚就能回京回府,你好好休息一番。”
“殿下更应好好歇息,您太过劳累了。”什么事儿主要都还是李怀昭亲力亲为,陈西辞身体上疲惫倒也是有,可在这广阔天地间,她又觉得这两个月也好,教人心胸开阔,壮志滔天。
这是京城附近最远的一处,他们从别处直接来的这儿,自己没乘马,这会儿也只能到驿站找马往京城赶。
田野这边本就是偏僻,是以离驿站也很近,两人便也不着急,踱着步子,走在乡间路上,这会儿只剩烈日余温,吹过来的微风也暖暖和和的,路边还没回家的小孩和着泥巴笑哈哈玩耍,李怀昭微微侧目,看向身边陈西辞,许是心情好,她走路也是一番很轻快的样子,背着双手,脚步很轻,夕阳余晖不吝啬的洒在她周身,仿佛她整个人都身处光芒之中,笑起来的样子,他觉得无与伦比。
陈西辞许是感觉到他目光,也转过头,四目相对,李怀昭眼中掩不住的感情到底是让陈西辞最后开怀笑意变成干笑两声,继而又转了回去。
“两匹快马。”李怀昭拿出近日不知盖了多少戳的小本子递给驿站掌事。
掌事面露难色,接过本子,又拿出自己登记的本子,一一清楚说明,“殿下,实在并非驿站不周,着实是今日特殊,原是六匹马,打早上就有乡里官吏公用两匹,再就是上回送走两匹病马,还没送来新的,昨日又病了两匹……也是巧了。”
这掌事也着实没什么错,马病也不是他控制的了得,可眼下,两人今晚算是回不去了。
“不过倒还尚有一间屋子可住!”掌事刷刷翻着他的登记本,给了个自认为很是不错的建议。“殿下和大人不若先住下,明日一早,大约就有马,再启程不迟。”
李怀昭想起方才对视时目光不由闪躲的陈西辞,突然就觉得能独处一夜,即使回不去京城,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当即应下,甚至给了掌事一个赞许目光。
话说回来,这两个月,不在王府,夜宿别处时,基本都有两个房间,毕竟当地也会为殿下考虑,想着总有屋子,尊贵之躯何必又和别人挤在一起呢。所以当下陈西辞免不了又和李怀昭同住。
掌事连忙领着他们上楼,二楼右边最里那间,陈西辞做好属下职责,开路在前,进门不忘先通风,查看房间四周,这才迎李怀昭进来,掌事早就被遣走了,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模样,直接扯着她手一同坐下。给彼此都倒了杯水。
“无妨,西辞,就你我二人,着实不必太过生分,也别拘着。”递给她一杯水,虽说是驿站,茶水倒是尚可。
赶紧双手接过来这杯茶,陈西辞感觉脸要笑僵了,从前怕他是事关性命,现在是事关感情,可这一个不好,也容易牵扯性命。想的郁闷,仰头灌下整杯茶。
李怀昭也看得出她不自在,暗暗笑自己,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同她说清楚,可看她只觉窘迫,让人还有点儿心疼,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着还不如让她好好歇息一番才是,“你歇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看陈西辞忙不迭点头,李怀昭更难受,什么你情我愿,干脆直接抢来好了!想是这么想,颓丧出门的也是他。
哪有什么可看的呢?看马回没回来?还是和掌事两面相觑?下楼时看着掌事盯着自己满脸的疑惑,李怀昭也没撑住,转身出去逛这儿乡间夜市去了。
陈西辞则是实在没撑住,但也没好意思上主卧,寻了个藤椅,拿了床被子,便睡下了。
两个月来连轴转的疲惫,让陈西辞没觉得睡多久,其实已是月上中天,十六的月亮最圆,高悬在夜空,透过没关的窗,映着皎洁白月光。
只不过她不是为着白月光醒的,而是饭菜香,直直的进了她梦,将她勾起来,还有薄汗的小鼻子嗅阿嗅的,挣扎着舒展胳膊缓缓醒来。
睡眼惺忪望过去,两菜一汤,还有烤红薯!还有一壶香酒!陈西辞眼睛不仅回过神了,还噌的亮了,李怀昭就坐在桌边,没忍住笑了,方才怎么都叫不醒,这会儿倒是闻到菜香自己就醒了。“醒了,来用饭。”
“好嘞!”动作利落,两步走到饭桌前,就等李怀昭开始动筷。
李怀昭自问二十多年还真没有看谁像看她一样这般顺眼的,夹了菜给她,“多吃些。”
“这是这儿特有的一种酒,据说酒香独特,入口有甜味。但也别喝太多。”李怀昭像是看她吃好自己就能饱一般,夹菜后还不忘给彼此斟酒。
陈西辞忙不迭要接过来,可又推辞不过李怀昭,到底是乖乖双手接过来,然后就见李怀昭举杯。“西辞,我祝你早日心愿达成。”
两人吃饭饮酒,连个下酒菜都没有,这还举杯说上祝语了,陈西辞端着杯对他道谢,可见他还举着,“不用别的,就祝我能早日与心上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吧。”眼中又如同往常,势在必得的强势。
喝个酒这么费劲,陈西辞忍着重复一遍,低他杯子半杯干杯,一饮而尽,果然是独特的香味儿,似乎其中有花香,入口甘甜,也并不十分辛辣,口感很好!
吃了口菜,极自然拿起酒壶,恭敬添酒,只不过再不和李怀昭干杯,他在那浅酌,陈西辞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脸就通红,起初她也不觉得怎么,还好好儿的吃完这顿饭,就快吃饱还想掰一半儿红薯时,伸出手去,眼看着不知是手晃还是红薯晃,就是怎么都捉不到那红薯。
这会儿李怀昭才看出来不对劲,原想着这酒一小壶能有什么事儿,没成想,她好像已经是醉了……
“别动!”捉不着红薯的陈西辞怒了。
红薯一动没动,李怀昭被她这一吼当即也愣好一会。她酒量这么差吗?还是这酒后劲儿太大?上次在津城喝了不是有一坛吗?算是迷茫了。
制住她原本要伸向红薯的不安分的手,李怀昭喊了掌事上来,“怎么回事儿,上的这是什么酒。”
“这是特有的酒呀,喝着香,就是后劲儿有点儿大,但没事,不伤身。”掌事还在心里想着这官爷好大的酒量,寻常壮汉也就一壶吧。
“罢了,弄些醒酒汤吧。”
醉酒陈西辞怪力惊人,李怀昭都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再次按下她挣脱的手,还腾出只手轻轻拍了拍陈西辞红红的小脸,“陈西辞,醒醒,看看我是谁,还认不认识。”
酒壮怂人胆,陈西辞还确实近距离端详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伸手就直接拍掉李怀昭的手,“不认得!我哪儿见过重影儿的人啊?别挡我拿红薯啊!”放在寻常,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李怀昭像个慈爱老嬷嬷,还贴心敛了敛她额边碎发,“那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先喝点水好吗。”
“休息?不休息!和李怀昭住怎么休息啊!要怕死,那是休息吗那!”作死边缘的陈西辞这回直接推开李怀昭,她也是真醉,脑袋昏沉沉,想什么说什么。
“嗯?”李怀昭笑了,同方才不一样,陈西辞若还清醒就能看见这笑是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