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03 從今天開始妳就是… ...
-
吵架比的是氣勢。
在這種時候，誰先移開目光就輸了。更何況我沒有做錯事，不需要心虛也不用退縮，只要勇敢直視對方，堅定表達出我的立場。
……原本是這樣想的啦。
在和平的世界生活久了，面對一位教父級的人物，即使你知道對方是喜歡小動物的好人，但在那道冷酷凌厲的視線掃射下，我還是沒膽地別開視線，並震懾於對方的氣魄，後退幾步直接躲到魔王身後。
「古恩達你嚇到客人了，就不能放鬆一下你那快要打結的眉頭嗎！？」
「…我天生就長這樣。」
古恩達淡淡地掃過魔王與我，接著看向肯拉德，後者露出了有些無奈的微笑並搖搖頭，前魔王的長男接著重重嘆了口氣。
「又撿了一個麻煩回來。」
……這意外相像的三兄弟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無論是長男、二哥或三男，都沒有對我擺出太友善的臉色，甚至露出些許堤防。雖然這是身為軍人或護衛的正當反應，與另外兩位人類的笑容相比，還是讓人感到一股淡淡的哀傷。
我該不會天生就和美型男不對盤吧？
抬起左手撫平額上突出的青筋，順便告訴自己要冷靜，之後的食衣住行得暫時依靠魔王的後宮……咳，是軍師團，沒必要在這裡結下樑子。
「是個麻煩真對不起啊。」
因為膽子小只敢細聲嘟嚷，魔王身為唯一的聽眾也將台詞聽進去，反而作出了太過配合的反應。
「哇哇哇～～妳絕對不是個麻煩，不要生氣也不要討厭古恩達，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長得恐怖了點眼神兇惡了點，他真的沒有惡意啦──」
有利你真的很好玩耶。
「那個人長得很恐怖看得出來。」人性是犯賤的，有人站在身邊當然可以放心踩地雷，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一國之君。「請問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嗎……不過魔王小弟你應該是最高負責人吧，難不成這裡是採內閣制？」
「有利是個窩囊廢魔王，所以只能依靠王兄處理事務。」
「別叫我窩囊廢啦！這一兩年我也很努力在學習啊──」
「努力學習的人還會瞞著婚約者跑出去約會嗎？待會我一定要問清楚你去哪裡做了什麼！」
「我沒有去約會，而且我說過好幾千遍了，我們都是男的耶——！」
「那個，我不是政務只是個路人，只徒求一份溫飽並找到回家的方法……」
「如果真的是路人反而好辦呢。」
不高不低的溫吞少年聲以適當的時機介入，其中蘊含的沉穩以及語焉不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趕忙閉上嘴，未婚夫夫不再吵鬧，濱臨爆發邊緣的古恩達也斂起情緒看向雙黑賢者。
恰到好處的場面控制，讓人懷疑說話的時機是不是經過精密計算。
「村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有利代替在場全員問向國中同班同學。
「我的意思是……」
村田推了推招牌的眼鏡，正欲開口，沒料到從門外傳來的高亢男高音，於更微妙的時機打斷了尊貴賢者的發言。
「不好啦！各位不好啦……不對、有大事要發生啊啊啊！！剛剛真王廟──」
明明有又厚又重的門擋著，從遠處逐漸接近的跌跌撞撞與吼叫聲還是能清楚傳入耳裡，讓人不禁感嘆高頻率音波於空氣中分子傳導的神奇之處。擁有如此戲劇化的歇斯底里，不用想也知道是真魔國特產的瘋狂教育官。
伴隨著大力推門的動作，走美型路線的馮克萊斯特卿雲特，其梨花帶雨的神情彷彿電影的慢動作鏡頭般緩緩移動，而他的身後似乎真看得到小花在飛舞，讓人不禁想到奧斯卡或瑪麗皇后的年代呢。
然而真魔國宰相閣下的慢動作，在注意到躲在有利身後的某人、也就是我的存在時，瞬間定格。
「已經來了嗎──」
緊接著是響徹雲霄的吼叫。
真魔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要我回答的話，第一個選用的詞彙，大概便是「脫線」吧。
把異世界當成最好的藉口，喬林老師用她特有詼諧的風格，創造出一個很有趣的世界。包含地區風俗的大不同，允許同性訂婚的觀念，魔族因漫長而悠哉的民族性也是個很好吐槽的論點。
與陽子修身齊家平天下的嚴謹劇情不同，若是用書本外、當今科學社會的理論去探討其中的劇情發展與魔族行動的準則，有些過程會讓人覺得無法理解，甚至想抱怨在社會上生存才沒那麼簡單之類的。
不過也只頂多打打嘴砲而已，太認真只會傷身傷心，就和櫻蘭學園一樣，沒必要庶民觀點去看上流社會的鋪張，重點在於搞笑，在於娛樂。
畢竟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認真就輸了啊！
但是當我成為當事人站在現場，被告知讓人驚愕的事實之際，我不得不站出來，舉起拳頭，露出本性大聲爭取自己的權益，挺身對抗異世界特產的荒唐。
畢竟在某些情況，不認真抗議，是不行的──！
「反對！絕對反對！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堅定反對！！」
「突然說什麼話這叫我怎麼接受！呃我不是反對這可是她反對所以說這種事太突然了——」
幾分鐘後，歇斯底里的角色換成在下與魔王，不同的是我的情緒乃由驚愕與憤怒組成，有利除了慌亂以外，臉上也爬滿了不知所云的紅潮。
「兩位，請冷靜點……」
「這情況叫我怎麼冷靜！」我相當不客氣地轉身對二哥大吼，深吸了一口氣後，便用戲劇性的動作大力拍桌。「什麼叫做魔王的新娘候補啊！」
材質堅固的桌子吸收了九成的衝擊，導致傳出的聲響，比起怒吼顯得微不足道。糟糕的是，雙手還因施力過度而有點痛。
沒經驗還是別亂拍桌，要知道桌子是很硬的，用普通人的手去對抗只是以卵擊石、自找麻煩。我的臉因疼痛而抽動著，好丟臉又好悲哀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過太久我都忘記了，沒想到真魔國還有這個傳統呢……」大賢者推了推眼鏡，淡然的口氣好似在說不關他的事。
本小姐才不相信你會忘記這種惡搞惡很大的事，搞不好這傳統還是您當年為了整真王而訂下來的咧！
重點是，我根本不敢看向左手邊的沃爾夫拉姆，不用轉頭也可知道飄散於空氣中的敵意與憤怒有多濃烈，若非上面的兩位哥哥壓制著他，早就一刀劈過來了，說不定待會一走出會議室我馬上就會被三男的火燄魔法幹掉。
與美少年建立良好友誼的計畫，在還沒實行前就已經失敗，我怎麼那麼悲情。
「既然都允許男人與男人訂婚了，我還以為真魔國是風俗民情很開放的國家，那聽起來很像選秀活動的稱謂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聽起來很像商店街小姐選拔，實際上卻是內定人選，也就是一出生就註定好的哦。既然是新娘靈魂的繼承人，也只能乖乖接受事實了。」
「最、最好是有人聽到新娘這兩個字還能冷靜啦，而且那『靈魂』是怎麼回事，我可是出生在亞洲地區的地球人耶！！」
「所以我才意外啊。」
村田露出無謂、甚至帶點有趣的笑容，比起從方才就低頭碎碎唸「啊啊陛下的新娘出現了既然是真王的旨意也得遵守、對象是雙黑魔族想必國家也能更加安定啊啊啊我的陛下啊」的王國宰相，記憶傳承千年的賢者更能掌握現場狀況。
「不久前才和馮克萊斯特卿談到類似的話題呢，因為新娘候補也是建國的代表人物嘛，還具有活歷史的功能哦，我還在想怎麼都沒見著。」
「…活歷史？」我眨了眨眼，對村田的說法感到茫然。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想想。真魔國甫建立的時期啊，國家的局勢並不安定，當時又因為新娘問題產生了內亂……」
無論是哪個世界，女人都是禍水嗎？
「為了真魔國的安定，當時我和真王就決定，乾脆訓練一個能擔當一面、有能力輔佐魔王的新娘，在國家安定以前，以轉生的方式誕生於魔王身邊，靈魂也能琢磨得完美而更加高貴……」
兇手果然是你。
輔佐之位有大賢者一人就足夠，把事情弄這麼複雜幹什麼，大人您其實只是想整真王吧？
壓下想掐死大賢者的衝動，我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試著以平靜的聲音開口：「你沒有解釋到重點，所以說這關我這個地球人什麼事？還有，為什麼叫做『候補』？」
「這個嘛……」
大賢者轉頭看向宰相，後者吸了吸鼻子，說出的句子還帶著濃濃哭腔。「大概是第九代魔王陛下的時期，那時的國土遭到嚴重侵略，為了靈魂不被影響，當代的魔王決定把新娘的靈魂送到異世界、也就是陛下生長的那個世界。然後、然後就……」
「然後就？」
「……不見了。」
「……」
不負責任的說法讓我閉上眼，在腦中數到三，然後再慢慢睜開眼睛。記得說話時要輕聲細語，不然好不容易壓下的髒話可能會脫口而出。
「至於為什麼稱作候補，畢竟魔王也有選擇新娘的權利嘛。」
「啊，所以我可以回家了？因為小弟已經有了這麼棒的婚約者啊～～」
可惜不爽中的三男完全不接受我的討好，只是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我的笑容被徹底無視。
「這可不行。」
哦，冷血的輔佐官會開口反對，可完全在意料之外。
「根據傳統，新娘要待在血盟城內接受新娘訓練，學習可以輔佐魔王的一切技能。」
「……所以說我得一輩子待在這裡？」我的嘴角一定在抽蓄。
還以為會是冒險式RPG的發展，等在眼前的卻是養成遊戲？
「不，時間是一年。」
而且那個很真實的時間設定是怎麼回事？
一年後看主人公的數值與劇情的觸發度，會決定未來的出路哦──這種模式不禁讓我想起知名遊戲PM系列的操作，也突然覺得頭好疼。
不愧是異世界，劇情轉折之激烈讓人完全跟不上腳步。
「畢竟陛下是十八歲成年，只要在當天決定新娘人選就行了。」
「這種事用不著當天決定，現況下怎麼看都不會是我…」呆然回話，我看了看古恩達，再看了看悶不吭聲的其他人，大喊：「不對！那個……那什麼真王的話一說你們怎麼全部都信了？我只是個來路不明的路人啊，這樣的路人一年後會成為魔王的新娘，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吧？」
「不，重點是妳的靈魂有經過真王的認可，這就夠了。」村田的宣言再度顛覆了我的認知。
穿越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扶著額頭，含著淚默默埋怨著。
至於其他要角，前魔王的長男除了露出一臉麻煩的神情，並沒有說出反對的宣言；次男倒是從頭到尾都帶著一如往常看好戲的微笑，而大賢者恐怕也違恐天下不亂；宰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會為了陛下努力，連最該有怨言的三男也都敢怒不敢言，事情大概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宗教的力量果然可怕。
「…你們不是魔族嗎，有沒有征服世界的選項啊。」會說出這種話，表示我對自己的處境已接近自暴自棄了。
「很可惜沒有，我們的魔王，採取的可是永世和平的分針哦。畢竟一切都是真王的旨意，所以這一年就請多多加油啦，候補大人☆」
大賢者的稱呼讓我又更無力。同樣是候補，有人可以當女王或是星之少女，為什麽我就得往新娘的位置努力？
新娘耶，聽起來沒什麼魄力就算了。不是一種正規職業，貌似賺不了什麼錢，也不像有甜頭可嘗，更談不上有什麼權利可以掌握，說不定連必殺技也沒有……
我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任由思緒於混亂的大道上持續奔走。
「那、那個……」
看向一旁有好陣子不說話的年輕魔王，對方露出一點點傷腦筋與很多靦腆，食指不斷滑過臉頰的動作或許代表了不安。
「雖然有些搞不清狀況……，不、不過，這一年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望著魔王純粹的笑容，突然湧起待在這裡好像不壞的想法。我牽起嘴角，禮貌性回了一個笑容。
直到美少年拔起劍來打算分開我倆為止，本人的頭痛都還沒減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03 從今天開始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