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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二部】第十六章 ...
Of Sword and Fire
“希斯路姆遇袭。”
刚多林之王明令召集九位领主共商大事,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而图尔巩在众人齐聚一堂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魔苟斯重启战端,派遣部队取道罗明山脉西麓,想从专吉斯特海口自西方入侵芬国昐家族治下的希斯路姆。然而驻守西北边境的芬巩从未放松警惕,诺多早在奥克大军进入海口之前就已收到情报,因而希斯路姆的王子亲自领军,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将来敌尽数赶下海去。
听完这个消息,众人不约而同长出了口气,连他和格罗芬德尔也不例外。
这应当就是为什么图尔巩前几天突然向格罗芬德尔提起整备军务了,他想。刚多林虽然与世隔绝,但并非对外界的动向一无所知——梭隆多是王之塔的常客,曼威•苏利牟座下的众鹰之王不但率领群鹰从高空守护着埃霍瑞亚斯山脉的外围,若有必要还会向图尔巩转达发生在贝烈瑞安德以及北境的重大事件。
而最初的意外过后,他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中镇定。
也许他对此早有预感。诚如格罗芬德尔所说,诸位领主中他卷入战事时间最长,与大敌周旋经验最丰富,也正因此,即使是刚多林多年来的繁荣安定,依然不能彻底驱散他梦中的阴影。他至今仍然记得荣耀之战后芬国昐亲口对他说过的话:“只要魔影犹存,这片土地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和平。”诺多之王固然眼光长远,一针见血,但事态发展并不尽遂人意。谁能责备那些经历过冰海跋涉、见证过生离死别的臣民如今一心渴望安居乐业?早在刚多林竣工以前,芬罗德已经在贝烈瑞安德南方仿造多瑞亚斯的辉煌王城明霓国斯修建了纳国斯隆德;而奈芙拉斯特举国迁来隐秘之地,无疑进一步削弱了至高王登高一呼的底气——尽管芬巩克尽职守驻留希斯路姆,图尔巩身为芬国昐家族的次子却选择了自立。而东贝烈瑞安德历来的微妙态度,更是给本已复杂的状况添加了未知之数。既然轻启战端就意味着违背族人意愿,目前他们能做到的,不过是形成合围遏制安格班,迫使魔苟斯不能自由作为而已。
而清醒的人都看得出,合围只是权宜之计,既非胜利也非优势。
“我们现在得天独厚,不在大敌视线之内。”图尔巩把各位领主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语声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今天召集你们,是想知道你们认为刚多林该如何应对。”
宽敞的议事大厅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有人打破寂静。
“王上,众水之王当初喻示我们来此,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韬光养晦?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很可能引来外界注意,而那会增大暴露的危险。”
他确实没有想到萨尔甘特会第一个开口,但这位他在提力安就已熟识的同僚会这样说,他却并不奇怪。萨尔甘特在前来中洲大地的艰难旅程中曾经落海,虽然得救,但因为在刺骨冰水中浸得太久,终究是留下了永久的损害。已经是初夏时分,萨尔甘特却仍穿着春装,外面还裹了厚实的披风。昔日修长灵活的手指如今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连拉紧披风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吃力。
萨尔甘特的话引来了朋洛德和朋洛斯兄弟的点头赞许,但旁人都是若有所思,而洛格端坐不动,神色明显不以为然。
“我们若不主动出击,想必不会引来外界注意。”隔了一刻,埃加尔莫斯清了清嗓子。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衣饰的光彩就几欲迷乱人眼——当年对珠宝玉石的偏执热情,现在一发不可收,彩虹家族的领主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华贵打扮,用飞燕家族领主杜伊林的话来说,是“惟恐旁人不知道他的品味有多糟糕”。
“萨尔甘特指的显然不是主动出击。”杜伊林习惯性地先跟密友唱了反调,这才辞锋一转,“但我也不同意无所作为。”
“不错。”这话立刻得到了加尔多的赞成。他是诸位领主中惟一不曾见过双圣树光辉的,却没人为此对他有哪怕一点轻视——早在诺多涉足中州大地之前,加尔多就参加了对抗大敌的战役。“只是,大张旗鼓也不可取。迁居以来,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法拉斯和奈芙拉斯特的族人此前就远离战场,不问战事已久,骤然重提必定人心浮动。”
萨尔甘特没有放弃努力:“可是此地隐秘异常,又有众水之王和曼威的群鹰守护,大敌绝不可能轻易发现……”
“当初又有谁想到了双树光明被毁,诺多之王被杀?”
洛格此言一出,大厅里登时一片死寂。
“我认为我们应当开始厉兵秣马。”一阵难捱的静默后,他说,“憎恨我们的力量,从不曾真正减退;而未雨绸缪,不意味着鲁莽冒进。”
“我同意埃克塞理安的主张。”格罗芬德尔接着说,“我们所做的,是以防万一。至于如何消除族人的犹疑不安,这正是我们身为领主要解决的问题。”
刚多林之王的目光扫过了在座每一个人,只是一瞥,却饱含王者决定的分量:“那么,我们即日起开始整备军队。”
众人纷纷颔首表示接受决议,萨尔甘特也不例外。新一轮讨论开始,话题也自然转到了具体的细节上。
“要提炼金属,打造盔甲武器,我们首先要解决矿石问题。”提到材料,埃加尔莫斯不禁皱眉,“这几十年来,我属下的出色匠人忙于甄选石料,琢磨宝石,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储备。”
“我已经去勘探过,环抱山脉矿产丰富,足够全城所需。”洛格一句话便解决了埃加尔莫斯的担忧,“但要大量开采,我需要巨柱家族和雪塔家族的帮助。”
“而我可以负责组建训练弓箭部队。”杜伊林提出,“当然,制造强弓羽箭也要上好的材料,这大概得绿树家族援手。”
“我们是否也要加强防御那条进入环抱山脉的干河通道?”朋洛德先前虽然赞同萨尔甘特,但王命既下,他并不介意积极出谋划策,“我和我弟弟这些年来从没放松对六道大门的修缮维护,但提防无知误入的人是一回事,抵御进攻是另外一回事。”
几轮商讨过后,图尔巩一锤定音:“埃克塞理安、格罗芬德尔、加尔多、杜伊林,拟定军务计划的任务就交给你们。有了计划,我们再讨论物质和人手的问题。”
这就意味着会议告一段落,但在众人散去之前,图尔巩叫住了他:“埃克塞理安,你且留步。”
他并不意外图尔巩想要单独与他交谈。他是参加战斗最多、守卫边境最久的一个,如果图尔巩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战事的细节,询问他是再合适不过。而且即便图尔巩没有让他留下,他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因为他也有话要对刚多林之王说。
待到诸位领主的脚步声终于远去消失,图尔巩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走下两级台阶,他忽然感慨:“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以为我修建了这座城,就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
他迟疑一瞬,还是决定开口:“王上,恕我直言:我们来此,不是退守,而是隐匿。这里的地形,如果遭到大军围攻,我们绝无胜算。”
出乎他的意料,图尔巩听了这话,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我知道。”又下了几级台阶,芬国昐的次子来到了他面前。论身高,图尔巩在芬威家族的孙辈中只比迈兹洛斯略逊一筹,却很少给人威压感。“做出迁来此地的决定,于我并非易事。”
他发现自己能够理解这位君王的心境。某种意义上,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抛下驻守前线的父兄,遗弃落成不久的家园,即使是依照众水之王指示而行,依旧难以决断,何况作此选择并非大公无私,亦是为了自己内心多年的抱负憧憬。
“然而有一件事,我不曾公之与众——众水之王当初对我说过,我身为诺多王族一员,亦被笼罩在曼督斯的判决之下,而那判决他也无力解除。”
这些简单词句中的不祥意味昭然若揭,然而刚多林之王说来,却平淡如叙家常。
“埃路•辛葛对他臣民的禁令,我也有所耳闻。”低笑一声,图尔巩摇了摇头,“可叹他这样一个人,狭隘起来居然不可理喻。我本来以为他即便不与诺多亲近,至少也不会给父王制造麻烦……芬德卡诺的为难,只怕比父王更甚。”
听到这里,他更坚定了决心:“王上,我有一个请求。”他深吸了口气,“我当年初到奈芙拉斯特就已向您和盘托出,我曾对芬巩殿下立下承诺:我虽放纵心意选择离去,但他日若有所需……”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决不会考虑什么重返战场,而是何时举行婚礼。”
乍一听到这话,他没有半点准备,惊得当即抬起头来,却发现图尔巩正在看他。刚多林之王眼中光采森然,嘴角却微微翘着,令他竟有了一瞬的迷惑,分不清这是认真还是玩笑。
但他转念间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回想起来,夏日之门庆典上他那大异往常的表现必定引起了图尔巩的注意,而一旦有心,真相并不难查明。
垂下眼,他强压下羞耻,迫使自己恢复了镇定。那天的梦境仍然鲜明得历历在目,一如当时重执凛格拉赫的感觉,他不能忽视,更不能忘却。
“王上,尽管我曾把终生相守的誓言交给您的妹妹,但我恐怕现在不是婚礼的最好时机。”
闻言图尔巩笑了一声,辨不出喜怒:“时机?这么多年来,合适的时机只怕数也数不清了,偏偏现在你要告诉我时机不对?”
他不是没有觉察图尔巩语气中的讽刺,但他可以理解图尔巩为何这样说。“王上,请相信我决不后悔自己的誓言。我希望的,只是一段时间的推迟。”再抬起头,他正视刚多林的王,眼中一片清明,“我对您兄长的承诺,并不是空谈。若您允许我在不久的将来去助芬巩殿下一臂之力……”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图尔巩抬手止住了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若不打算尽快举行婚礼,我自然不会逼你——诺洛芬威家族的女儿还不至于要送上门去。”见他张口欲辩,图尔巩只付之一笑,“但我现在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你最好回去仔细想想,你这个决定,究竟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眼看图尔巩挥手示意他退下,他只有遵从。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图尔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诺多的诅咒也终将找上汝,背叛将起自萧墙之内,随后将遭火焚之灾。’——这也是当年众水之王的警告。”
他蓦然回过头来,被“背叛”两个字震惊得无言以对。而刚多林之王已经转身望向东方,刹那间竟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冷酷威仪:
“火焚之灾……是谁的火?”
这一路行来,焚了船、毁了城、冷了心的,是谁的火?
“但这是我的城池、我的国度。这样的事,我决不允许。”
当天晚上他去找她,却得知她出了城。城门守卫报告说,她下午就骑马离开,一直没有归来。外面已是繁星点点,他虽不认为群山环抱、守卫严密的图姆拉登谷地会有危险,却终究放不下心来,还是决定亲自出去找寻。
他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她。披着月光的瞭望山和山顶的白城在平原上投下了清晰的阴影,就在光与影的交界线外,她的马在倒映着群星的水泊边悠闲地吃草,她却席地而坐,望着天空出神。
“伊瑞皙。”他跳下马背轻声唤她,突然觉得今晚的她不同以往。不知何时她那拒人千里的气质又回来了,他与她明明只有几步之遥,感觉上却像隔着贝烈盖尔的无边波涛。“他们说你出来一下午了,想必晚饭也没有吃。”
他的话,她置若罔闻。与她相处得多了,他知道这是她真正恼火的迹象,却一时想不出这一次是为了什么。这几天又有什么事与林德丝有关吗?他迅速梳理了一遍记忆,答案是斩钉截铁的没有,于是讶异变成了困惑。
“……伊瑞皙?”
她向旁边一闪,刚好避开了他伸来的手,虽然还是没有回头,却终于轻轻一笑:“……送了订婚的象征却拒绝婚礼,之后还无辜至此,你还真是头一个。”
他恍然大悟。无暇去考虑他与图尔巩的对话怎会这么快就传到了她耳中,此刻他只想尽快澄清事实:“不,我并没有拒绝,我只是希望推迟——”
“有多大区别?”她嗤之以鼻,“只是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她的讥诮,他并不是第一次领教,但过去她从不曾贬低他的心意。不求任何回应的时候,他可以接受她的无视,但今非昔比,既然彼此心意了然,这故意的轻蔑就再也不能接受:“那并不是借口。”
“随你怎么说,事实就是事实。”她不肯看他,只是固执地盯着高远的夜空。那里瓦尔妲的群星在一刻不停地闪烁,漠然俯瞰着这片凡世大地的动荡沧桑。
他深吸了口气:“那么,也请不要忘记这个事实:你从来不曾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不管你接受还是拒绝,只要你不说出口,我就不能一厢情愿选择一种,更不能靠着想当然来采取行动。
而她的回应来得远比他料想的更快:“如果我同意,你难道就不会想‘推迟’?”
不等他回答,她就起了身。原本一尘不染的素白裙裾沾了泥土草叶,她却毫不在意。拉过马,她轻巧地跳上马背,临行前突然对他展颜一笑:
“只是,你要记得:不管怎样,你不能离开我。”
她再也没提起这一次的风波。他起初还觉得不妥,但整备军务千头万绪,他忙于和各位领主讨论计划,核实细节,渐渐也就把这个插曲抛在了脑后。
一旦达成共识,刚多林的效率向来高得惊人。图尔巩敲定他们拟出的初步计划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批弓箭就已制好,第一批长剑也顺利成形,只待最后的加工就可以投入使用。而这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各个家族都已选好人手,这意味着格罗芬德尔、加尔多、杜伊林和他从此不必再纸上谈兵,正式的训练可以开始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天来到训练场,自己会在精挑细选出的首批受训族人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黑发结成了男子常见的样式,耳环干脆摘掉,衣着也特意选了普通的颜色,不是她习惯的醒目白衣。但这逃不过他的眼睛。早在当年的提力安,他帮助她违背芬巩的命令出城,她就差不多是作此打扮。
注意到他的异状,格罗芬德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笑出了声:“我们这位公主还真是从不让人省心。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那要看你把什么叫做帮忙,”他压低声音答道,不免觉得荒诞,“你也知道,今天可不是横生枝节的好时机。”
“当然。过一会儿我领他们从走廊过去,喏,就是那边。到时候你想办法把她不引人注意地带走。”金发的领主也悄声说,“至于她为什么心血来潮,我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能不能说动她改变主意,那就是你的事了。”
事起仓促,他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计划,只有照此行事。稍顷,隐身走廊边的大理石柱后,他等到她混迹人群从容走来,看准时机拉她一同退了开去。她显然是吃了一惊,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出声,待到看清是他,反而坦然了,半点也没有被人抓个正着的自觉。
等到众人走得远了,他这才长出了口气:“伊瑞皙,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我是王之家族的一员,而王的命令是每个家族都要选出人手受训。”她没有罔顾左右而言他,一字一句答得清清楚楚,唇角的笑容却半是嘲弄半是得意。
“王难道选了你来?”他一时间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她笑容更深了:“我是他的妹妹,这点自主的权力还是有的。”
原来还是她的异想天开,他不禁如释重负:“你知道这是严肃的——”
“我当然知道。”她打断他,“我来参加训练,正是严肃的表现——我可不想在战场做别人的负累。”
这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战场?”
“你也会明知故问吗?”她嘴角的笑容敛成了讥讽的弧度,“你既然迟早要去找芬德卡诺兑现你的承诺,难道以为我会留在这里苦等你归来?宁魁伊尔做得到的,诺洛芬威家族的女儿当然更做得到。”
她是认真的,他意识到。从她眼中,他读出了不可动摇的决心,而同样的决心,他曾在荣耀之战后见过。那时他要她答应他再不去涉险,她却直截了当地予以拒绝。我做不到,那时她说。除非你能答应我,你绝不会遭遇任何不测,总能回到我身边。
而这一次,他读出的还有她未曾出口的思绪。
如果你要离开,我便决不会留在这里;如果你的誓言抵不过另一个承诺,就别阻止我追求对我来说的两全其美。
默然半晌,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而她见状胜利地一笑,贴近他耳边撂下一句低语,就追赶众人去了。
“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
[注释] 刚多林究竟是何时开始整备军务的,并没有明确资料记载。可以确定的是,在泪雨之战前刚多林曾大规模备战,拥有重装步兵和许多马匹,但不能确定此前刚多林是否有过初步应对外界进攻的准备。本文中我把这个时间设定在第一纪155年后不久,也就是魔苟斯偷袭希斯路姆却被芬巩率众击溃之后。
萨尔甘特在《中洲历史》第二卷中被形容为“矮胖老迈”,这与托尔金对精灵的成熟构思明显相悖,因此我没有采用。他在冰海跋涉中的遭遇完全是我的想象发挥,绝非原著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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