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晴》浅忆花

61、新的生活

　　冉晴新学期到了Z大报道之后，才意识到本科的那些辛苦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地狱才刚开始。

　　学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她的导师童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下面带的学生也不多，但对他们的要求却极为严格，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并且冉晴向来对自己要求严格，自然也不会懈怠。

　　一边跟着童教授在医院忙，一边还要学习，时间便过的飞快了。也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都不太觉得累了。有的时候夜里写文章写到凌晨三四点，早上六点照样还能起来来医院。

　　“冉晴，今天童教授难得放我们假，晚上一起吃饭去呗。”

　　今天他们跟着童教授坐了一天门诊，一个个虽然都没半句怨言，可也真的是累了，故而童教授也难得给他们放了个假，一群人也算是同门，经常一起吃饭。

　　“不了。”冉晴摇了摇头，“郗霁师兄让我去他那儿改文章，我等下就去他那儿了。”

　　“你又和郗霁约好了？”一个学长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郗霁这小子也太照顾你了吧？都带你发了几篇文章了？”

　　冉晴笑了笑，不再多说，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医院。

　　他们口中这位郗霁师兄，也是童教授的研究生，只是研究生毕业之后没再继续跟着童教授，跟着另外一位教授继续读博。

　　冉晴入学的第一年，郗霁还在帮童教授做助教。郗霁本就是童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每年都能发几篇文章，都是刊登在专业核心期刊上的，学术水平一直很受认可。

　　只是冉晴刚入学，郗霁就对她表现出了特别的关心，对她也特别优待。在研究生的时候，郗霁就能一个人发文章了，可现在都读博了，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说要来找个帮手，很多人冲着郗霁的学术水平而去，都希望他能带带自己，好混个第二作者，没想到郗霁偏偏选中了冉晴，冉晴都觉得是不是他弄错了，毕竟自己当时只是一个刚入学的小白啊，而且就算是同一届里，她的成绩也不算特别优秀，都不知道郗霁怎么会选自己；而且学校有安排给研究生的工作岗位，每次报酬最好工作量最轻松的岗位，郗霁都会安排给她。这些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关于两人之间的绯闻也随之而来。

　　冉晴最开始也担心郗霁对自己有想法，可郗霁每次带她发文章就真的是发文章，两人能就学术问题探讨好几个小时，但到了饭点郗霁却从不会和她一起吃饭。当时冉晴就觉得，这个师兄真的只是想和她一起发文章，没有别的意思，再不然总会和她一起吃顿饭吧，这都相认识两年多了，两人都没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

　　只是她自己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她也不止一次问过郗霁，最开始他说觉得男生太糙，要找个女生，那冉晴确实是他们这一届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可她也有几个学姐啊，于是他又说新生使唤起来容易点……

　　总感觉没一句真心话，可他嘴巴又紧，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他不当助教了，冉晴还以为他不会再带她发文章了，没想到居然还点名要她来帮忙。

　　有着郗霁带她发的那几篇文章，冉晴研究生这两年真的过的还不错，光是那些劳务报酬就能让她实现了财务自由，而且能以第二作者在核心期刊上发文章，每年的评奖评优更是一项都没落下。

　　虽然大家都在传她和郗霁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不过都是些没证据的流言罢了，清者自清，她也不需要为这些所烦恼。

　　两人约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自习室里见面，郗霁在这家自习室常年包了一个单人隔间。

　　冉晴来的时候，郗霁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抱歉，师兄，来晚了。”她歉意一笑。

　　“是童教授那边又拖班了吧。”郗霁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敲了敲边上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当年许思琨以一块好玉为要挟，让他帮冉晴在童教授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实在是禁不住诱惑，还是帮忙搭线了，不过主要还是冉晴自己争气，本科时获得的奖项含金量也大，童教授确实也很满意，最终收下了冉晴做她的研究生。

　　没想到这人都录取了，许思琨又来事了，三番五次各种明示暗示，要他带着冉晴发发文章，学校里也多照顾一点什么的，他最开始都很明确拒绝了，毕竟发文章这种事，一个人能解决还是不要找人帮忙比较好。奈何许思琨那边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他再一次没禁住诱惑……

　　不过第二次找冉晴一起发文章，倒不是许思琨胁迫的，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和冉晴的第一次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她细心认真又负责，有她帮忙，确实省力不少，再加上他那个时候一边读博一边工作，也没以前那么多时间精力，有一个人帮下忙，确实也轻松了不少。

　　这个自习室空间很大，两张椅子之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两人坐下后，肩膀也还保持着将近二十厘米的距离。

　　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郗霁对她有意思，她都听过就算了，他的行为举止处处都说明了——我只当你是师妹，其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两人谈起文章之后，都有点忘乎所以了，连着讨论了几个小时，都没有一丝倦意，直到凌晨三点才暂时告一段落。

　　“又拖累你到这么晚。”郗霁看了看表，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冉晴摇了摇头，“我还要谢谢师兄带我发文章呢。”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一谈论起学术问题就忘记了时间，凌晨三点都算早的了，好在她财务自由了之后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也不用管学校的门禁了。

　　“对了，你也快毕业了，什么打算？”

　　说道这里，冉晴忍不住叹了口气。
　　Z大附医是三甲医院，在国内也是一等一的好医院，入职门槛就是博士。她确实也想继续深造的，毕竟学医这种事，就是要靠时间的。只是童教授这边，可能没精力再带学生了。年初的时候，童教授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虽然只是骨折，但毕竟上年纪了恢复慢，再加上有基础疾病，半年过去了，腿脚也还是有点不方便，手术台也上不了了。之前他确实和冉晴说过，她这一届的直博名额会留给她，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童教授可能没法再带博士了。

　　冉晴如实和郗霁说了。

　　郗霁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他之前给童教授当助教的时候，童教授身体状况就忽好忽坏的。

　　“那其他导师呢？你没考虑一下读别的老师的博士？”

　　“我也想过，但我问了好几个导师，都不太愿意收我。”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医学院，多数学生都是博硕一个导师，硕士到博士换导师的情况并不常见，毕竟导师之间的研究方向不太一样，硕士都已经跟着一个导师在那个领域学了三年，到博士要突然换一个研究方向，所有东西都要重来，确实不易。

　　郗霁沉思了一会儿，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这边可能有个直博的名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啊？”冉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郗霁师兄这么厉害了，都可以自己带学生了吗？

　　“就是我现在博士的导师，和童教授的研究方向差不多的，都是心脑血管病这个方向。”

　　听他这么解释，冉晴才反应过来，郗霁他自己博士都没毕业，怎么能带学生呢？

　　不过郗霁的这个导师，冉晴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那人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她听童教授和郗霁提起过几次，是个四十多岁女人，按照年龄来看童教授应该算是她长辈了，可童教授每次提及她，都尊称一声江老师，对其评价也是极高，冉晴从未听过童教授这样夸一个人。

　　“我想去人家也不一定想收我呢。”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确实。”郗霁点了点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她不收学生，我已经是例外了。”

　　冉晴本来还想开玩笑说师兄你也不用这么打击我吧，就听见他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想争取一下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真的吗？”冉晴有些欣喜，她看过那位教授的资料，确实如果有机会能作她的学生，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郗霁肯定地点了点头，“但之后的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了。还有……”

　　“什么？”冉晴疑惑地看着郗霁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老师虽然说是Z大的教授，但这些年除了我一直没带过学生，也不在Z大附医工作，前几年她和校方共办了一家医院，也就是我现在工作的那家，所以如果到时候说成了的话，你还是要来那儿工作。”

　　“这我知道的。”

　　郗霁工作的那家医院她也有所了解，他的那位导师也是那家医院的院长。医院是近几年新办的，是江老师和Z大共同投资的，成立的时间不久，但各种软硬件设施也不输给Z大，而且毕竟是新医院，还有私人投资，医院环境和职工待遇都很好，她前段时间还听几个博士的学长学姐说想去那家医院工作。

　　“那我哪天约个时间，你们好见一面。”

　　冉晴点了点头，笑意染上面颊，“多谢师兄了。”

　　郗霁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将这个单人间留给了冉晴。

　　忙活到这个时间点，冉晴也不打算回住处了，干脆就在这儿趴着睡一会儿。郗霁一般都是休息的前一天来找她改文章，他第二天还可以回家补个觉，可冉晴还是要去医院或者学校，如果回自己家，深更半夜的不仅不安全，花的时间也多，还不如在这儿将就一晚上呢。这个自习室虽然是郗霁花钱包下来的，但多是他们一起在使用，冉晴也放了一些东西在这儿，包括能改善睡眠质量的枕头和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