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晴》浅忆花

70、孩子心性

　　没有等到冉晴，许思琨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汁来了，就连江文迩忙好事情来看他的时候，他还一脸的不悦在生闷气。

　　“怎么了，今天还不舒服啊？”她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

　　“我要转到神外病区去。”

　　生病的许思琨真是每天都能作不同的妖，她每天都能接到护士和主治医师打过来的电话，也一定要她在边上看着，许思琨才能会让护士给自己输液，今天倒是挺乖的，可居然提出了这种要求。

　　江文迩知道他昨天把玻璃瓶摔地上弄的病房地上都是玻璃渣的壮举，想当然的就觉得肯定今天又和护士不对付了，“你也别为难人家护士了。”

　　他在强调了一遍，“反正我要去神外，这里待着不舒服。”

　　“你是胃出血又不是脑出血，跑神外去干什么？”江文迩给他掖好被角，“神外也没有单人间，你住着能舒服吗？”

　　许思琨还是一脸的固执，“那明天我不挂水了。”

　　她知道许思琨生病的时候一定要赖着人陪的小毛病，看他这一脸固执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感渐渐扩大，许思琨住院那天起，她每天也就早晚过来看一下，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在忙工作。

　　“明天我一整天都陪着你，不要闹了啊。”她摸了摸他的头，“听话，早点好起来好出院。”

　　“我不要。”

　　江文迩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许思琨还很少有这么不听话的时候，“今天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被人骗了。”他哼了一声。

　　江文迩失笑，“怎么了，谁还能骗到你。”

　　“你的小徒弟。”

　　“冉晴？”江文迩疑惑地挑眉，有点不太明白，两人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能骗到许思琨，冉晴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不过既然说到冉晴，她也就顺着话题讲下去了，“今天我让她来给你送东西，也是想让你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继续认识一下？”

　　许思琨转过身，面色凝重地看着江文迩，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其认真，“她就是我女朋友。”

　　江文迩愣了几秒钟，回过神来就去摸许思琨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许思琨别过了头，“明天她不来陪我我就不挂水了。”

　　江文迩一下就嗅出了两人之间不对的苗头，突然想到冉晴和他本科都是一个学校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们直接肯定有故事。

　　“你们……认识？”本来她是想问是不是前任的关系，想着许思琨刚才说的那句话，最终还是换成了这句话。

　　见许思琨点头，她继续问道，只是脸上笑容不再，“你每次把自己灌醉，是因为她吗？”

　　“不是。”许思琨有些着急地拉住了她的袖子，“那是我自己的缘故，和她没关系。”

　　越是这么说，越是没什么说服力。江文迩心情有些复杂，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学生还挺好的，也存了私心让她和许思琨认识认识，可没想到这俩人早就认识，而且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两人应该是曾经恋人的关系，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早几年陆瑜告诉她许思琨酗酒的事情，还说很有可能是为女人闹的，她可没少为这件事骂他，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女方是谁，多多少少也说了点不太好听的话，现在知道那人是冉晴之后，心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看到江文迩不怎么相信的表情，许思琨低下头，“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有点复杂……”他叹了口气，那件事还牵扯到许伯樑，他向来不喜欢在母亲面前提那个名字，还是选择暂时避开，“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您不要因为这件事，耽误她读博的事情……”

　　不管是冉晴还是许思琨，江文迩都觉得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便的人。她陪伴许思琨的时间虽然少，但也有通过各种方式了解他的情况，有点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她甚至有段时间都觉得是他性取向不正常了；而冉晴看起来更不像是那种人了，虽然相处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半年多的时间，除了不太爱说话，这个女孩总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和科室里其他单身的男同事也一直保持着很适当的距离。

　　好奇心杀死猫，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他其实很想说不是我，是许伯樑那个人渣，想了想每次在江文迩面前提到许伯樑她那一副不太开心的表情，就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有点无奈，“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后想好再和您说吧。”

　　听他这么说，江文迩也不愿再面前他，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想说就算了，只是你要答应妈，以后不准再喝那么多酒了。”

　　“知道了。”

　　他在香港那么依赖酒精，只是想借酒来消解心头那浓烈的思念，现在都已经和她在一个城市，想见到她再容易不过了，当然不需要借酒消愁了。

　　那天婚礼上，他喝的也不算太多，但毕竟之前肠胃就不太好，之后又和冉晴那么纠缠一番，才搞成了胃出血。

　　“明天我放她半天假来陪你，好好把握。”江文迩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不过你也别太胡来了，总是人家工作要紧。”

　　虽然儿子和徒弟她都爱，但心里那盏天平总还是倾向儿子多一点的，也还是愿意帮他创造点机会。而且现在看来，没冉晴陪着许思琨还不愿意好好配合治疗了，真是儿子大了不由娘啊……

　　冉晴在值班室里将就了一晚上，醒来之后匆匆去食堂吃了个早饭就换上白大褂去江文迩的办公室了。

　　江文迩今天排了一台手术，她要在边上观摩学习。

　　只是刚敲门进办公室，就觉得自家老师笑的有些诡异，虽然老师一直都很和蔼亲切，但今天的笑容里，总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今天你不用跟我上手术台了，放你半天假吧。”

　　“诶？”冉晴愣了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去特护病房陪陪那个小朋友吧，你不去他又要闹脾气不肯挂水了。”

　　就算江文迩没说是谁，冉晴也瞬间就知道了说的就是许思琨。小朋友，这个词倒是形容的很贴切啊，不过小朋友感觉也要比他听话好哄一点吧。

　　“老师，我……”她脸都红透了，她今天早上还在想要怎么面对江文迩呢，没想到人家早先她一步知道了。

　　江文迩拍了拍她的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那天说过这么多话，也不知道江文迩指的是哪一句，难道是问男朋友那句？她确实没有男朋友啊，许思琨只能算是前任吧……

　　“你说过会跟着我好好学的，我也会好好教你。”她笑了笑，“你和思琨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们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们，只是我还是希望，能好好带你到博士毕业。”

　　冉晴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堵着的那一块总算是通畅了点，她对江文迩是许伯樑前妻这件事倒不是很介怀，毕竟他们也离婚这么多年，她父亲的事情只和许伯樑还有许季槐有关系，自己没必要对她心存芥蒂；她一直担心的是她和许思琨之前的关系会被江文迩知道，她也不是很清楚许思琨会不会说出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如果说出口倒还好了，不说的话江文迩说不定一偏心，就觉得是她对不起许思琨，那到时候自己这个博士还能不能安安稳稳读完都是个问题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只是我和他，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我也没有打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都不敢再说下去，紧张地频频关注着江文迩的表情。

　　“不管你怎么打算的，思琨出院之前，帮我多照顾他一点。”江文迩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现在好像只愿意听你的话。”

　　江文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真是这样，冉晴越紧张，她也摸不透自己老师是怎么想的，到底只是单纯地想让她帮忙劝劝许思琨，还是和许思琨站在同一战线啊……她有些郁闷。

　　本来她还想既然昨天下班没去陪许思琨，今天大不了也不去了，现在江文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真的是不去不行了。

　　冉晴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门开着，护士站在床边，抱着盐水袋满脸的为难。

　　还是昨天的那个护士，看到冉晴简直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冉医生，你来了啊，帮我劝劝，许先生又不肯挂水了。”

　　冉晴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病房，只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许思琨就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骗子”，然后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还真是个小朋友啊……

　　看着护士一副憋笑的表情，冉晴也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床边扯了扯他的被子，解释道，“昨天下午送了个病人进来，我跟师兄搭台做手术到九点多……想着你应该休息了，就没有过来。”后半句话，她还是撒了个小谎。

　　许思琨拉下被子，只露出眼睛以上，眸中光影流转，还带着些许不信任。

　　“是真的，你不是也认识郗霁吗，不信你去问他。”她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露出他那只插着留置针的手，“听话，把水挂了。”

　　许思琨见护士靠近，还是缩回了手，握住了冉晴的手，隔着被子穿出闷闷的声音，“以后不准失约。”

　　冉晴这次没急着挣脱开，手上那冰凉的感觉传递到全身，忽然间觉得眼睛有点酸，拼命眨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

　　他们还能有什么以后？又能有什么约定呢？想到此，心里有弥散开悲凉的感觉。

　　“答应我。”许思琨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反正是小朋友，先拿好听话哄着就好了。冰凉的触感让冉晴回过神来，她轻声“嗯”了一声，“好好配合治疗。”

　　许思琨小朋友很是心满意足，难得主动地冲护士姐姐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