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49、校友

　　入梦的时间逐渐迫近，曲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不知道在里面研究什么。

　　黎乾一踱着步子鬼鬼祟祟在二楼走廊逛了半天，季旸实在看不下去，将小孩按住，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找个厂子打工，别在这晃悠，看得我眼晕。”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黎乾一扯了下嘴角，露出虎牙。

　　“还贫上了，担心人家就敲门进去，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内秀啊？”季旸懒懒一笑，调侃道。

　　他倒是想敲门，就怕人家给他轰出来。

　　黎乾一泄了气，飞扬的头发塌下来，一副被现实打压到自闭的模样。

　　“准备一下，今晚就入梦了，把心思放到出来之后再想。”

　　季旸手插进口袋，背着灯光站在走廊尽头，黎乾一微张的眼睛眨了眨，总觉得旸哥最近好像变得更帅了。

　　是因为性生活很和谐吗？

　　想到这黎乾一脸颊发热，赶紧移开了视线。

　　“这次入梦……旸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季旸敛眉，收起了玩笑的心态，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求他，“什么事？”

　　黎乾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雨哥先紧着他，不用管我。”

　　“你还真爱多管闲事啊。”身后的房门被打开，曲旌波澜不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黎乾一后背一僵，不敢回头。

　　“我，突然饿了，去趟厨房。”季旸颇有眼色，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黎乾一挠了挠头，“我也饿了，旸哥等我一起啊……”

　　“黎乾一。”曲旌沉声道。

　　黎乾一眼睛微微睁大，心跳失了节奏，这是曲旌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啊？”他脚下被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既然那么关注我，就跟紧点。”

　　曲旌好听的声线温凉如水，流淌进黎乾一的耳里，心上。

　　“……”

　　“回头。”曲旌语气强硬，“拿后脑勺对人很不礼貌。”

　　黎乾一耳尖一颤，曲旌这个语气很像……训狗。

　　“回头就回头，那么凶干嘛……”回过神来，黎乾一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很荒唐。

　　曲旌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距离很近，可以清晰看到对方轻颤的眼睫。

　　“！”

　　比任何人都要好看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上面静静躺着一个泛着银光的项链。

　　“这个，拿去。”曲旌移开视线，耳尖发热。

　　黎乾一愣怔地接过，漂亮精致的银饰随着动作展开，一看就价格不菲。

　　像是一口气跑完了两千米，轰的一声，他的脸和身子都开始发热，呼吸失衡。

　　“送我的吗？”声音颤抖，像是不敢相信。

　　曲旌收回手，越过他向楼梯走去：“随便买的，感觉挺适合你的。”

　　“我很喜欢！”黎乾一眼睛亮亮的，立刻将项链戴起来，手心包裹着吊坠，烫人的热度在指尖发散。

　　曲旌闻言，脚下一顿，沉默片刻，才听见他低低道：“那就好。”

　　戴上了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人了，曲旌轻笑，眼角上挑，嘴边是隐忍的微笑。

　　那只拉布拉多后来怎么样了来着？

　　哦，对了，和父亲一起死在了车祸里，一辈子没分开过。

　　四人晚餐后来到公证厅，季旸觉得自从下午的事情过后两个小孩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看样子是不冷战了，可是，黎乾一那副猥琐的痴汉笑是怎么回事？

　　“小黎，你脖子疼吗？”季旸看着黄发少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伸着脖子，笑得很奇怪。

　　“不疼啊。”说完又挺了挺胸。

　　时雨瞥了眼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曲旌，发现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黎乾一的胸前。

　　他这才注意到黎乾一脖子上戴了个项链，昨天还没有。

　　时雨心下了然，明知故问：“你送的？”

　　“！”曲旌瞬间像只被吓住的仓鼠，一副别瞎说，我没有的表情。

　　季旸闻言不解地看过来。

　　“没事，走吧。”时雨上前拉过季旸，率先走进公证厅。

　　夜里的公证厅人也不少，他们走到一个显示屏前，时雨示意道：“曲旌，来吧。”

　　曲旌眉眼低垂，他一直是个不做无把握之事的人，要是这次只有时雨和季旸陪他进去，他不会犹豫一步，可是……

　　黎乾一突然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走手腕，手心下的微颤能明显感受到。

　　“我会乖乖的。”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曲旌听懂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平日里自信骄矜的微笑。

　　“别后悔。”他没有甩开黎乾一的手，将手环按在显示屏上，组队信息跃然其上。

　　曲旌是个恶劣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之前从没有任何人进入他的内心，因为如果真有那个人，他会将那个人关起来，只在他身边，只看着他。

　　队名太阳雨三个字像一道温暖的光，四人组队成功，曲旌盯着确定键，只要按下它，就要面对被遗忘的记忆，不知道是怎样的不堪或者痛苦。

　　说实话，他不太想让某人看见。

　　“准备好了吗？”曲旌笑了笑，事到临头想逃，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

　　在他要收回手的时候，黎乾一按着他的手按在了确定键上。

　　曲旌睁大眼睛盯着他，在浓重的沉睡感袭来之时，他好像看见黎乾一唇齿开合，在说些什么。

　　“别怕，以后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

　　“校规第十一条，迟到者罚青蛙跳一百下，立刻执行。”

　　严肃紧绷的声线回荡在死寂一般的教室里，众人清醒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气氛古怪的教室里。

　　讲台上的女教师对着门口，训斥着两个低着头的男学生。

　　“强调过多次，你们却还违反校规，把凳子举过头顶，动作不标准就加五十下。”

　　季旸趁着老师不注意眼神在教室里来回搜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时雨，对方显然比自己先一步醒过来，此时正趴在课桌上安静地看着他。

　　得到对方安抚的笑容，季旸心绪平静，回过头来观察着讲台上的动静。

　　那两个被罚的男同学似乎想争辩但刚想抬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变，充满惊恐，立刻将自己的凳子举起来到走廊上开始青蛙跳。

　　季旸眼角一挑，这个年纪的男生，不会一点怨言也没有就去执行的，表情还那么耐人寻味。

　　他扫了眼教室里的情况，这里的学生虽然是稚嫩的模样，但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甚至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垂着头，眼睛只盯着课本。

　　扫视一圈，曲旌和黎乾一并不在这个教室，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

　　在季旸回神的一瞬间，教室里就响起不合时宜的嘈杂。

　　“操！这他妈是哪啊？你们谁啊？我怎么穿成这样……”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学校？”

　　……

　　听到这些声音，季旸了然，是新人清醒了。

　　说话的是两女一男，脸上要么茫然要么惊恐，其中那名男生留着中长发，看着十分日系时尚，他站起来想走出教室出去看看。

　　“放肆！”女教师尖利的声音伴随着教棍的敲打声镇住了长发男。

　　“校规第三条，学生不得留长发和染色，男生头发长度不得超过一厘米。校规第十三条，上课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不被允许离开座位。”

　　高跟鞋的踢踏声砸进凝滞的空间里，学生们将头压得更低，季旸注意到他们的肩膀甚至开始颤抖。

　　“三位同学，你们违规了。”

　　她走到那名男生的面前，一丝不苟的发型和冷漠到死寂的表情让长发男的身体陡然一惊。

　　“你他妈谁啊，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我让开，老子要回家！”长发男推开女教师，往门外走。

　　“什么鬼地方，老子都毕业十年了，谁他妈干的恶作……啊！”

　　变故只发生在一眨眼，只见刚要迈出门的长发男捂住头部，如注的热血从头顶落下，流入眼睛里口鼻里。

　　他的头发被连根拔起，头顶被夷为平地，零落的几缕头发垂在耳边，风一吹可怜地飞扬。

　　“操！”

　　痛苦的惨叫响彻教室，有的学生捂住耳朵，不敢看一眼。

　　季旸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比直接杀了更要让人发麻，他下意识摸向头顶，那里还很浓密。

　　果然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头发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