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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   2019年1月7日 星期一
      卫威廉按照约定来到黄础文的工作室——楚文心理诊疗所。他笑着向前台的小姑娘们打招呼,惹得小姑娘们兴奋地窃窃私语。办公室里,“来了。”黄础文拿出一支录音笔对他说:“待会儿我不方便在旁边旁听,你把过程录下来,回头我再听一下……”卫威廉抱住自己,开玩笑说:“老板,我好紧张!”“少来!”黄础文不为所动,说:“提前跟你说一下,你今天的病人要求不和你直接接触,我会在你们中间挂一个布帘,你就想象成教堂忏悔室的形式,OK?”卫威廉直接打出“OK”的手势。
      黄础文给卫威廉准备的是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空调正开着,带来一种舒适的阴凉。南方的冬天白天还是有点热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深灰色的地毯上,细看的话,能看到灰尘在漂浮。卫威廉拿着病患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没坐几分钟,有人敲门进来了。
      “卫医生,在吗?”她试探地问。
      “你好,金小姐,请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资料上并没有太多关于病人病情的描述,自我诊断一栏空白一片。卫威廉不知不觉开始转动手上的笔,这是他开始全神投入的表现。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卫医生,我可以和你谈谈我母亲吗?她最近去世了……除了我和我弟弟、妹妹,没有人真正知道她、了解她。她一直在家当全职家庭主妇,但她在那样封闭的环境待得太久了,她其实是个很耀眼的女人,我想至少要让一个陌生人认识她……”
      “你这样说让我很好奇,你能跟我说说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卫威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亲人去世,悲伤过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一层帘幕看不见对方的原因,那个女患者的声音在卫威廉脑海中特别清晰。
      “我母亲是男孩子性格,她热情,活泼,大胆,坚强,善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好人绝大多数的优点。她年轻的时候念过书,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在家孝敬父母,在外照顾弟弟妹妹,努力打工挣钱。
      但是也有不走运的时候,嫁给了我父亲。我爷爷奶奶一家待她并不好,仿佛我母亲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暴力和冷暴力是常有的事。后来我们家家道中落,我父亲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小姨、舅舅和外婆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嫁了富商的小姨开始落井下石,被背了一身赌债的舅舅设计,被势利的外婆奚落。那些都是我母亲的亲人 ,但是母亲却被她们伤得体无完肤。我那时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已经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能记住很多东西……我一直记得她过得很苦,很苦,一边默默反抗家暴,一边笑着照顾我们,那时候感觉她永远也打不倒,能永远保护我们一样。
      那时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赚钱养她。但是还没等我有出息,她就去世了,这还是我过了一个月以后才知道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只是……我以为她能一直等我的……”她停了停,似乎在深呼吸。接着,她又说:“可能因为事隔一个月之久,我大概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吧。我请了一个星期假,哭不出来,睡不着觉,能说出来,感觉轻松不少。”
      女患者叙述的声音过于平静……卫威廉皱了皱眉头。他说:“这样很好。金小姐,你的潜意识在阻止你去感受这份悲伤,你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它并习惯它。你自控能力很好,建议你恢复正常的生活,忙碌对你的情况是很有帮助的。如果你还是睡不着,建议你去医院开点安眠药,先稳定睡眠,恢复工作,然后下个星期我们再约时间谈一下……”
      “不了,我感觉好多了。斯坦福毕业的心理导师,收费2000块钱一个小时,这种奢侈的蠢事我干过一次就好了,再见。”她说。
      “呃……金小姐,站在医疗的角度,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复诊的必要……”
      “卫医生,你有过像我现在这样的经历或感受吗?”
      “……没有。”
      “那病人呢?”
      “……鲜少有。”
      “那你之前看过的病人都是什么类型的”
      “吸毒、出轨、酗酒、各种成瘾的特殊癖好、精神分裂之类的……”
      “你看过多少病人?”
      “你问这些是?”
      “哦,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花这2000块值不值。”
      ……槽点太多,我竟无言以对。我是不是应该事前打好3000字草稿在谈话正式开始之前先详细叙述一下我的专业和能力,然后顺便在你结账的时候打个详细的收费清单以表明这2000块都收到了哪里?金小姐,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有病吗?你没病看什么心理医生?卫威廉真的很想这么说,但看了看桌上的录音笔,他忍了。
      “好吧,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再见,金小姐。”
      “卫医生……”
      “是,怎么了?”
      “没……”
      病人前脚刚走,黄础文后脚就进来了。“怎么样?怎么样?”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卫威廉挫败地摊在转椅上,说:“你自己听不就知道了。”
      黄础文坐在卫威廉对面认真听,听到后面捂嘴偷偷笑,听完后问:“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你不是都听到了?我感觉我被一个伪病患者‘羞辱’了,你听到后面感觉她整个人都痊愈了!社会人,真可怕!”
      “哈哈,习惯就好!走吧,请你吃饭,今天就到这吧。”
      “爷爷要我进公司,我恐怕没办法常来报道,先跟你说一下。”
      “我早猜到你不会这么自由,放心吧,卫顾问!”
      “哎呀,你小子,上道!走,哥哥带你吃大餐!”卫威廉笑得异常灿烂,让黄础文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等一下,我先去交代一些事情。”
      在诊疗所门口等黄础文的时候,卫威廉看到前台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义愤填膺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好奇地凑近,听到她们在说外卖可能被偷了,她们现在在查监控。看了很久,偷外卖的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他刚才的办公室走出来。“她就是我今天的病人吗?”卫威廉随口一问。“是的,卫医生……”前台的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外卖骑手就拎着午餐出现了,她们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有没有搞错,你还没送到点什么已送达,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们还以为饭被偷了呢!”“我打了,你们没人接啊,而且你们这有监控,怕什么?”外卖骑手大大咧咧地说。“就是之前有过被偷的经验后来才装的监控……”一伙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不清更像聊天还是吵架。
      卫威廉看着屏幕上不太清晰的脸,心想以后要是再遇到这女人一定要躲远一点!

      2019年1月8日 星期二
      早上,卫金津在卫家长辈们的注目下开车载着卫威廉去商场上班。车上,卫金津说:“像不像你高中的时候我送你去上学?我以为你会更硬气一点,就像当初闹着要出国留学时那样,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忤逆爷爷。你不是很反感家族企业的吗?”卫威廉坐在车后座,瞥了后视镜里卫金津一眼,然后开始闭目养神,权当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似笑非笑地说:“人都是会变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卫金津咧了咧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看了看后视镜,越发觉得这个堂弟阴阳怪气,跟以前相比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从停车场进电梯一路上到六楼商管区,卫金津全程黑着脸。卫威廉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堂哥,暗笑着默默跟上,心想:幸好自己腿长!身高也比他高……卫威廉在后面默默用眼神比划。他记得卫金津大学毕业时是一米八,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七九,而他一米八三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九……他满意地勾起嘴角。
      卫金津走进人力资源部,冷漠地对人力资源部经理说:“我带了个人过来,你安排一下。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你不用刻意安排,就让他从基层做起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力资源部经理的微笑还僵在脸上,“是……”你都特意强调你们没关系了,难道还不够刻意吗!就这相似的五官,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西装三件套,你当我傻啊!那女经理在内心疯狂吐槽。
      “你好,我叫张小娴,你是?”经理问。
      “你好,张经理,我姓卫,你叫我威廉就可以了。”卫威廉笑着伸出手。
      还说没关系,都是姓卫的……张小娴笑得更僵了。两人简单地握了握手。张小娴说:“快过年了,一楼珠宝区会很忙,正好缺个楼层主管,我现在带你过去吧。”快走出门口时,卫威廉说:“请稍等一下,我想先去一趟洗手间。”“好的,洗手间出门右转,我在这里等你!”
      在卫威廉去洗手间的间隙,张小娴立马给营运部经理陈贠发信息:陈经理,在你一楼塞个人,卫金津总经理亲自带过来的,叫卫威廉,先知会你一声。陈贠回复:知道了,他可能是卫董事长的儿子,也就是卫总经理的堂弟。听说他一直在国外读书,应该是最近才回来的,你要保密。张小娴内心一个大大的“Oh,My God!”随后将这个聊天截图发到万花百货八卦群,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部门里所有的女同事都知道——一个高富帅就要空降营运部了!
      张小娴把卫威廉带到营运部的办公区。营运部的办公区按楼层分成六个小块,一楼的主管们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张小娴和卫威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非常认真工作,键盘敲得异常响亮。等张小娴和卫威廉走过,他们都不约而同悄悄抬头打量这个富二代:穿着昂贵的灰色手工西装三件套,中长发,扎着小马尾,手上戴着沉稳大气的男士手表还拿着一个皮质公文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挺拔的身材,白皙的面容,油增发亮的黑色皮鞋黑色长袜……这禁欲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从哪里来的超级大财阀,简直荷尔蒙爆棚!天啊!无论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都不约而同默默咽了咽口水。
      张小娴把卫威廉带到一楼主管的办公区,说:“早上好,诸位!这位是卫……卫威廉先生,今天正式成为你们的一员,你们以后就好好相处吧,我先回去了,拜拜!”卫威廉过去和他们逐一握手。
      “你们好,我是卫威廉。”
      “你好,我叫蔡明奎,他们私下都叫我奎叔,你要是不介意也这么叫我吧。我们一楼有两个经理,陈贠经理开会去了,黄礼英经理今天请假做产检,你就坐这里吧,这里是空的。”蔡明奎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的男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态度特别殷勤。
      “好。”卫威廉点点头。
      “你好,我叫林映玉。”林映玉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上半部分扎了起来,下半部分披散着,看起来特别知性。
      “你好。”卫威廉客气地和她握完手后,看了看他旁边空着的位子,问:“是不是还有一位同事,是……金银龙前辈吗?”他拿起那边桌子上的文件,看了看签名,说:“好霸气的名字啊!”蔡明奎和林映玉都尴尬地看向他身后。“对不起,我去泡咖啡了,后辈。还有,我叫金银花,后辈。”金银花拿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背后说。
      卫威廉觉得来者声音有点熟悉。他转过身,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人留着一头黑色的过肩中长发,脸看起来小小的,五官却很犀利,眼神清澈而认真。他一眼就认出她是昨天监控里的那个女人,而她也是他回国后的第一个病人。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气质和他想象中的差太多了,也和他在监控显示器里看到的差太多了。拥有那种坚定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迷茫呢?怎么可能会市侩呢?完全看不出她有心理障碍的样子。她那双眼睛很平常地看着你,你能感觉得到她眼睛深处透着的关切和坦荡,但唯独没有迷茫和悲伤。是因为过人的自控力吗?卫威廉心想。
      “怎么突然傻了?麻烦让一让。”金银花说。
      “哦,前辈的名字和我的一个病人一模一样,觉得很神奇罢了。我之前在楚文心理诊疗所上过两天班。”
      金银花动作一滞,然后恢复正常,把咖啡放到桌子上,说:“那大概同名同姓吧,毕竟我的名字很常见。”她转移话题,“先把你的东西放下。陈经理让我带你熟悉我们一天的工作流程,我先带你去巡场。”
      电梯里,只剩卫威廉和金银花两个人的时候,金银花掏出手机,说:“你先扫一下这个群二维码。”卫威廉故意说:“前辈,你要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也可以找我咨询,我对前辈免费。”金银花动作一顿,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不用,谢谢你的‘好意’。”同时将卫威廉微信备注改成:辣鸡。
      到了一楼,卫威廉规规矩矩跟在金银花身后,显得温顺无比、纯良无比。巡场所到之处,吸引了无数专柜员工的注意。面对这种场面,金银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卫威廉则泰然处之地四处招手,仿佛自己是什么大明星一样,让金银花看了很无语。

      晚上九点半,金银花从图书馆回家,离公寓还有三十米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T恤、蓝色牛仔裤、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突然从旁边的树丛走出来拦住她,双手盘在胸前,用台湾腔很不耐烦地说:“哎,美女,你们家的鬼很吵耶!你能不能管管你们家那两只死鬼……”
      金银花无语了一阵,然后鄙视他说:“如果真的有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认为我能看得见吗?我家平常都没人而且我家住那么高,你能听得见才有鬼!你不要胡扯!”最后一句,她是用台湾腔说的。
      那青年说:“都说不是人,是鬼!你自己回去看啦!”他突然拿出一小瓶喷雾朝金银花的眼睛一喷。
      “靠!你瞎喷什么?我要是瞎了,我才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金银花只觉得双眼火辣辣的疼,睁都睁不开。
      “你放心,本大爷叫花辉,就住在你公寓后面那一片,慎德里287号,出事找我!”
      “要是出事就晚了!你经我同意了吗,就喷我!”金银花内心发飙:靠,这是什么传销新思路!等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名字,我就去工商局举报你们!
      “还不是你家鬼弄的,天天晚上十二点带头在河边跳广场舞,搞得附近一带的鬼都不安分。这才是一滴符水,我稀释过的,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作用,你先回去看看啦!哼!”
      金银花睁不开眼睛,但大概能知道那个叫花辉的人已经走了。她眼睛被刺激得一直在流眼泪……金银花摸出手机想叫救护车,但当她按亮手机屏幕时,又好像能看得见一点点东西。踌躇再三,她还是放弃了。还是先回家吧,明天要是还看不见,就去看医生。她心想。
      就这样,金银花半眯着眼睛慢慢摸索着走回去,原本五分钟就走完的路,她愣是走了十几分钟。回到公寓门口,光线明显亮堂许多,金银花看东西也变清晰了些,但还是很模糊。她半眯着眼睛走进电梯,按下五楼的按钮。站在家门口时,她似乎隐隐听到一些音乐的声音。难道是弟弟金不换?他应该没有这里的钥匙才对……她一边开门一边这样想着。
      随着门开的那一瞬间,动感的音乐立马清楚地传出来,听起来像是香港九十年代的舞曲DJ版。整个客厅不知道怎么被弄成迪厅的光线,金银花透过指缝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
      “跳起来!YO!YO!跳起来”这是金妈妈的声音。
      “对你爱爱爱不完……”
      “看来变成鬼魂也是有好处的,现在跳舞都不怕崴到脚,也不怕骨折了,哈哈!”这是田妈妈的声音。
      金银花努力眨眼睛,想看得更清楚。
      “有人开门,是你女儿吗?”有人说。
      “不怕,她看不见的。”又有人说。
      金妈妈转过身来。
      她的面容就这样突兀地闯进金银花的视线里……
      那一刻,金银花呼吸一滞。

      “花花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捂着眼睛?”田妈妈疑惑地说。
      金妈妈摇摇头,脸上开始显露担忧。
      金银花马上回过神来,假装自言自语说:“靠,眼睛还是好痛,我要去杀了那个人妖!”
      当她转过身背对金妈妈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能睁开了,但眼泪还是一直流,不知是被符水刺激的,还是激动的。
      她一路飞奔,视线越变越清晰。河边那些三三两两、漂浮的白色身影,躲在巷子角落笑得阴森怪气的小鬼,故意吊在人家大门正中央的红衣女鬼……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都在刷新着金银花的三观。渐渐的,这一切又开始变模糊,然后消失不见,金银花意识到应该是符水作用失效了。
      慎德里那一带的两层小楼都是2000年以前建的,黄色的外墙因为石灰的脱落而显得有些斑驳,墙体上盘亘着裂痕,上面散落分布着大块大块灰褐色的苔藓。金银花很快找到慎德里287号,然后狂敲大门。
      “我靠,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老子三点还要出摊的!”屋里传来花辉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我。”金银花说。
      花辉开门一看,像是自言自语,说:“靠,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找我,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瞥了瞥门外,不太爽快地说:“进来吧。”等金银花进了门,他立马把所有妖魔鬼怪全挡外面。
      屋里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靠窗的那面墙放置着一个高到天花板的木架子,上面陈列着很多四四方方雕刻着奇奇怪怪纹路的小木盒,窗户的玻璃积着厚厚的灰尘,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植被。金银花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花辉没好气地说:
      “喂,你们家那只鬼跟过来了,还好我门口布了阵,她进不来。有话快说,省得她硬冲进来,灰飞烟灭!”
      “抱歉,她这两天噪音扰民了,但是她是个好……鬼!”金银花说。
      “我算出来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对她那么客气,一早就……”花辉做了一个搓揉捏扁的动作。
      “你算出什么了?”
      “没什么。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给我喷的那个符水失效了,还有没有新的,我买!”
      花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打算就这么和那只鬼一直纠缠下去吗?长期以往,无论是对你还是那只鬼,都没有好处。”
      金银花顿了顿,苦笑着说:“我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她既然留下来,应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想帮她完成,再让她安心去投胎。所以,希望你能帮帮我,如果她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一定要告诉我!至少不要灰飞烟灭那么惨……”
      “你想重新看见她?”
      “嗯!”
      花辉从木架上拿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瓶像是眼药水的东西,递给金银花,说:“这是强效浓缩的,滴一次,有效期一个月,但是之后要停用半年,不然有严重副作用。你明天选太阳最猛烈的时候滴,不然痛死你,比你今晚还要痛一百倍。”他在金银花伸手即将接到时又收了回去,“一口价——998。”
      金银花看着他手上像是三无产品的眼药水,内心一阵纠结,一边扫码付款,一边问:“你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很奇怪啊你!”
      花辉看着到账的998块,心里美滋滋的,说:“要你管!拿了药就快滚吧,老子要回去睡美容觉了。”他把金银花推到门口,“砰”的一声,毫不客气地把大门合上。老子演技就是好,嘻嘻!他眉飞色舞地回想着自己之前在河涌边的表现。
      金银花看着来时的路,昏黄的路灯,路两边被风吹得唰唰作响的老树,从其它小楼里传出来的电视声、狗叫声、小孩的哭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哪有来时的阴森恐怖。
      虽然她现在看不见金妈妈,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定就在她面前注视着她。真高兴,她又回来了……金前花微笑着,可渐渐又有些难过。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最后消失在没有路灯的巷口。
      回到家,静坐了一会儿,金银花决定给金不换和金福花打电话,把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他们。听着他们在电话那头沉默,金银花直接邀请他们两个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时期。挂了电话,她回想着弟弟、妹妹和她之前一样的反应,有些感慨。但是浑浑噩噩了一个多星期,她也应该振作起来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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