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弹丸论破 ...
-
詹姆斯·波特感觉拿魔杖的手像失控一样猛地一轻。他尚未完成的咒语在杖端霎时泯灭，和对面蛇院女孩召唤浮空的数十枚危险萤蓝色光弹一起，在已然被照亮的夜幕中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被击倒在地的吉德罗·洛克哈特终于不再挡住在场另一位拉文克劳的身影。一年级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静静地收手，在众人骤然投来、而且神色各异的注视中闭了闭眼睛，无言地放低魔杖。
“哈，有趣啊。”不待其他人开口，与他同样来自魔法世界之外的女孩忽然毫不留情地冷笑，似乎为完成近在咫尺的攻击被打断而极为不快 ：“偏偏每次都救他？上次就是为了他，这次又是？”莉莉·伊万斯把魔杖向前一抬，直直看着西弗勒斯问道，“怎么，我亲爱的兄长，你就这么喜欢这个纯血格兰芬多的波特吗？”
拉文克劳的“麻种”男生顿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方才左右了局势的他显然没想到妹妹会是这种反应。然而同样不待他解释，刚刚被免于魔弹集火的格兰芬多男生已经炸了：“胡说八道！我才不要他这个——”
对面传来的是女孩一声冷哼。被转移了注意的女孩似乎完全没打算对最后一名决斗对象善罢甘休，因为这位斯莱特林的伊万斯只是冷然瞟了表兄一眼，立刻重新挥舞起魔杖，对象仍然是詹姆斯·波特：
“【Vivamus Ignis！（銃砲实射）】”
星夜再次被骤然照亮，只是这次却不再是萤蓝的冷火，而是确实燃烧的熊熊火光。骇人的火球从魔杖端口霍然射出，带着热浪吞噬空间向前侵入蔓延。此时半跪在贝拉特里克斯身边的鲁道夫斯在惊讶中抬起头——那女孩用到的又一次不是霍格沃茨七年会教授的魔咒，但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应被归为黑魔法，因为这个带有炮武含义的咒语连他出身的渊源古老、而且世代跟黑巫师甚至西非巫毒教有所关联的莱斯特兰奇家族也未曾听闻过。
那些火球如同弹幕（Barrage）或地狱火（Hell Fire）的预备攻击样浮空待射，然后猛然集火前去。“【Aguamenti！（清水如泉）】”詹姆斯·波特立刻回过神来挥杖防守，顿时杖尖冰蓝色的光芒带着一道水柱向上喷去。这道咒语在突发的惊吓和压力下第一次就成功了，只不过形单影只的造水喷泉火焰的烈光下显得羸弱而孤单，甚至不知道应该朝着那个方向送过去。
“【Glacius Duo！（双层冰封）】”这一次，西里斯·布莱克毫不犹豫地挥杖加入了战局。“伊万斯，你敢？”他魔杖尖的空气达到极端寒冷的温度，然后迎着那些火球的方向，借着詹姆的咒语凝水成冰，在十米外幻化形成一道暗蓝色如冰层的护盾。这道咒语的效果本身既可以扑灭火灾，也能使目标冰封，或几秒钟内冻结几英寸的水。对一年级才刚入学的学生来说，能够成功使出如此效果的咒语，除开家学渊源和瞬时的随机应变，本身也已经足以列于天才之列。事实上，这道护盾也的确一开始就挡住了那些密集的火弹。
焰光照耀的瞬间，詹姆甚至有余闲同西里斯协力操控魔杖支撑下的水柱——对初次尝试的一年级来说，他的喷水咒是奇迹般的持久——并确实有效地挥挡掉由边缘逼近的数个火球。有那么一刻，甚至站的最远（可是年纪最大）的鲁道夫斯都在震撼中考虑是否要出手：不过，难道纯血出身的级长、真的要沦落到和两个格兰芬多一起对付一个斯莱特林小姑娘的地步吗？然而只在片刻，他们看到那些火弹噼噼啪啪地砸在斜向于半空中的冰层外侧，一边爆起星点四射的诡异闪光一边熄灭，同时却也迅速在逐渐变薄的护盾上冲击出道道裂隙。五秒之后，西里斯被后坐力带得猛然往后一个滑步：他维持在半空的冰盾支离破碎，碎裂成满地蓝色的光点。
“【Impedimenta！（障碍重重）】”在西里斯向后倒下的同一时间，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伴随沙哑的男声被放射到波特和布莱克家两个男孩的前面，迎向他们面向着的如同游蛇焰火的亮橙色火球。这一次的施咒者不再是他们眼中莉莉令人头疼的表兄，却让人更出意料：居然是斯莱特林的鲁道夫斯为这两个格兰芬多一年级挡了这么一遭。
Impediment Jinx，位列决斗用恶咒之一的障碍咒，效果是使目标减速乃至停滞、绊倒和溃退。效果立竿见影，因为冲破虚影的火球立刻减速；只不过，它的通常施加对象是人或固体，并不是这种球状闪电一般的火焰弹。那些冲量变慢的火球们并未消散，而是以灵活到诡异的抛物线向着对象们继续下落。
男孩子们的惊叫声同时响起。面对危险的本能，让年幼的巫师男生们下意识的举动，如同受过训练一样断然趴倒在没有掩体的平地抱头卧倒。或许因为护盾阻挡的缘故，那些火球纷纷由炎色转成蓝白色光辉，像是球形又次第弥散成二至三道的电弧状，首先扑向的却是西里斯——
“【RETICENDA！（沉默禁则）】”
紫黑色的气浪如同游蛇般由地面向四下奔涌，迅速淹过整个场地。拉文克劳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知何时已冲到还站着的四人中间，恶狠狠地把魔杖像古代仪式用剑一样倒立插向地面。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鲁道夫斯——他正准备接上去的下一道咒语以完全正确的形式发出，却没有任何效果，仿佛手里的魔杖突然变成了普通的木棍。之后的一刻，他看到冲向波特和自己准妻弟的那些魔法火焰如同燃尽的流星一样，带着极其轻巧的弧光噗地没入了夜幕。
——这可太绝了。鲁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拿魔杖的手狂抖着垂下。是拉丁文，但又是一个古老家族从没听过的咒语。这特么是小孩子决斗，这特么是麻瓜出身，这特么还能是霍格沃茨一年级？
“莉莉·伊万斯。”站在中场，一年级的西弗勒斯没有去管任何人，只是气喘吁吁地盯着自己的表妹，“你现在玩够了吗？”
————————————————————
莉莉当然没有感觉足够。能一次单挑包括自己学院高年级在内的三个学院，这场乱战本来就并不是她自己主动挑事“玩”才提出的；而被老哥不要命一样卡着时机丢出一个强制性的全场法术静默之后，她反正也没法继续把这次多人决斗进行到底了——特指击倒詹姆斯·波特。
“差一个波特就够了。”女孩抬高下巴，看着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不觉得自己让那位小布莱克太没面子了吗，身为拉文克劳助手的斯内普同学？”
西弗勒斯皱着眉甩了下魔杖，“詹姆斯·波特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冰封魔咒具现效果可是不差，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没面子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他的存在吧。”实际上从火车上见面开始，詹姆斯惹到她的情况还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每一件事——只不过那位格兰芬多男生大概还真没有一处是有意做出来的，至少客观上如此。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口中的“麻瓜”出身女孩忿怒到决斗的地步。
“这不是你对同学用危险咒语的理由！”西弗勒斯在格兰芬多男生们之前开口吼了回去。“你难道以为在巫师世界只有不可饶恕咒才是犯罪？”
“那又如何？这就算得上危险了？”莉莉再次冷笑。“决斗的全部意义难道不就是在于单骑讨战，生死各担吗？”
“你要不要去威森加摩和阿兹卡班问问，看他们认不认生死各担？”
鲁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张口结舌地看着这几个超出他认知的一年级小孩子。在他身旁，贝拉双目紧闭地平躺在地上，意识依然没有清醒，虽然四肢痉挛的症状开始明显减轻。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感觉大概可以确认：那就是这对麻瓜世界的兄妹应该并不是在演他，因为他们自己打起来好像比对别人更加六亲不认。
“说到底，还是看不下去我对波特出手嘛。”斯莱特林的小女孩漫声说道，“看清楚，哥哥。我可没有你这种二流的善良和不能对【弱者】置之不理的英雄气概。”
“——我才不要他这个阴阳怪气的书呆子救！”詹姆斯听到这话拎着魔杖就想冲上去，“伊万斯你以为你是谁！斯莱特林的麻瓜种！我忍你们两个很久了，我、唔唔唔——”
他被身边同样是黑色头发的西里斯半抱着捂住嘴拉了回去。拉文克劳的男生仍然完全没有跟他对上的意思，倒是莉莉偏了偏头，向他没什么笑意地勾勾唇角：“阴阳怪气？已经认知障碍到连一直嘲讽你的人是我都不记得了吗，波特？”
“【Tarantallegra！（塔兰泰拉舞）】”詹姆斯在愤怒中挣脱了钳制，“Tarantallegra！Tarantallegra！”他挥动魔杖，然后最迟地陷入疑惑，“Tarantalle——什么鬼？它哑火了？”他看向面前施施然站立的女孩，又看着自己的魔杖。
对面的女孩很从容地捡起地上的枪-榴弹，“魔杖暂时用不了，不过别的还行。”她甚至调了调弹丸偏转器，“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也算决赛圈了。继续给决斗分个胜负吗，波特同学？”
詹姆斯的表情立即陷入悲愤，攻势秒转：“……斯内普！快管管你妹妹！救、命、啊——！”
——————————————————
事实上，西弗勒斯并不是很想救波特，也已经很不想管自己这个堪称超高校级令人绝望的非巫师出身妹妹了。同院的小学长吉德罗·洛哈特大概率是个傻子，因为他自从中了一个缴械咒之后就一声不吭地在后面躺得非常平，安静到让人不得不判断他在装晕挽尊。至于斯莱特林那位——他倒是大概猜出来了莉莉究竟用了什么障眼法才达成的效果，不过看其他人的样子，可能多半还是以为做出这个手笔的人是他。
嗯，而且这还只是到达霍格沃茨之后的第二晚，以及正式开学后的第一天。他的小混蛋表妹已经跟三个学院的至少四个年级约了群架——特指一个人打一群的架，而且一场不落地把对方往死里打完了。顺便还拿约等于对坦克杀伤的步-枪用榴-弹发-射器炸掉了霍格沃茨一座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历史的（虽然非常破败的）独立建筑校产。
她一个“麻瓜出身”的孩子为什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难道真的是因为不能被分去阿兹卡班吗？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拉文克劳为什么要搅进这摊浑水？难不成要解释成“无法对魔法界的明天置之不理”才行吗？
如果条件允许，他非常希望当场一走了之。不幸的是，在他发现时，条件已经不太允许了。
十一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默默地抬手捂住了脸，接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学院的决斗者们，用另一只手往自己身后一指。
那里是星光无法照亮的树影和夜色中一丛丛模糊而茂盛的野菖蒲。遮挡住它们的是井屋刚刚颓圮后的一片废墟，仿佛梦境中那样会充斥着各种阴森黑暗的生物——
一束亮光突然照射过来，如同被遮挡的星月在幕布揭开之后变得骤然明亮。然后，鲁道夫斯——至少是六年级的鲁道夫斯，注意到那里的树丛之间有什么在轻微移动着。一秒、两秒，他们看到魔法的帷幔——某种轻薄却质如水银的、近似幻身咒的帷幔，被忽然揭开。
最先被看到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苍老却高挑的身形，和他绘制着星月的长袍和雪白的胡子。接着是格兰芬多的院长米勒娃·麦格教授，斯莱特林的院长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有拉文克劳的院长菲留斯·弗立维教授。
以及，确实因为整个霍格沃茨的全部学院只有四所、而被友情邀请出席的，本该唯一置身事外的赫奇帕奇院长，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弹丸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