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未逢魔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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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是霍格沃茨城堡中的常客。画框中的古老人像会对学生品头论足，或者彼此在画中串门，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楼梯会按照某种难解的规则（或者仅仅它们自己的兴趣）随机变位和重组，把一心急着在最后一分钟赶进教室的学生送往布满灰尘、经年无人知晓的迷宫般的地域。守卫在石门两侧的沉重铁盔甲会自己走动。
这些都是常态，对巫师和女巫的年轻学徒们来说。但有些事情并非如此——正如每一个年代久远的校园都藏着被锁住的密室、无数在流传中散佚了真实性的诡异传闻，以及类似“消失的第十三阶楼梯”、“午夜七不可思议事件”、“窗边的白色鬼影”的灵异事件——尽管普通意义上的校园传说对霍格沃茨仿佛空气一样正常，但是千年时光积蓄而来的神秘，霍格沃茨尤作翘楚。
第一次遭遇校园灵异事件，是在某个天朗月清的、有着上弦月的天文课之后。
“不好啦！不好啦！伊万斯打波特啦！”一个矮矮胖胖的人形一路狂奔着从一年级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身边掠过，头也不回地飞速窜过幽深的走廊，带起一阵狂飙的晚风。由于速度实在快到与身形不匹配，只能看到他被甩在身后、疯狂飘扬的金红色围巾，以及好像怀着什么极大的恐惧一般在空气中扭曲到模糊的脸。尖利的呼叫声在原本寂静而空旷的天幕下回荡。“打！波！特！啦——！”
西弗勒斯：……这是什么针对我一人生效的行为艺术表演吗？
那一天，男孩恰好为标定星图而走得晚了一些。天文课的学生和教授已从塔楼二层离开。他彼时所在的位置则是横跨两座副观测台的露天廊桥，周围早已空无一人，静寂无声，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这样一个狂奔如戈尔贡的人影经过。
一定是因为“虽然绝交但每天都在担心我的混蛋妹妹跟格兰芬多打架”这种执念而引发的幻觉吧。在恢复了满天星斗辉光、但只有两侧稀疏火把真正照亮的走廊上，西弗勒斯·斯内普很无所谓地想道。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神色毫无波动地夹着星图板，一路走回了拉文克劳的寝室塔楼。
第二次遇到那个“并不slender的狂奔鬼影”，是在跟斯莱特林合上的一堂魔法史课的课间。他和莉莉照例彼此视而不见，断然选择分坐教室最远的两个对角。幽灵教师宾斯教授用一种单调乏味、毫无起伏、几乎像是故意阻碍学生去听他讲任何东西的语调，复述了整整一小时的妖精叛乱年表，以至于哪怕好学的拉文克劳和“注重古老传统”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也都已在课中休息到来之前就纷纷支撑不住地趴倒在桌上了。
到最后，课堂中唯二明确清醒着的，却还真是莉莉跟西弗勒斯——阿奇博尔德·艾弗里支棱着迷茫的睡眼验证了这一点：拉文克劳的男生以冷静到让他觉得可怕的态度高速记着笔记；莉莉·伊万斯则带着不明显的冷笑，用一双荧绿色的杏眼注视着讲台上超然物外的珍珠白色幽灵。
于是、理所当然，这两节魔法史连堂的课间，小巫师们完全不像其他课程那样争相跑出教室，而是一致就地趴向最美好的课桌睡梦。阿奇博尔德在半睡半醒中看到自己几天前试图“交际”的西弗勒斯推开前门走出教室，脑子一热，磕磕绊绊地站起来追了上去——
“不好啦！不好啦！伊万斯又打波特啦！”
那声音尖利得出奇，又在空间中破碎。木门【砰】地一声在阿奇博尔德身后合上，跟飞速远离的尖叫一起把他彻底吓醒。奔走疾如风雷！缥缈号叫于虚空！“刚、刚才，那……”阿奇博尔德有点结巴地扭头四下寻找着。狂奔的人影踪迹不见，他只看到站在教室门不远处的西弗勒斯，“你看到了吗？刚才……过去的，是、是个什么玩意儿？”
难道是相啸魔（Pattern Screamer）吗？那可是恐怖传说中消解重构过宇宙、超越了元构造物的存在啊？
黑发的男生木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醒了吗？”对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我刚醒……不对啊！”阿奇博尔德·艾弗里回过神来，开始疯狂甩手，一边对着尖叫消失的方向指指点点，“不是醒不醒的问题啊！你没看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东西’的吗？它——”
“是皮皮鬼（Peeves）。”面前的男生直视着他，用非常平静的口吻说道。“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对吧。那家伙在城堡存在不就是为了能干这个吗？”
“皮皮鬼？”这个直截了当的解释反倒让阿奇博尔德呆住了。捉弄老师吓唬学生的皮皮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好厉害！”艾弗里家的小少爷思考了一下，有点兴奋地喃喃说道，“连皮皮鬼都知道伊万斯爱打波特呢！”
“……那它消息还真是灵通，对吧。”伊万斯的哥哥神情复杂地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醒了就回去继续睡吧，艾弗里。课还有一小时呢。”
第三次事件，发生在隔天的一节飞行课后——出于谨慎考虑，这一年的教授们总算还记得安排拉文克劳跟格兰芬多合上，而不是在这堂实践课集合最容易激发肢体冲突的狮子和蛇。通常来说，女孩子们在一年级飞行课上相对规矩一点，而格兰芬多的男孩们——某些斯莱特林也是如此——则尤其热爱做出各种把老师气得跳脚的违规和惊险动作，挑战几年后回看或许会觉得相当笨拙的炫技性表演，还有抓住一切机会在其他学院的同学身上进行恶作剧实验。
这一届的拉文克劳碰巧只有两名男生；对于多少还有那么一点青春期性别意识的恶作剧爱好者们来说，可有的选项并不算多。当然了，西弗勒斯毕竟是入学当晚就敢拎着魔杖硬闯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麻瓜种，属于硬核狠人，轻易不能招惹。剩下的那一位可就很不同了。
那学生的名字是奎利纳斯·奎洛，一年级的混血拉文克劳。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总是在担惊受怕的小东西。
这会儿，飞行课老师霍琦夫人才宣布自由练习五分钟，詹姆斯·波特已经在快快乐乐地绕着奎洛找乐子了——具体来说，是一边炫耀性地驾驭扫帚在他周围高速绕圈飞行，一边冷不丁掏出一只自家私藏的鬼飞球上下抛接，恐吓着作势对准他身上扔。
当然了，骑在扫帚上的詹姆斯还没放肆到真的把球砸到这个“懦弱到要哭”的倒霉蛋身上，每次脱手后都很“惊险”地又把球抢了回去；但是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鬼飞球。
西里斯·布莱克颇令人惊讶地没有加入这场取乐。他技巧熟练地控制着扫帚滑翔到高处，跟看起来已经在上面待了一会儿的西弗勒斯骑成并排。
“不去管管吗？那可是你同院。”他漫不经心地对西弗勒斯挑眉。
“该说这话的是我吧？”拉文克劳男生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混乱，“那是你室友，正义的格兰芬多。”
“切，装腔作势。”西里斯不在意地笑笑，“总得留点乐子，不是吗？”
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语气倒变得亲切了些许。
两人就这样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没再说话，如同字面意义上的某特摄名场面一样「只是看着」。然后西弗勒斯盯着下方的詹姆斯，突然开口说道：“知道吗，布莱克。霍格沃茨很不符合我入学前对‘巫师’和‘魔法’的预期。”
“哦，是吗。”西里斯嗤笑了一下，“那我可说不好了，兄弟。毕竟我也没体验过麻瓜出身的小孩对魔法的想象力。”
下方的詹姆斯·波特在半空中欢快地朝奎洛做了一个类似“朗斯基假动作”的低位俯冲，贴着对方一溜冲向地面又很惊险地弧形拉起，掀起的气流几乎把小男生直接掀下扫帚。霍琦夫人在远处的地面上纠正几个女孩的起飞动作，奇洛看起来害怕到连生气的表情都不敢做，他的扫帚和他本人同样一边摇晃一边瑟瑟发抖。
“不是想象。是天资。”西弗勒斯很友好地纠正道。“难道你在小时候不是这样吗？我们是巫师，能成世间诡奇之事。我们能够与动物对话。能够隔空移动物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的两人，“能够不用接触就伤害他人，只要我们想。能够——啊，对的，就像这样。”
西里斯陡然回神，顺着身旁人的目光看下去。他看到詹姆斯的扫帚忽然间剧烈跳动起来，让骑在上面的男生猝不及防地往上一个颠簸，差点脱手被甩下去。奎洛看起来很受惊吓地慌忙按着自己的扫帚往后退，而詹姆斯·波特的扫帚却在原地接着不停地翻腾打滚，让这位在新生里技巧数一数二的格兰芬多只能勉强支撑着不掉下来。突然，飞天扫帚在剪切方向又是一阵疯狂的扭动，这下真的把詹姆斯一顿甩了下来。他现在仅用一只手抓住扫帚把，悬在空中。
“你——？”西里斯一时间惊怒交加，甚至不知道该先冲下去救自己的好友还是先解决身边的嫌疑人，“是你？你这混蛋在我眼皮底下诅咒（jix）了詹姆的扫帚？为了那么一个可怜虫？”
“谁知道呢。”西弗勒斯不置可否。他用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平静态度旁观着。这时候，詹姆斯的高叫求助已经吸引了地面上霍琦夫人的注意，那位精练如鹰隼的女教授很快生气地抓起扫帚飞上来了。效率很高——詹姆斯·波特毕竟不像奎洛那样忍气吞声。
“不……不是你，”西里斯看到霍琦夫人用高超的飞行技艺俯冲着揪住詹姆的衣领将他拎起，放到她自己的飞天扫帚后部，松了一口气。好友脱离危险后，他的思绪镇定了下来。“不应该是你。诅咒需要持续的眼神接触，还有念咒。你……你在看他们没错。但你看的是奎洛，对不对？所以——”
“也许吧。”西弗勒斯打断了他，很轻巧地歪了歪头，像莉莉之前常做的那样，“毕竟我也只是个拉文克劳，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是么？”
西里斯漂亮的灰色眼睛眯了起来，带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这家伙——”
“还要看下去吗？我要走了。”西弗勒斯心情很好似地朝他摆了摆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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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看着对方调转方向朝地面飞去，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看着西弗勒斯、奎洛、其他自由训练着的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以及终于被霍琦夫人安全运送到地面、此时正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在老师鼻子底下受训的好友詹姆斯·波特。
这个时候，西里斯突然回想起一个细节。
【K……】在刚升上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西里斯曾听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自语似的喃喃说。那时他眼睛看向的确实是奎洛。但那听起来并不像念咒，或者任何诅咒之语。那好像……只是，一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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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稍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魁地奇场外遇到了格兰芬多的彼得。或者说，遇到了已在不可思议背景下连续邂逅过两次的盗版“皮皮鬼”，会奔跑如鬼影和惊声尖叫的“塔楼怪人”。
矮胖的男生和之前一样狂奔着掠过无人的训练场出口，正预备大声喊出“不好啦！”的时候，被疑似束缚咒发出的一团绳索绊倒了——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绑缚的目标并不是他。所以他只是茫然地跌坐在地上。
西弗勒斯从门柱后面走出来。“彼得·佩迪鲁（Peter Pettigrew）？”
“我我我……我是！”那人畏缩地抬头看他，“你知道我？”
“你分院时排在我和波特之前——算了，不重要。”他停了一下，矮身问，“你应该不介意把刚才‘不好’的部分说完吧？”
“不、不好啦，不好啦，伊万斯又双叒叕打波特啦。”彼得·佩迪鲁哭丧着脸，非常小声地说。
西弗勒斯站直了身子。
“你想引我去一个地方？”他问道。“伊万斯‘打’波特的地方？”
“对，对的。”彼得畏畏缩缩地回答。
“他们每天要打好几场？”
“对对……”彼得看起来真要哭了，“啊、不对！”
“……其实你不用跑那么快，也没必要叫得那么响。”拉文克劳男生和善地建议道。“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根本不会考虑去追，何况你的速度根本不允许人追。”
“对、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对面惊慌地一阵摇头。大概是因为他做出的【和善】表情依然很是阴沉。
西弗勒斯放弃了。他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臂。
“……说实话吧，莉莉·伊万斯给你多少钱让你干这些？”
“不是伊万斯。”彼得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而且声音变得更小。“也不是为了钱。是我们学院的詹姆斯·波特找的我，他说，只要我帮忙就允许我到三年级时跟他一起去霍格莫德。”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那你们想得是挺远的。”
通常情况下，巫师学生相约一起霍格莫德是指约会。这正是只有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才被允许去往霍格莫德的原因——至少部分意义上是。每年的霍格莫德开放日之前，学校里都能看到大量充斥着粉红泡泡的邀约，还有交织着不屑与苦痛的拒绝。当然，一年级的他们对此还只有耳闻，未得一见。
“不，不是那个意思的一起去啊！”彼得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立即变白，开始慌乱地试图辩解，“是作为……我是说，波特他……我们学院都特别……”
“作为Amigo (西班牙语: 朋友)。我懂。”西弗勒斯面不改色地表示理解。“他挺有魅力的，尤其是在格兰芬多。你要带路吗？”
彼得逐渐崩溃：懂、懂什么啊……你个拉文克劳不要乱懂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未逢魔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