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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豆蔻 ...
天家丧事,城里闹市自这日起整整关停了三天,满城寂静。
念安身子不适,裴桓便也嘱咐她在家中休息了三日,到第四日,该轮到众官眷轮番进宫告慰太子妃,叶疏桐从书院回了城里,派人递来口信,邀念安与她和叶夫人同行。
这几日裴桓忙碌,总是早出晚归,念安几乎看不到他,料想他近来时时往返东宫与官署之间,怕是不得空好好用膳,临出门时,遂教人备了些饭菜,绕路送去了官署。
耽误这下子,到宫门前时,疏桐与叶夫人已先到了。
今日雨停,阴沉闷热。
疏桐站在墙根儿底下的宫门洞里扇着风,见念安来,忙朝她招招手,等她走过去这片刻,那眼睛已上下将她扫了个来回,待人来到跟前,便悄摸儿咬耳朵同念安说:“你穿得太素了!”
嗯?
念安今日确实未施粉黛,穿得也简单,最素净的宫装并基础足礼的首饰,可丧仪也不是选美比赛,不穿素净些,难道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当下古怪侧目去瞧疏桐,但还没等问,宫里负责迎送的小黄门已前来带路,话头只好又藏回去,走路的时候悄悄同疏桐打眼神儿官司,才发现她今儿这一身委实是另含乾坤。
粉黛很薄,堪堪能将疏桐脸上些许可爱的小雀斑都遮住,两弯精心勾画的远山眉,搭天青色的宫装,不出错,看起来还显得人清丽出尘,只是疏桐耳朵上那副翠玉耳坠,念安记得她自己向来不怎么喜欢的。
念安看了看前方的叶夫人,疏桐无奈冲她耸了耸肩,显然,这是叶夫人精心给她装扮的。
因叶夫人有诰命在身,三人进了东宫后,很快被带进了奉安殿等候召见,进去时,殿中尚且还有几位命妇带着自家贵女在等。
俗话说万事不能靠对比,这屋里旁的年轻姑娘,除了没披红戴绿、浓妆艳抹,当下聚在一起,也能称得上一句百花齐放,各自都在暗暗地显神通,大家凑到一起再看,疏桐都变得素净起来,越发将念安衬成了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疏桐冲她撇撇嘴,满眼写着:你瞧,我说吧……
念安从家里走时没想到这遭,到了这儿,却也并非看不懂这其中端倪。
先太子的丧仪,往来祭奠之人的门槛比宫宴还要高,正适合交际,况且从奉安殿出去,大抵走两步路便能碰见未来的储君人选,这东宫里还有位皇长孙萧玹,眼看年纪渐长,待孝期一过,必然要挑选皇孙妃,命妇们端庄持重,只给姑娘们装扮,其中的心思都是透明的,谈不上见怪。
要不然说红白喜会呢,红事白事,换个角度便都是喜,有人的地方,就免不得有这诸般弯弯绕绕。
这厢等了片刻,众人尚且未等到太子妃露面召见,却见殿中有宫人行色匆匆的小跑出来,命外头的小黄门速速去传御医前来,说是太子妃悲恸过度,在里头晕倒了。
太子妃晕倒,众人这便暂且被晾在了殿中,一时忧心的忧心,低语的低语。
疏桐站累了,索性在角落里寻张椅子坐着,嗅这地方的富贵腐朽气,也忍不住冲念安低声感叹,“东宫东宫,原以为是紫气东来的好地方呢,可我其实瞧这地方,甚是有些不吉利,这些年接二连三的挂白幡,也难怪太子妃这一次经受不住,直伤心地晕了过去。”
这话说得不太恭敬,但却并不假。
东宫在这短短十几年里,先是前太子妃、也就是现任太子妃的亲姐姐,生下皇孙萧玹后血崩而亡,而后现任太子妃之女含嘉郡主,嫁人不过短短半年,郡马酒后从高楼坠下,含嘉郡主自此守了寡,现如今,连太子也早早亡故,当真算得是祸不单行。
大家同为女子,对太子妃这接二连三的悲痛遭遇,心底里还是颇为怜悯的。
念安垂着眼眸瞧疏桐伤感,劝慰的嗓音也低低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只是东宫格外引人注目罢了。
这厢两人正凑在一道悄悄说着话,外头有小黄门领着御医进了正殿,里面原本隐约嘈杂的喧嚷声,渐渐平息下来,想是太子妃无大碍,不多时,便有宫女簇拥着一身素服、满面倦容的含嘉郡主出来了。
叶夫人忙招手唤疏桐起身,带着念安二人上前去拜见。
含嘉郡主面上神情却是恹恹,恍若看不见这殿中诸多等候的命妇,只送母家傅氏的老夫人到殿门口,待傅老夫人一行走远,身旁宫人便代主言声,说太子妃身子不适,请众人就此回吧。
众人一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下。
可大抵都知晓含嘉郡主的性情,向来不好相与,眼下遭逢变故,只怕更易触霉头,遂还是不多话,默默颔首见礼往后退一步,恭送郡主离去。
却不想郡主这边才走两步,目光无意中轻扫过面前的命妇们,脚步忽地停了下来,微扬起下颌,平平地问:“你是裴先生府上的千金吧?”
念安闻声抬眸看一眼,正对上含嘉郡主目光,人家没认错人,她便婉婉福了福身,说是。
含嘉郡主眉目间倏忽难得柔和了些许,唤她道:“过来吧,裴先生常日教导玹弟劳心费神,我与母妃都有目共睹,心下亦是感激,今日也请你多留片刻,权当与我做个伴。”
听不出这话里有几分场面托辞,但郡主有召,念安自不容推辞,颔首称是。
从叶夫人身后走出去时,念安听见身侧的疏桐,用极小的声音提醒她了句,“小心点”,恍若含嘉郡主是何等洪水猛兽,应当避之不及。
念安侧目冲她眨眨眼,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原先在书院的时候,一群官宦人家的姑娘聚在一道,平日玩笑话家常,说的自然也都是京中贵人们的奇闻异事,关于这位含嘉郡主,最常被人提起的,就是她上一段亲事。
听闻郡主最初对皇帝替她选定的夫婿,便十分不满意,还曾以绝食抵抗,但想来圣意不可违,最终那亲事还是成了,婚后两人自然不睦,那年中元节宫宴上,郡主当众怒斥郡马无能,拂袖离席,留下郡马满面涨红,却不便声张,才有当夜买醉,从高楼不慎坠下的后话。
这件事后,时人有说郡马娶妻不贤、无辜遭祸,又有文人写诗谣,传遍大街小巷斥郡主无德,更有甚者,称郡马坠楼,其实本就是郡主的手笔,因那夜有人听见,高楼之上隐有争吵传出。
诸般猜测众说纷纭,但显然疏桐深信的,便是最后最骇人听闻的那种。
念安倒是听过耳便忘,并未如何往心里去,只是随同含嘉郡主出了奉安殿,往灵堂所设的承晖殿去时,路上免不得闲话几句,含嘉郡主性情高傲,其实并谈不上与方才及笄的念安志趣相投,不过也如旁人一般,夸念安生得可人、裴桓将她教得很好云云,一派长辈姿态的点评,教念安听来颇为不适。
如此没劲地你来我往应付几句,直等来到承晖殿外,念安才总算琢磨出,含嘉郡主为何在方才那一屋子人里,独独将她带了过来。
原道是裴桓此时也正在此。
只是两人来的时候不凑巧,没等进去,钱新德正好从里头出来,见含嘉郡主来,忙上前来拦了一拦。
“郡主听老奴一句,先且回去吧,这会子里头来了泼皮,当心冲撞了您。”
含嘉郡主顿时眉心一拧,“他还有脸来?”
钱新德道:“何止是他,还带着那头该死的畜生,殿下一时气怒失了分寸,却被那畜生扑倒在地,幸而裴大人及时赶来制止,殿下无伤,只那泼皮此时倒还不肯轻易罢休……”
念安在旁,听出两人一口一个泼皮无赖,代指的正是宸王,心底倒倏忽溢出几分好笑。
早些年裴桓初带她来盛京时,宸王府已经不养虎狼了,那段时间的宸王也好似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所以才会请裴桓在暗中,替他出谋划策为皇帝分忧。
只是那个正经办事的宸王并没维持很长时间,短短一年多点,他又突然转了性儿,不再派孙兆忠来传召裴桓筹谋国政民生,还把送到郊外的狼又挪回了府上,继续随心所欲。
听闻当时本来已经对宸王改观的太子,失望气怒不已,于朝会之上,当众斥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宸王也不甘示弱,紧接着便趁太子生辰宴,派孙兆忠亲自往东宫送来只狼崽,以作羞辱。
自此两兄弟之间的仇怨,便是摆在明面上越结越深。
眼下太子丧仪,身为兄弟的宸王、信王、祁王不像其他藩王在外阜,本该早来祭奠的,偏要拖到今天,本来就已经怠慢之意不掩,宸王还带着瑞银,萧玹年少气盛,难免一时冲动。
含嘉郡主听罢,脸上浮出几分不悦不掩,却是对萧玹,“堂堂皇长孙,还总如此沉不住气,难道打算要裴先生跟在身旁提点他一辈子不成?”
见她说着上前几步透过花窗朝里望去,念安存着私心挂念裴桓,也稍走上前去探了眼。
此时承晖殿中,裴桓正面对宸王而立,将才及他肩的萧玹挡在身后,回护之意不言而喻,而萧玹在他身后咬紧牙关偏着头,衣袍略染灰,脸上羞愤交加涨得通红,颇有几分狼狈。
殿中还站着信王与祁王看热闹。
裴桓眉心不禁蹙起褶皱,“生者敬亡、古来有之,惠成太子生前向来以仁善博爱闻名,王爷往昔亦曾当众说过,幼时得慧成太子为兄关爱,悉心教导读书识礼,然今日惠成太子灵堂之上,亡者尚且未能安息,王爷既是前来祭奠,何故带此白狼多生事端,倘或今日殿下被此白狼所伤,血溅灵堂,王爷打算如何同圣上交代,仍能如当年文昌侯公子般,不了了之?”
宸王听着一时没言语,只觑裴桓身后心浮气躁的萧玹片晌,忽而冷笑了笑,“裴御史倒是提醒了本王,太子如今都已经躺在那儿了,本王做长辈的,是不该同个毛头小子计较……大伴!”
这话教萧玹握紧的双手,更蹦出几声骨骼用力的闷响,但那厢宸王一声令下,旁边立着的孙兆忠即刻会意,上前去将瑞银领着,先往外头来了。
外头的钱新德见状忙来请含嘉郡主避让,深怕宸王府的人再生事,暗里驱使瑞银伤人。
眼看今日承晖殿中已不适合女眷再露面,含嘉郡主便也没理由再多留念安,回奉安殿前,皱着那解不开的眉头,吩咐身旁的宫女,亲自送念安出宫。
念安临走又看眼殿中,心知裴桓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得空回府,这才转身随宫女离开。
安定门外,裴家的马车还在等。
黛青正和涂绍说话,见念安独自出来,忙迎上来,“方才家主本已打算回府,到这儿碰见叶小姐,知道姑娘教郡主独自留在了宫里,放心不下便又返了回去,姑娘无事吧?”
念安摇摇头说无事,又同涂绍说看到了裴桓还在忙,请他再多等片刻,便上了马车。
回到裴府时,正值晚霞夕照。
府门前早早挂上了两盏大灯笼,灯火昏黄间,围了些许小飞虫萦绕打转儿,这时辰的府上惯常是悠闲的,下人不多规矩也不重,忙完了便可自行歇着,宅子里一派幽然雅静。
黛青这厢扶着念安进府,两人才到前后院相连的垂花门前,忽地却听远处分不清具体哪里,隐约传来几许女子抑制不住的低吟,紧接着又有男子的调笑喘息掺杂其中。
这异乎寻常的响动,顺着风似有若无地飘进念安耳朵里,顿时便教她止住了脚下步子。
“你听到了吗?”
念安扭头,狐疑问黛青,黛青本来没听见,得她这一问,也侧耳仔细去寻了寻。
片刻间却又没了响动,念安自认绝不可能幻听,满心的好奇腾起来便消不下去,没等黛青抬手拉一把,当即提步,转身顺着声音飘出的方向寻了过去。
前院往北边去的僻静地方,原先本打算开辟出来做下人们的居所,但后来裴桓调任丰州、念安远在郊外念书,府中没有再多进下人,这几年一直也就闲置着,常日除寻常洒扫,几乎无人过去。
靠近到不远的距离,黛青总算听清了那边越发抑制不住的动静,立刻便知是有人将这里当做了暗度陈仓的绝佳之处,脸色霎时一变,忙几步追上前想将念安牵走。
念安此刻,却已然新奇地歪着脑袋眯着眼,怔在了原地。
探究的目光越过面前几道树影,直直望住前头隐秘石洞中衣衫不整的二人,男子穿着府上侍卫的服饰,她不记得名字,女子衣衫半散,露出的半张侧脸,却正是她的婢女月弥。
“他们在——”
念安想寻黛青问话,扭过脸却只见眼前一黑,跟前陡然当空横过来一只宽大手掌,仓促一把,严严实实捂住了她的眼睛。
突如其然的力道显出几分心急粗鲁,冷不防带得念安身子后仰,肘弯也桎梏上修长五指,猛拉着她转过身去,她脚下没站稳,闷头便直愣愣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宽阔胸膛。
“哎呦!”
念安疼得低呼一声,忙抬手捂额头。
那人却又用双手严密捂住她的耳朵,原本清越的嗓音越过她头顶,一时沉闷又掩愠怒,“大胆刁奴,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等如此无状失德!”
“皇女为公主,其丈夫必拜驸马都尉,故谓之驸马。宗室女封郡主者,谓其丈夫为郡马,县主者为县马。”——欧阳修《归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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