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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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爆炸声的时候，林楠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了。他给她手榴弹是为了防止有人跑上天台来，但谁知道，却变成了她的催命符。
“怎么样了，能认出人吗？”
“认什么啊，都变成渣了。”
听到下属的对话，林楠笙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旧伤也仿佛被撕裂了，整个肺部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他根本抑制不住，转身离开。开车回到家中，却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尤其是红烧肉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
“先生回来啦，太太早上给你做的红烧肉热好了，我们要等太太回来吗？”保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如以往一般问询着。
“不用，太太有事出去了，这几天都不回来。”这一句话消耗掉了林楠笙所有的力气，他坐到餐桌前，连筷子都无法举起。
可是这是她为自己做的最后一顿饭，他必须吃。
握紧了拳头，他努力控制住手部的颤抖，拿起了筷子。
红烧肉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还是那么好吃。但他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眼泪流进嘴里，全是酸涩的滋味。
机械地嚼着肉和饭，很快一碗红烧肉就吃完了。吃到最后，他发现碗底有一根辣椒。早上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她只能泄愤一般地藏了一根辣椒在肉里。哪怕让他只是辣一下嘴，也能让她开心几秒。
夹起那根辣椒，他一口塞进了嘴里。
味蕾立马开始叫嚣，反抗着这突如其来的痛觉。
“哎呀，哪里来的辣椒啊？”保姆去端了汤，回来一看先生被辣哭了。
是啊，哪里来的辣椒呢？
林楠笙突然想了起来，是他让那个川菜厨子特地从重庆那边买过来的。原来辣椒已经到了，可是，他想要为之做饭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 * *
1997年7月1日
“爸爸，你看，香港回归了。还有，重庆也直辖了。”蓝胜华将轮椅推到了电视机前，好让林楠笙看清楚电视之中的画面。
“好啊，真好啊……”林楠笙伸出手，他摸着电视屏幕，好像能触碰到那正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一般，“只可惜，你妈妈没能看到这一切。”
蓝胜华叹了口气，他当年被送去香港，再回来的时候，蓝星洁已经不在了。他哭过很多次，都是林楠笙抱着安慰他。如今，该他安慰父亲了，可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走，去看看你妈妈。”林楠笙拍了拍蓝胜华的手，让他推他出门。
蓝胜华打开了门，窗外的烟花正好绽放。砰砰响起的不再是炮弹的声音，而是欢庆的礼花。热烈灿烂的不再是战火，而是五彩的霓虹。
解放之后林楠笙就申请调来了重庆，他也没有继续当干部，而是做了一名教师。蓝胜华和他一样，也当了老师。两父子住在南山上，可以看到整个渝中半岛。而蓝星洁的墓就在后山，挨着他们的家。
当年林楠笙没办法替蓝星洁收殓，手榴弹的威力也很大，根本留不下什么。所以这个墓，也只是一个衣冠冢。
从衣兜里摸了一串珍珠项链来，这是他在结婚那天送给她的，也是唯一一件他从上海带走的东西。
几十年过去，珍珠的光泽已经黯淡，没了往日的璀璨。但林楠笙对蓝星洁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并没有因为阴阳相隔而消失。
他伸出手，将项链挂在了墓碑上。轻轻抚摸着墓碑之上她的名字，好像在抚摸她美丽的脸庞。
“星洁，我们不但胜利了，而且祖国就要统一了。你看看这长江和嘉陵江，你还认得吗？”
林楠笙摸了摸自己的白发，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消失，手脚也开始变冷，“如果能再见到你，你还认得我吗？”
他努力地从轮椅上爬了下来，坐在了墓碑边上。靠着这块大理石，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