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鏖战鹤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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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鏖战鹤山
不过两三日，两军的前哨便已逐渐开始零星交手，大军交战指日可待。
此时高维慎、秦勉、秦放已经汇合，进入鹤山不久后便占据了鹤山西面的关隘要道，完全切断了天离军与散落旬州内的残党的联系。结营之后，他们不急不躁，只派出探子先行一步，并向洛自省回禀军报。
洛自省素来信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也只与他们通了通消息，其他全凭他们自己做主。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召回洛自悟的意思，却也毫无给他封参将让他合情合理带兵的念头。
“我分明奏请封你为将……”高维慎自是为洛自悟抱不平。
秦放却是一笑：“他不急，你急什么？”
高维慎定睛看去，就见洛自悟果然泰然自若，不禁自嘲道：“我却又是多管闲事了。”
“不，多谢高兄为我出言。五哥能默许我在此处带兵已是不错了。”洛自悟笑道，“此事暂且不提，前方探子可有回报我们遇上的是谁？”
高维慎道：“探子尚未传回消息。不过，天离可用的不过庞迟、于汉二人而已。庞迟算是猛将，身旁有几位幕僚给他出谋划策。于汉倒是智计不错，但与庞迟相比，偶有犹豫之举。此番我们遇上的，必是庞迟无疑。”
“虽有幕僚在侧，毕竟是鲁莽之辈。”秦勉接道，“手下至多不过四万人，全仗了地利之便而已。”
“地利……”秦放望向帐中展开的行军图，笑得别有深意，“这地利可并非他们独享。”
洛自悟颔首：“我愿作前锋，会一会这位猛将。”
高维慎皱起眉：“虽说这一万人中确有不安份之辈，你也不必将他们带到战场上试探。”
“放心。我既然想着出战，便绝不会做不利己之事。”洛自悟温声宽慰他。
“既是如此，你作前锋战一场，我与阿勉便亲去敌营会一会那庞迟将军。”秦放道，“若想速战速决便要擒杀主将。你出击……太显眼了些。”
洛自悟听了，微微一叹，满面歉疚地对三人拱手：“我……却是无妨。”他本想着带这一万人吸引敌人注意，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敌营杀掉庞迟，却被秦放看穿了。
“既然皇后陛下有回护之意，六公子又何必令他心忧？”秦勉道，“莫非信不过大哥与我？”
“自然不是。”以秦放与秦勉的功夫，击杀那庞迟应是绰绰有余。洛自悟弯起唇：“有劳高兄守营了。”
高维慎瞪直了双目：“你们可真盘算得好！我的儿郎们还需再历练历练，断断不能只是守营便罢！”
秦放斜睨着他，笑道：“历练的机会可多得很，不差这一时半会。何况，你此时不过是‘降将’，做主的是我与阿勉。”
“降将”之语不过笑言，但除了参将之外，底下的将士确实并不知晓，对高维慎的亲兵多有防备。高维慎若当真出击夺功，只怕秦家军中难免不满。他若是守营，反倒有机会与秦放、秦勉的参将接触，加深彼此的信任。
高维慎自是心中清楚，只得应道：“看来，须得请圣上与皇后陛下早些给我正名了。”
众人闻言，皆笑起来。
他们对此战皆有必胜的信心，只是持续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翌日，洛自悟便领着手下一万降兵悄悄出营，沿着小道向鹤山内进发。
鹤山层峦叠嶂、密林蔽日、瘴气四起，毒虫野兽亦时常出没，但因这些降兵对此甚是熟悉，脚程很快，两天之后，便遇上了敌军前哨。
干脆利落地一战后，洛自悟见众兵士皆面带疲色，便吩咐他们原地造营歇息，独独将数十百夫长叫上前来。
“这两日行军，都靠着你们熟识此处地形。今日遇上叛军前哨，主营定已是不远了。且说说他们会在何处？”
百夫长是他亲自从降兵中挑出的，面上对他也十分尊敬。此时听他问了，自是仔细思考，方小心回话。
“再往前行半日，便有一处高崖阻路，只得中间一条小道通过。过了高崖，便是一片生着毒瘴的密林。密林里头连水都有毒，不可能扎营。”
“高崖上若伏有弓弩手，于我等极为不利。”
“高崖与密林可能设了两重伏击，只待我军突破高崖封锁后，再度袭击重创。”
洛自悟静静听着，扫视着众人脸上的神色。
“可有何对策？”
“禀大人，附近有条偏僻小径，可通往右侧崖顶。”
“噢？”挑起眉，洛自悟微笑起来。昔日他与暗行御史曾在此山中盘亘数日，一石一木无不记忆犹新。所谓的偏僻小径，是天离遣人挖出的陷阱，通入山崖右侧的罅隙中，可谓死途。他不过略作试探，便有人迫不及待了，怎能不如人所愿？
“那便叫上你底下的人前去探上一探。”
“是。”
那百夫长目光一闪，转身便去了。
洛自悟看他唤了数人，身形敏捷地钻入林中，方下令余下的百夫长好生休息。他转身入了大帐，撕开一侧，飞射而出，无声无息地随上那些细作。
细作在沿途都仔细刻了记号，临近崖边，悄悄燃了特制香料。
只见一缕青烟升上崖顶，便有几只鹰盘旋而下。
细作头领解下鹰爪上的布条，细细看了，面带喜色。还未待他的笑意深入眼中，他身后的人均无声无息倒在地上，洛自悟轻轻使力，便捏碎了他的颈子。
鹰虽略通人性，但似乎只认得香味，仍在附近徘徊。洛自悟扫了一眼布条，原来守在崖上的是庞迟帐下的一个幕僚，唯恐有诈，让头领独自上去说话。
此举倒正合他心意。
洛自悟当即与那细作头领换了衣裳，搜了些物品，便将尸首扔入林中，清理了痕迹。
仔细想想，他总是自行暗访，带兵征战也不过寥寥几回罢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原本便从未想过要当大将军，如今看来，也确实并不适合他。
循着小径前行，他默默估量高处起伏的呼吸声。大约有六七百人，应该有九成是弓弩手。
不多时便到了小径尽头，一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十兵卒上得前来，仔细打量他一番：“来了多少人？”
“一万人，皆为高维慎帐下，对地形十分熟悉。”
男子拧起眉：“果然要当前锋挣功？领军的是何人？”
“取了陈将军首级的人。”说罢，洛自悟手臂轻挥，捏在掌中的石子转瞬便镶在男子与几名士卒额上。
其余人待要大喝，他抽出腰间软剑，盘旋起落，便是鲜血飞溅。
虽然只有些微动静，但崖顶上已有人警觉地查问。
洛自悟抬起首，纵身飞上高崖，夺了一双刀，一路杀过去。
他只有一人，神色也并不冷酷残忍，却令人隐约觉得浑身都是遇神杀神的煞气。
崖顶果然多是弓弩手，飞箭如簧，他顺势落在人群中，飞来的箭矢便少了许多。谁料仅十五丈开外的左崖发现了异状，数百弓弩手得令，张弦射箭，丝毫不顾及此处余下的同袍。
箭雨之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降者不杀！”
右崖的兵士伤的伤，死的死，看去皆是惊惧与绝望。洛自悟的强大令他们惶惶，但来自同袍的箭更令他们失去了生的希望。此时听了这话，大都丢下手中弓箭，寻找山石遮蔽。
洛自悟长啸一声，御风而起，飞向左崖，漫天飞箭竟未伤及他分毫。
双刀大开大合，不过片刻，便只听得伤者的呻吟声。
立在崖边，刀刃染血，洛自悟挡下几支箭，巡视着满地倒伏的人，静静道：“兵部右侍郎洛自悟，奉吾皇之命平叛！尔等皆受反贼蒙蔽！降者盖不追究罪责！”
“降者不杀！”
次日清早，百夫长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领了三四百俘虏归营的洛六公子，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占据高崖后，密林中隐藏的伏击便不过如此了。径直闯入林中自是不可取，洛自悟召集具火灵力与风灵力的士卒，以火攻与御风之术，牢牢控制上风口，将那毒瘴密林烧了个干净。在林中伏击的数千人有退避不及者，只能投降。
洛自悟不损一兵一卒，破去敌人两道伏击，并循着逃兵所向一路追击，很快便遇到闻讯赶来拦截的万余敌军。他并不着急，命探子再探军情后，便着众将士结营休息，并多造数百个营帐，佯装成两三万之众。
一时之间，前来迎击的庞迟军不敢妄动，赶忙派人求援。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洛自悟只不过是明处的幌子罢了。他先灭去庞迟几千伏军，又引出庞迟五成兵力，令其大营空虚，秦放与秦勉率数百亲卫成功袭营，杀掉庞迟并几位谋士与副将。藏身在庞迟营中的朝廷细作振臂一挥，全军或哗变或逃之夭夭，一夜之间溃败。
洛自悟望着远处滚滚而起的火光，近处敌军张皇奔走，吩咐道：“劝降。”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在阵阵回声中，天离的后锋营全军覆没。此时，鹤山之战不过开战六日而已。
鹤山东侧一处隐秘的洞穴中，天离紧紧捏着掌中的军报，直至粉尘从掌缝中落尽，满腔怒火才稍稍歇了。“先前军报称高维慎守营，带军破庞迟双重伏击的人却又是谁？”
探子垂首，低声道：“当时不敢过于贴近，但看军士步态，皆非高维慎亲兵。”
“只凭士卒步态，你们便敢称不是他？那袭营的又是何人？！”
“袭营者似以两人为首……”
“秦放与秦勉？”天离冷笑一声，“连招式你们也未能认出？！”
“属下无能……”
“罢了！让于汉小心行事，莫中了诱敌之计。”
“是。”
天离转身看向行军图，拧紧了眉头。
他身后，一人无声无息地落下。“殿下，守在庞迟身边的暗卫折损三人，余下四人皆为轻伤。据他们所言，袭营者确为秦放与秦勉，交手时，一招一式皆为秦氏之招法，且并无洛家之功力。”
天离听了，面上神色并无变化，只是眼中越发深沉。洛自悟随军而来，却始终不见他出现，天巽与洛自省想让他做什么？何不令他光明正大地领军上阵，也好挣了功劳，早日封王拜侯？
“洛五每日只行军三十里，又是何故？”
“属下以为，皇后正在等军报。”
“等秦勉、秦放拷问俘虏，给他绘制地形图么？高维慎恐怕早就将地形图画得一清二楚了！若不献出地形图，安能取信？”
暗卫默然不语。
“每日行军三十里……结营缜密。孤派人前后袭击百次，均未得手，亦无追击之迹象。太过小心，不似洛五为人，果然是皇兄做主？”天离沉吟良久，忽而大笑，“洛五若在，岂会如他之意？！洛五必定绕道出击，已不在营中！如此良机，不能错过！”
忍耐数年，就等着亲手了结的这一刻！
既然捕灵兽时不能亲手杀了天巽，此次作为主将真正一战，也算是了结孽缘了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鏖战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