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冰山进化论》竹仔一摘

9、番外 换心

　　五年了，这人躺在病床上整整五年了。

　　五年，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就像永远停留在出事的那天，头发，指甲也都停止了生长。这人的样貌还是跟五年前一样，过于清秀的五官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女气。他知道他那样的性子加上这样的容貌，暗地里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

　　他就这么静静躺着，仿佛睡着了一样，甜蜜而又安详。但他却感受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听不到他和父母每天的祷告。

　　医生说，他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先着地，颅骨有块地方裂开，大脑皮层层功能严重损害，使他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也就是说，他成了‘植物人’。

　　但他又和其他的‘植物人’不一样，除了大脑以外，他身体的其他器官都很健康，能跟常人一样正常运作。他的身体依旧很柔软，皮肤还是像以前那样水润有光泽。

　　杨光俯身下来，轻抚他的脸，就像自己还是在婴孩的时候，他背着父母，偷偷潜进房间，小心翼翼，安抚似地轻抚，嘟着小嘴边吹起边说：“呼呼~~呼呼下就不痛了，哥哥给宝宝呼呼。”
　　被一个实际年龄小自己很多人安慰的感觉很怪异，尤其是对方将你看成易碎的娃娃。大大的黑眼写满孩童特有的纯真，里面满满装的是自己的倒影，一直不安的心随着一声声稚嫩童音慢慢平静下来。
　　正常的婴儿该有什么表现他不知道，一般小孩该有怎样的生活，他也不了解。枯燥的日子里，他最期待是是那人的到来。默默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从中竟然发现不少乐趣。

　　一有机会，他会向自己展示他的宝贝。当要分给自己的时候却又犹犹豫豫，一副下了很大决心肉痛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到爆。

　　似乎他将有个属于自己的弟弟当做骄傲，会向小伙伴们炫耀。

　　可当自己崭露头角，被亲友夸奖拿着跟他相比较的时候，他有骄傲，同样也有失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在缠着自己，初中之后他就选了寄宿学校，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假期见面也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习惯了那人，他也会感到失落。那时的他想着，再等等，在过一段时间，他还是会向以前那样先忍不住找自己。

　　记忆里，前世与家人很少肢体接触，似乎没有被拥抱过的记忆，他们说，自己是家里的长孙，日后要肩负起家主的重任，要父母抱的话，太娇气。所以，当扬妈妈第一次满怀爱意怜惜抱起自己的时候，他僵直了身体，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适应别人的怀抱。

　　以前，他是渴望被拥抱的，或许是太过渴望了，长期压抑得不到实现后，这种渴望变成了抗拒，抗拒他人的肢体碰触。

　　“喂，你真的好逊啊，摔一跤就睡五年，以为这样就可以偷懒了。”即使没有外人，杨光脸上也没有情绪泄露，平静得异常。在他还不是杨光的时候，他已经习惯埋藏自己的情绪。第一次，他放纵自己，靠在他胸前，感受他的心跳。只有这样，他才感受得到他还活着。

　　“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一开始，杨光坚信他终究会醒过来，一年过去了，他可以等，两年，三年，他还是可以坚持。

　　两年前，医生告诉他，病人似乎没有要醒过来的强烈意识，虽然身体其他器官没有萎缩退化的迹象，但脑干却有萎缩的迹象，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转为脑死亡。

　　两年过后，医生说，不能再等了，他等不了，你的身体也等不了。

　　父母哭着求他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不同于扬勉，杨光的身体在五年前就开始虚弱，突然晕倒已是常有的现象。医生说，靠药物治疗，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话，幸运的，可以再多活十年，也有三十年的。

　　在这里的二十多年，杨光觉得过得好不真实。溺爱自己的父母，有些呆，有点笨，有点懒，有些赖皮，但却很呵护自己的大哥，除了身体的原因不能像以前那样打网球外，一切都是那么美满，享受着平凡的幸福。痛的时候，他们搂着你，让你哭出来，喊出来，而不会用切腹恐吓。
　　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宠爱他至今都不能习惯。

　　这晚，杨光做了一个梦，梦见扬勉变成自己原来的模样，站在领奖台上高举全国大赛冠军的奖杯，伙伴们拥抱在一起，欢呼，呐喊。杨光站在一边看着，看着他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向自己走来——那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光，你看，我做到了。”

　　手术室里，杨光躺在手术台上，手紧紧握住隔壁床的人。

　　NE，我们，一起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就是这么回事了。
部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