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Micky陌墨

23、Chapter01 自缚于茧

　　在众人的重重包围下，湛蓝还是没能有机会见到阿布，不过总算是从同组人的口中得知阿布已经脱离了危险，她此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湛蓝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快要到六点钟了。天光已经有了些许暗下来的痕迹，她加快脚下的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路过紫苑茶坊的时候，她的步子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视线定格在那辆熟悉的奔驰上，熟悉的黑色，熟悉的车牌号，那是湛杨的车。
　　她蹙起了眉头，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辆车，再次确认车牌号后，便肯定这的的确确是湛杨的车无疑。
　　湛蓝朝紫苑的大玻璃窗走过去，她用手撑着窗玻璃，鼻子都贴在了上面，如果从里面看过来，一定会觉得此时的这个小女孩模样是那么的滑稽。她的视线在紫苑里面来回逡巡，寻找属于她爸爸的那个身影。
　　终于，在昏黄色灯光下的咖啡色大实木桌旁，她看到了湛杨，毫无疑问地，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那个郝盈曦。那女人有精致的妆容和盈盈笑着的眉眼。
　　湛蓝的脸紧紧贴在凉飕飕的玻璃上以至于玻璃都沾染了暖度，她的心里一时间突然五味俱全起来，却也说不清楚是委屈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湛蓝依稀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对不起，这位同学，请你不要趴在玻璃窗上。”
　　她没有转过头只做不理，或许她只是怕自己一旦移动视线，眼睛里晶莹的液体会不争气地再次落下来。
　　她听到旁边的人好像提高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似的，可是她并不确定，她的耳中夹杂着的，是那天微醺的湛杨的话，他问她，“蓝蓝，如果我们家添了几口人，你说是不是会热闹些？”
　　她的鼻子开始发酸，心里更酸，爸爸，只有你和我的这个家真的不好吗，真的觉得冷清吗？
　　她拼命瞪大着眼睛，而后她察觉到了有人上来拽她的胳膊，她挪开视线的瞬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以至于让上前来拖拽她的保安马上乱了阵脚。
　　“喂喂，小孩，你别哭啊，喂……”
　　很快地，她随后又听见了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他说：“蓝蓝，你怎么在这儿？”
　　那是属于湛杨的声音。
　　她努力扬起脸迎上他视线的同时，读到了他未加掩饰的慌乱眼神。
　　湛蓝瞪大了眼睛，可是那句“爸爸”却是怎么努力都没能喊出口，她听到湛杨的旁边那个美丽女人郝盈曦讪讪地说：“湛杨，你女儿长得可不像你，还是像她妈妈多些。”
　　平常的话却好像是她心中的禁区，湛蓝瞪着眼睛望着郝盈曦。
　　郝盈曦轻轻笑了下方才又开口，“湛杨我先走了，你应该也有事情要对她说……”她顿了顿，眼睛直视湛杨，“希望你可以尽早……”她语气有所保留，说到这个地方便转身离开。
　　湛杨走上前来一把揽过湛蓝的肩膀，“没事吧蓝蓝，和爸爸回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湛蓝便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她什么都没说就往马路上走过去。
　　身后的湛杨愣了一愣，随后大声喊着，“湛蓝，你站住。”
　　湛蓝停住脚步却没回头，湛杨几步追上去，“上车回家，有什么事都回家说……”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湛蓝犹豫了几秒钟后便朝湛杨的那辆奔驰走过去，看着她有些倔强的背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向温顺的湛蓝其实骨子里着实充斥着倔强的血液，这点倒也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湛杨想着想着，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停顿了一会儿，他打开车门启动发动机，车子转了个弯便走上了宽阔的大马路，很快消失在了傍晚有些湍急的车流中。
　　夜幕有些低垂了，天是要黑下来了。

　　两个人到家后，陈姨便嗅出了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她颇为识趣地早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湛蓝刚迈上咖啡色实木楼梯的第一级，身后湛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蓝蓝，你等等。”
　　她的背影停顿住。
　　他接着说：“我有话和你说，你过来。”
　　湛蓝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少顷转过身来，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沙发柔软的很，她又长的瘦弱，小小的人儿便一下子陷了进去大半。
　　湛杨随后也坐下，他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好几口，他被呛的剧烈地咳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了呼吸，很快烟雾缭绕开来，湛蓝突然决定，眼前的湛杨开始变得迷幻不清。
　　她看过去，湛杨显得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说，“蓝蓝，我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他的态度显得极为民主，可不知道为什么湛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一阵忐忑，她用疑惑地眼神继续看着湛杨。
　　湛杨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才开口，“我打算接郝嘉和她妈妈住到我们家里来……”
　　“为什么？”湛杨还没说完，湛蓝便扬起脸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语气尖锐，因此湛杨微微皱起了眉头。
　　湛蓝极少打断别人说话，从来都是礼貌周全的孩子，湛杨重重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沉默了好半天却不言语。
　　时针在墙上不知疲倦的滴答着，此时听来却让人有些心浮气躁，好像是个玲珑棋局，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时间仿佛就僵在这里了，静默的气氛更显得空气被尼古丁充斥得水泄不通，让人觉得分外窒息。
　　大落地窗忘记了拉上窗帘，间或有车辆经过，墙上便呈现出忽明忽暗的斑驳的影子来。湛蓝盯着墙上古怪的影子看的时候，湛杨站起了身来，他的表情极为凝重，“蓝蓝，我想是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他的眼神中竟然隐约闪烁着几分愧疚，这让她惊诧不已，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心跳都变得飞快，终于她勇敢地抬起眼看向他，他的声音闷闷地，仿佛来自遥远的水域，她听见他说：“一些关于郝嘉和她妈妈的事……”
　　湛蓝屏息凝神地等待下文，湛杨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其实郝嘉是我的亲生女儿……”他终究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