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隔山雪》灭绝

9、第二章（4）

　　这天上午，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因此原定于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便取消了。
　　虞珊窝在座位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听着自己的英语磁带。教室外头的长廊上，男生们聚集在一起嬉笑打闹，有漂亮的女生路过，胆大叛逆的还会吹几声口哨。
　　蔚帅和言峥也站在走廊上闲聊，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蔚帅在说，言峥在听。就在蔚帅准备关心一下言峥和沈余之间的进展，垂头丧气的徐潘同学冒了出来。
　　“班帅，体委的职务我现在请辞还来得及吗？”
　　“遇到困难了？”
　　“从来没这么艰难过啊！！！只要我一提这事，大家就拿期中考试来堵我，然后我多劝几次，大家就开始避我如蛇蝎……”
　　“还差多少人？算我一个，我可以多报几项。”
　　“只有几个人报名……”
　　“……”蔚帅语噎，想了想，扭头问一旁眺望远方的言峥，“阿峥，帮个忙呗？支持一下工作？”
　　言峥随意“嗯”一声。
　　“谢啦。”蔚帅笑着拍了拍言峥的肩，然后开始和徐潘一起去给人做思想动员。

　　因为蔚帅和言峥的加入，男生这边原先还在犹豫的人，纷纷都改了主意，决定珍惜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但是女生们就难说服多了。蔚帅最烦和女生们沟通，简略说了一通，女生们明明心里挺愿意，但表面上还要故作犹豫。理由还挺冠冕堂皇，那就是班主任都说重在参与了，班上还有那么多女生，随便叫其他人参加呗。
　　蔚帅顿觉头疼，没了耐心，两手一摊，对徐潘说：“要不你去请阿峥出山吧。他一开口，咱们班的女生保准立即点头上战场。”
　　“班帅你别逗了，言大学神这条路早封死了，要不再支支其他的招？”徐潘以前还没那么怵班上的高冷学神言峥。可自打后来沈余同学转学走了之后，言大学神这座冰山就更冷了，杀伤力巨大，属于还没完全靠近就能冻死的那种……
　　蔚帅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无果：“我先想想，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开始之前再答复你。”
　　“好嘞！班帅威武霸气！！”徐潘顿时喜笑眉开，当起了甩手掌柜。
　　认识这么久，徐潘知道只要蔚大班长这么说了，那就肯定能在规定时间内想出解决的办法！这就是班长最让他服气的地方。

　　果然到了当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即将响起时，蔚帅就把徐潘喊到了操场角落小声交待了一番。蔚帅的办法就是在体育课上安排一场变相的测试，把种子选手的名字记下来，然后再开一次动员工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虞珊远远地就看到蔚帅和徐潘凑在一起说话。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潘朝蔚帅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然后笑嘻嘻跑开了。下一秒，蔚帅的目光似乎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虞珊赶紧将脑袋瓜转向了别处。
　　预备铃声响起，她重新回过头去看，那里早没了蔚帅的身影。
　　待正式上课后，高三（1）班的女生们立即叫苦连天。因为这节课居然还要进行各项体能测验。体育老师的理由很充分，校运会马上要来了，正好提前帮助大家适应一下，增强一下大家的心理素质。
　　相对比其他女生，虞珊显得安静许多。她从小帮家里干农活，体能一向不是问题。外加蔚帅在旁边帮老师记录成绩，所以她表现得就更卖力了。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原本在旁边帮老师记录成绩的蔚帅偷偷接了个电话，然后脸色大变，急匆匆找体育老师说了什么，紧接着就不见了踪影。第二节上课，她才得知原来他家里临时有事请假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最后解决了没有。讲台上老师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怎么听进去。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

　　老师前脚刚走，徐潘后脚赶紧跑到讲台上。他对照着手里的名单，报了一大串女生的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留步，我这里有件事情要通知一下哈。”
　　有已经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却被留下来的女生立即抱怨：“胖子你到底什么事啊？抓紧的，我放学后还有事儿呢！！”
　　“就是，到底什么事啊？”
　　徐潘赶紧安抚她们：“别急，好事！”为集体争光彩，可不是好事嘛。
　　女生们被勾起了好奇心，便稍稍安静下来。
　　徐潘将其他无关人等都离开，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个鉴于你们在体育课上的优异表现，下个月校运会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们大家啦！我手里这几份是咱们班这次参加运动会的汇总名单，请大家都看看，记住自己的参赛项目，别到时候比赛的时候跑错了哈。”
　　徐潘话音未落，台下已经有人拍桌子了——
　　“靠，胖子你丫体育委员当腻了吧？我早上不是说过我不报了吗？？？你这么能，你怎么不去变个性，参加女生组比赛啊？？？”刘晓檬气呼呼瞪着蔚帅。
　　刘晓檬刚说完，另外两个与其交好的女生也不满道：
　　“可恶，徐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赶鸭子上架也不带你这样的啊……”
　　“太不要脸了，报名是自愿的吧？我要去找老师报告！！！”
　　“对不起，没有事先征得大家的同意是我的错。”徐潘朝在场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看向不满的那几位，“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校运会报名，刘晓檬你们几个也是先斩后奏偷偷骗我说虞珊要报三项全能，然后把她名字报上去的吧？”
　　刘晓檬等人高一的时候是罗菲儿的跟班，因为罗菲儿的缘故，她们一直看不起虞珊。高二分班外加罗菲儿出国留学，只有刘晓檬等人还留在了（1）班。不过，势利眼是种病，靠时间可不一定能治好。就像此刻，刘晓檬等人被徐潘揭了老底，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开口贬低虞珊：“她和我们怎么能一样？？？”
　　一直保持沉默的虞珊听到这里，终于转头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刘晓檬。她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请教一道数学难题：“刘晓檬，大家都是初次为人，为什么你们几个就高人一等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班都听到。除了脸色紫红的那几位，其他人都被虞珊的话逗笑。
　　徐潘也帮腔道：“虞珊同学的疑惑就是我此刻的疑惑，大家都是初次为人，凭什么你们几个就高人一等呢？”
　　自诩高人一等的那几位女生当场气得脸都歪了，拿起书包就走。
　　按照蔚帅的建议，是开个动员会，然后再把名单上报。但是徐潘觉得那样太浪费时间了，索性就来了个先斩后奏，打算事后再和蔚帅通个气。
　　此番，见刘晓檬等人要走，徐潘也不拦：“名单已经全部上报，没法更改了。大家有任何异议就找班长和班主任！下周我会把名单贴在墙上，别忘记看看自己的参赛项目啊。”
　　教室的门被啪地一声重重甩上。
　　徐潘沉默了会儿，开始和大家掏心窝子：“这是我们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运动会，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以高三（1）班的名义参加团体活动，所以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够珍惜这次机会。因为明年这个时候，高三（1）班解散了，大家想参加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班长原话不是这么说的，说的更有水平一点，但他这脑子没咋记住啊，反正大概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台下静悄悄一片。其实大部分女生也不是说真的不想参加这次校运会，大部分是因为别扭，还有些则是缺少说服自己的理由。
　　徐潘觉得氛围有点沉重，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你们都是凭实力拿到这个参赛名额的，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嘛！请大家有空的时候多练习练习，咱们虽然重在参与，但至少别拿倒数第一。”
　　“算了算了，参加就参加呗。没想到胖子你也会搞煽情这一套……”
　　“胖子你有点自信好吗？我们班全年可是拿了全年段第二！今年怎么着也得进步进步，拿个冠军吧！！！”
　　班上的气氛热烈起来，临时会议顺利结束，徐潘长松了口气。
　　与旁人不同的是，虞珊看到那份A4纸，此刻内心非常沉重。因为她的名字后面跟着三个体育项目，分别是四百米、八百米以及一千五百米。
　　在经期参加长跑比赛，恐怕只有一个下场吧？那就是，大姨妈逆流成河，失血而亡。
　　回想起体育课上为了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现而跑得飞快的自己，她只想叹气再叹气。谁知道他投过来的赞赏目光会是因为这个啊……
　　哎，表错情会错意可真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