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7、七、背叛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当钟孝礼看到警车的时候这样想，身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叫嚣着疼痛，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越来越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绝对不要进监狱！
　　钟孝礼这样对自己说，躲在贫民区的小巷子里，他恨恨的想不出警方是怎样查出自己的住处的。
　　贫民区平静的夜晚早已被打破，所有人的抱怨声咒骂声混成一片，孩子的哭声，女人们的抱怨声，警车的车灯和强力手电筒照亮每一个角落，钟孝礼觉得这真是一场悲哀。
　　“谁让你们这样找人的？”清朗的声音传来，为什么？周围各种各样的噪音却抵不住这个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于佑和，真的是你吗？
　　在你心里我永远没有那个所谓的司法重要吗？
　　那一刻，钟孝礼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直到那时他才觉得他真正明白了于佑和。这个人善良温顺，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有着自己坚持着的固执，他的原则即使是因为他钟孝礼也不会改变，呵，佑和，我该恨你还是爱你呢？
　　趁机从角落里溜走，钟孝礼没有看到于佑和看向他的余光，隐忍的表情，薄唇紧抿着，攥紧的手，手臂上的条条青筋。
　　“你故意放跑了他！”韦定邦揪着于佑和的领子失控的大吼。
　　“我说了我会放他走吗？”于佑和冷冷的看着他，“你为什么那么害怕TOMMY逃走？韦Sir，你在害怕什么？你知道的，就算他真的跑了也绝对不可能伤到华超。”于佑和一字一顿，微眯着的眼睛竟然是少有的犀利。
　　韦定邦被于佑和瞪得后退了一步，“你知道了什么？”
　　于佑和叹了口气，原来鸡精说的都是真的。
　　“鸡精死之前曾经给我发过一条短信，他说韦Sir当年做卧底的时候曾经杀过一个警察，这是真的，对吗？你害怕TOMMY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这么紧张，你害怕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不必再猜疑，于佑和大体想的到当年的情况，小混混当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是个警察。就像华超，作忠义社的镪水作久了就会忘记用正确的途径解决问题，甚至差一点杀了TOMMY。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样子，何况又是香港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于佑和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先生，让你参与这个行动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些过意不去，你放心，只要这个行动一结束我就会去自首，可是现在我想好好工作。”韦定邦说的很诚恳。
　　“我明白，但是TOMMY的事，我希望由我来处理，相信我。”
　　“好，那么钟孝礼就交给你了。”

　　顺着钟孝礼离开的路线追过去，他拐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巷，黑暗的静寂里，于佑和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的跳动震得胸口闷闷的疼痛。
　　身后突然传来的飒飒风声，于佑和猝不防及被一拳打倒在地，宛如两年前他们相识的夜晚，也是因为这样一拳，却不知道谁是谁的劫难。
　　倒在地上的人脸色平静，在黑暗里烁烁的目光让钟孝礼觉得窒息，突然绽开的笑容以及那一声低低的话语，他唤他：“孝礼……”声音里有一点缠绵，有一点莫名的伤感，让钟孝礼停在半空中的手再也打不下第二拳。
　　猛的抱住那个人，用尽全力，钟孝礼甚至可以听到于佑和因为疼痛而抽气的声音，可是他不想放开，惩罚似的找到他的唇，狠狠的吻下去，没有缠绵悱恻的纠缠只是粗暴的探寻里面的每一个角落，血的腥味逐渐散开，可是钟孝礼还是不准备停下来，于佑和，你真的是个让人恨不得爱不得的家伙！

　　两年前。忠义社。
　　一进门，钟孝礼就闻到了老爷房间里特有的墨香味道，老人正在写字，老爷在决定一件事之前总是会写一副字，这样的习惯却总让人觉得不安，好像那副字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老爷，苏菲姐。”钟孝礼的心里有些忐忑，老爷很少在白天找他，他们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天是休息的时间，这个时候帮会里的大部分人都还是在休息的。
　　询问似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苏菲，这个女人是老爷的填房实际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私下里也是最宠他的，这一次也许可以帮自己说点好话。
　　“小家伙，不用看你苏菲姐，这一次他也救不了你。”老爷的笑容依旧那么和蔼，但钟孝礼却觉得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老爷……”钟孝礼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和我说说，那个叫于佑和的是个什么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钟孝礼却知道他在思索的是这个人的价值。
　　“老爷，你饶了于佑和吧。”终于忍不住，他已经没有心思和老爷周旋了，他想确保于佑和在离开香港前的平安。
　　“你急什么，现在就沉不住气啦？真没想到，咱们小TOMMY也有这么紧张一个人的时候，你不是说你除了你妈对谁都无所谓吗？”避重就轻，老爷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钟孝礼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越是紧张于佑和越会惹来老爷的反感。
　　“你呀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于佑和可是于氏财团的继承人，你喜欢他我不反对，只是这么好的机会不用，道上的人怎么会瞧得起你。”
　　果然，还是想要他利用于佑和来给社里洗黑钱。
　　“他不会同意的。”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我们逼他，绝对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老爷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宣纸上点点墨迹晕开，这幅字就算是废了。
　　“那就留不得他，”毛笔被重重的放下，看的出来，老爷被气的不轻，“忠义社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得罪那么多道上的朋友，何况你还杀了飙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会给社里惹多少麻烦。”
　　“老爷。难道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吗？”有些不甘心的再问了一句，“后天于佑和就会离开香港，真的不能放过他吗？”
　　“晚啦。”苏菲重新给老爷铺好了一张宣纸，狼毫在宣纸上方一顿，便落了笔，一气呵成的一个字竟然是一个杀，明明只是一个字却已经开始透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钟孝礼似乎醒悟到了什么，直接跑出老爷的房间，于佑和的手机被接通，钟孝礼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佑和，求你了，快接电话。

　　于佑和扶着清优从公寓里走出来，女子隆起的小腹昭示着新生命的到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即使没有钟孝礼，他也已经很幸福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于佑和的手微微一抖，清优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他，“佑和，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恍恍惚惚的，还非要我这样回上海，香港虽然热了一些，但是我们不是住的还不错吗？珊珊也不舍的我们走呢。”
　　“对不起，清优。”于佑和轻声说道，有些无奈和欲说还休的犹豫，他觉得敏感如清优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变化，可是他们默契的不愿点破，这样的生活其实真的很美好了。不是吗？于佑和觉得满足和感恩。
　　“好啦，道歉的话我不想听，我先去车上，你打完电话记得过来哦。”女子笑得明媚，慢慢向车子走过去。
　　于佑和看着手机屏幕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接了电话。
　　“孝礼，我就要走了，有什么话快点说吧，我赶飞机。”声音很涩，疲惫的让人心痛。
　　“我是想告诉你老爷要杀你，你小心点……”钟孝礼没想到于佑和会这么快走，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要走了吗？永远离开自己的生命，从此再无瓜葛。明明是正确的选择，为什么自己会有把他留下来的冲动。
　　“嗯，我会的，你也保重。”我离开，不是因为我害怕这里，而是我知道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困扰，那个夜晚我明白了你的生活，我没有办法让你离开那个泥沼，可是我也不忍让你就此陷落，所以我只能离开，这样即使有一天我听到了你的死讯，我想我也可以笑得面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离别前的最后一刻，复杂的感情在胸中翻涌却只能化作许久的沉默，钟孝礼似乎可以听到于佑和的呼吸声，沉稳的平静的，让人心安。
　　“轰——”手机里突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钟孝礼在那一刻忘却了呼吸。
　　“佑和！”不，老天，不要这样玩弄我，我已经放手了，为什么不让他离开，我只要他回到大陆或者温哥华，我只要他去过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连这样的结局都不留给我们。
　　手机里突然传出低低的呼唤，“清优……”
　　他还活着！
　　那一刻，钟孝礼甚至有一种哭泣的冲动，随后又突然怔住，他知道那边大概发生了什么，在汽车里安装炸弹是道上惯用的伎俩。
　　佑和的妻子，那个叫夏清优的女人……死了……
　　钟孝礼明白，他和于佑和的一切都结束了。
　　于佑和，来恨我吧。
　　他在心里想，至少你会恨我的，对吗？

　　“清优……”于佑和下意思的呼唤着，看着眼前燃烧着的汽车。
　　是我错了吗？是你在惩罚我的不忠吗？那为什么死去的会是你，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清优，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在怨恨我呢？
　　热浪袭击着皮肤表面，可是手心却留下冷汗。
　　清优，天堂很寂寞，我来陪你可好，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我还能不能到达天堂。
　　下意识的向那辆汽车走去，清优一定在车里召唤自己吧。
　　汽车再次爆炸，于佑和倒在地上，清优，我好像连说地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