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9、九、生离

　　于佑和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身体显然被清洗过，连床单都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搭在椅子上，于佑和挣扎着站起来走过去穿上衣服。体内剧烈的疼痛着，随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不断变换痛感，记忆叫嚣着回到昨晚，那个男人的无情并没有让他真的愤怒，他只是觉得悲哀，他们最终只能走到反目成仇的一步吗？
　　穿好衣服，于佑和扶着墙慢慢走到客厅里，电话线不出意外的被钟孝礼割断了，算是软禁吗？于佑和自嘲的想，勉强坐到沙发上，无法说出的部位毫不留情的抗议着坐姿，可是他从小所灌输的教养却无法让他摆出或许舒服但是不雅的姿势。
　　于佑和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儿时的坎坷，商场的历练让他有一种倔强的性格，看似柔弱却有着像竹子一样的韧劲。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处境，他都能迅速的冷静下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现在呢？
　　感情不知道能不能用常理分析。
　　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于佑和钟孝礼的暴戾和危险，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算计永远都带着负罪感，他背叛了他，这是事实。
　　虽然于佑和并不后悔，那是属于他的原则，他不想有一天看到钟孝礼因为杀人罪被判刑，被枪决，这种担心有时候像是一个父亲对叛逆的儿子的担心，不管对方如何不合作但是怎么也放不下这份牵挂，宿命的纠缠。

　　钟孝礼进门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于佑和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习惯性的用手捂住鼻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佑和在遇到难过的事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用手捂住鼻子，钟孝礼记得他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于佑和说是因为他难过的时候病情总是会复发所以会流鼻血。
　　这个孩子是不是永远都喜欢这样掩饰自己的伤痛呢？
　　钟孝礼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正是这一声叹息让于佑和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孝礼已经回来了。本能的紧张起来，又因为身体瞬间的僵硬更加牵动了伤口。
　　“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吃吧。”把便当盒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钟孝礼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的起伏，于佑和一时有些猜不透他，愣愣的坐着，没有动。
　　“放心，我没准备毒死你，要不然是你想让我来喂你？”恶劣的笑容阴阳怪气的声音，钟孝礼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于佑和皱了皱眉，打开便当盒，呵，竟然连勺子都没有，钟孝礼你就那么愿意羞辱我吗？此刻，钟孝礼似乎也发现了问题，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忙的走过去，举着便当盒喝了一口粥然后强按住于佑和给他渡进嘴里。唇齿间食物的香气蔓延开，却遮不住那一瞬钟孝礼的不安，“我喂你好不好，我喂你……一辈子……”他喃喃的低语着，辗转在于佑和的唇上，温凉柔软的唇微微有些发颤。
　　钟孝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是无法缓解自己心中的疼痛，只有像这样抱住于佑和，吻着他的唇，感受到他逐渐放松下来的神经才会让心里的痛轻了一点，让自己的内疚少一点。
　　一瞬间两个人有点相对无言。
　　“答应我，不要再背叛我……”钟孝礼轻轻抚摸于佑和的脸，这是他爱的人，这样的脸这样的眉眼，他从两年前遇到的时候就开始爱他，这份感情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里竟然已经这样深了。钟孝礼有些害怕又有些庆幸。
　　“只要你不再违法，我就不会背叛你。”于佑和长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无法真的狠心对他，这样的感觉并不好，于佑和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钟孝礼所左右，失去了原则。
　　“我好累，想睡觉，陪我一起睡好不好。”钟孝礼抱起于佑和回到卧室。
　　于佑和本想挣扎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就随了他，只是轻声说：“好，我陪你，永远都陪你。”
　　钟孝礼睡着了。
　　于佑和看着钟孝礼有些孩子气的睡颜差一点掉下眼泪来，咬紧了唇，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于佑和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而他不知道的是钟孝礼的泪水也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流了下来。于佑和，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机会，不给我们一个机会！
　　钟孝礼的手机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于佑和拿起来，看了很久。他无法控制钟孝礼的行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就无法挽回了。他不是不信任他，只能说是越亲密的人越关心，越害怕。
　　熟练的拨号，他凝望了按键许久，手甚至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却还是按不下去，也就是在那一瞬，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的钟孝礼伸手抢过手机一把摔在地上，黑色的碎片到处都是，而在那一瞬碎掉的又何止是一个手机。
　　于佑和在那一刻突然陷入一片空白，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暴怒的钟孝礼，眼角充血的男子，因为愤怒而全身发抖的身体，手指在掌心掐出血丝。
　　“为什么还要背叛我！”钟孝礼近乎歇斯底里的摇晃着于佑和的身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肯为他们留下哪怕一点希望，他看了那么久，他在等，等于佑和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可是他等到的只是这样无情的事实。
　　于佑和沉默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背叛和惩罚，他拼命得来的不过是这样的结局。于佑和现在宁愿自己是个疯子也好过头脑的清醒。身体被剧烈的摇晃起来，头很晕，身上的伤口撕裂一样的疼痛着，于佑和觉得自己现在或许还是死了的好。不需要解释什么，他觉得现在的钟孝礼也不会相信什么了，他只是等待着等待着所谓的代价。
　　“你杀了我吧！”钟孝礼猛地抱住于佑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懦弱的人，在这一刻希望死亡来解脱他的痛苦。
　　“杀了我吧，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要再这么痛了。”钟孝礼的声音近乎呜咽。
　　于佑和笑了，他们还真是一对，连这个都想到一起了。
　　“我也想死了，我们谁来杀谁？”于佑和笑着说。
　　钟孝礼愣住了，不是因为于佑和的话，而是他看到了于佑和的血，不多，细细的一行血从鼻子里流出来，却让钟孝礼觉得眼前一黑。
　　“走，我送你去医院。”；拉起于佑和的手，那一刻钟孝礼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于佑和慌乱的擦拭着唇边的血，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自首，只要你没事要我怎么样都行。”钟孝礼这样说。
　　“不要去！”本能的想要阻止，却不知道哪一个想法才是自己的内心。
　　钟孝礼惨然一笑，没想到到了这一步他反而听到了于佑和的维护。
　　“迟了，佑和，一切都迟了。”
　　我要你健康的活下去，哪怕付出的是我的自由。

　　两年前。香港玛丽医院。
　　于佑和睁开眼晴，他无法相信他竟然还活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剧烈的疼痛着，可是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死，他不是该去见清优的吗？他不是该和掉下山崖的汽车一起爆炸了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佑和哥哥，你醒啦。”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小辉？”于佑和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厉害，竟然用这么帅的死法，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真的是够酷啊。”这个孩子的逻辑一向和别人不一样，于佑和无奈的笑起来。
　　“你也是，自杀也不关好车门，警察说你在汽车飞出去之后在半空中掉出车子了，所以没有死，不过你伤的很重，听说有好几处粉碎性骨折还有贯穿伤呢。”小辉的口气像在说香港多变的天气。
　　渐渐理清思路，于佑和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有着两个酒窝的男子，有点桀骜的眼神，笑起来却让人从心底里暖起来。
　　“对了，有个警察来说虽然你没死但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已经对外宣称你车毁人亡了。”小辉吐了吐舌头，“那群警察真是够狡猾的。”
　　于佑和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他也没准备继续呆在香港。
　　“按理说病人醒了，你是不是该按铃把医生叫过来啊。”于佑和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辉，这个孩子聪明的很，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显然他比谁都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
　　“警方想请你参加他们的一个行动，好像就是派一堆卧底到各个帮会去，他们想拿忠义社开刀，所以找你。”一边按铃，小辉一边快速的告诉于佑和警方的目的。
　　于佑和一怔，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个不错的计划，他有些动心了。
　　负责卧虎行动的警官叫韦定邦，是个四十几岁的有经验的老警察，于佑和在和TOMMY相处的这段时间对忠义社内部的一些事自然会比较了解，而且他也应该会愿意和警方合作。韦定邦的如意算盘真的是打得漂亮。
　　看着韦定邦一脸期待的表情，于佑和下定了决心，“好，我帮你，不过你必须保证钟孝礼的人身安全。”坦率的说出自己的顾虑，于佑和不出所料的看到韦定邦诧异的表情。
　　他们都以为他和钟孝礼并没有多少感情，钟孝礼不过是看中了于佑和背后庞大的于氏财团，谁又想到这份感情会是真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这是底线。”
　　于佑和点头，他当然知道司法并不会为他一个人而改变。
　　他只是想整垮忠义社，即使钟孝礼坐牢也总比最后不明不白丧命来的强。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钟孝礼不信，但是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