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童话·短篇合集》天*****生

4、双桥•钗头凤

　　如果在封云山，忽然间看到妖王金毛狐狸的洞府在惊天动地轰响和五彩缤纷的法术光芒和剑芒中轰然倒地，请不要担心，这不是敌袭，而是家暴。

　　在这种时候，大家通常都很淡定，不过是一点小事，虽然结局通常是狐狸躺上十天半个月的重病号（大误）。没关系，小伤而已，又不会死人。

　　狐狸不曾说过什么。每次冲突，最先去认错道歉的向来是他。“阿紫永远是正确的。如果有例外，请参见第一条。”

　　用法术休整过后焕然一新的洞府中，前来探视的妖怪们都能看到阿紫一脸温柔地给狐狸一勺一勺地喂药。在这种情况下，不愿打扰两人的妖怪们通常放下礼物就匆匆走人了。于是，没有人会看到后面的场景：

　　“什么？嫌药苦？”阿紫一脸似笑非笑的奇异表情，“要不要我给你嘴对嘴地灌下去？”
　　这种情况下，往往不待狐狸摇头，阿紫已经很暴力地捏开狐狸的最，于是一大碗药就这么给灌下去了。（幸好是妖怪，生命力够强，否则，哈哈~~小墨语。）

　　“门儿都没有。”然后阿紫望着正翻着白眼的狐狸，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阿紫的嘴，一向很臭。狐狸曾在背地里说阿紫投错了胎，为什么是花妖呢？明明就是一只毒蛇么。当然，在句话在封云山传开之后，狐狸难逃厄运。

　　而小墨对此深有体会：“我们还很弱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又被人欺负了。阿紫用计将那只妖怪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对我说了一句让我记忆至今的话——看谁不顺眼，一剑砍上去就行了。老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被人欺负才怪。”

　　看来，狐狸经常成为阿紫看不顺眼于是一剑砍上去的对象。

　　当年，狐狸是师兄弟几人中修行最认真最刻苦的那个，虽然他所追求的与松鼠不同，松鼠追求的是道的极意，而他追求的却是力量的极致。和阿紫和小墨不同，在上一次仙妖战争中失去所有亲人的他更加懂得绝对力量的重要性。

　　“有了强大的力量，我才能守护那些我想守护的人吧，而不是在战争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而无能为力。毕竟，在那种时候，能够做出选择的只有强者。”

　　小墨和阿紫逃课出去玩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修炼着，阿紫三番五次邀他出去，都被他拒绝了。而他们考试作弊时，最大的依仗依旧是狐狸。不过每次这两个家伙逃课或者作弊被抓时，负责替他们收拾残局的也是狐狸。

　　后来，小墨和赭衫的事，作为局外人的的几个朋友都没有开口点破，不是因为不想或是不能，只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小墨死后，就更加没有必要了。一直到小墨死后很多年，对于赭衫来说，小墨依旧只是一个朋友，虽然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知交。不懂的，终是不懂。

　　一向在山中称王称霸的狐狸终于打算离开了。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阿紫有些疑惑。

　　“不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如何能成为强者？只有强者，才能在战争中选择自己的道路和想要的未来。”

　　小墨的教训已经够了。即使我们只是想过上平静的日子，也不可能不受到战争的波及。与其等待危险的降临，倒不如主动出手把握自己的命运。

　　阿紫沉默了半晌，终是展颜一笑。

　　“哈，就凭你这个笨蛋？在外面还不是让人给玩死？”就算被利用，你也只能被我一个人利用。这是阿紫的言外之意。

　　“要去，我们一起去。”狐狸和阿紫的名字，在封云山众生的口中就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最终，阿紫还是和狐狸一起去了。同坠阿鼻，携手永夜。这是阿紫的意思。至少，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不会孤单一人。

　　临走之前，阿紫不顾狐狸的反对，硬是拉着狐狸去找松鼠占卜凶吉。松鼠眯着眼睛掐算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了一声，说出了一句最终决定他们两命运的预言：“狐狸，你会死在阿紫手上。”阿紫和狐狸都愣住了。随即两人相视而笑。看来，是撞上那偶尔的一成算的不灵的可能性了。狐狸很鄙视地瞄了松鼠一眼后，拖着阿紫走了。（常识：在占卜上来说，同一件事只能占卜一次，否则就一定不准了。）

　　如月：“松鼠，身为占卜者，你不应当在你的预言上撒谎的。”
　　松鼠：“世人皆知，占卜的作用便是趋吉避凶，预言所描述的不过是一种可能性，并非不可违背。”
　　如月：“这是狡辩。”
　　松鼠：“那又如何？我曾经看到的未来中，我最珍贵的人将死于云龙斩之下。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哪怕是不择手段。”
　　如月：“阿紫和你，毕竟是朋友。”
　　松鼠：“你不了解他。如果我和狐狸生死相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用一切手段杀了我。”
　　如月和松鼠的最大区别，只是在于如月知天命，追求合道，而松鼠却只是将占卜当成一种手段。

　　狐狸很骄傲自负，那么，他便隐藏起自己的智慧与能力，站在他的身后就可以了。黑暗中的刀子，才有可能一击致命。在众人的面前，阿紫所扮演的总是一个摇摆不定的角色，远不如狐狸那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对于阿紫来说，或是因为他算计别人算计的太多太深，已经对任何言语失去了信心。只有行动才代表着一切。这是阿紫的信条。所以，在他看来，虽说经常把狐狸一同算计进自己的布局，但是毕竟每次结果都是对狐狸有利的，即使有些许差错那也是有惊无险。

　　直到那一次，古仙人遗迹出土，在无数仙人和强大妖怪的争夺的夹缝中，狐狸得到了两枚丹药。那是在小紫的帮助下豁尽性命才侥幸夺到的造化丹，也许对于人类来说这没有太大用处，对于妖族来说却是无价之宝，每一粒都能让妖怪脱胎换骨。狐狸贪念一生，本来约好每人半粒的丹药却是全数吞到肚里。药方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狐狸反应过来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狐狸两手空空地回来时，阿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这一次夺宝，去参与的那些强者随便一手指，狐狸都会随时有灰飞烟灭的危险。即使计算周全，他也担心着有什么变数没有计算进去，然后狐狸再也回不来了。要是与他一同去，生死与共也好，可是自己修为低了些，即使去也只能拖狐狸的后腿。

　　阿紫很反常地没有说一句重话，反而安慰起已经做好被骂一顿的心理准备的狐狸。

　　数日后，无意中得知阿紫在和自己的仇人密谈，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是狐狸依旧心潮汹涌。他看得太多了，对于阿紫来说，前一刻还是能够性命交托的朋友，下一刻翻脸下手毫不容情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凡事看得顺眼的人，只要没有利益冲突，怎样都行。若是有利益冲突，那么就得放在天平上衡量一下轻重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狐狸是不同的，任何与狐狸的利益相冲突的，都必须及早铲平。

　　“阿紫。”看着心情不错哼着歌回来的那个人，狐狸拿出了阿紫与仇敌相会的证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无。”阿紫的表情未曾变过。没有必要，他们都不是赭衫那样情商为零的笨蛋，彼此间的心意，应当早已知晓，连眼神动作都不需要，更何况是语言。

　　“阿紫，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是又如何？”
　　最终，刀剑相向之时，狐狸第一次违背了以往的默契，云龙斩刺入阿紫的胸膛。那一刻的绝望，甚至只求共死。我拥有的已经不多，那么，就在即将失去的时候，将他与我自己一同毁灭。

　　阿紫的孤问剑却擦颈而过，只落下几缕金色的发丝。

　　“好友，你当真不曾了解吾？”
　　“你又何曾了解过吾？”
　　阿紫凄然一笑，合上双眼。他本以为，他们的结局，至少会比小墨和赭衫的结局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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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我追求力量，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但在拥有了力量以后，我却想要更多，想拥有更多。直到最后，迷失了自己，甚至亲手毁掉了最珍爱的东西。

　　否则，以狐狸的智慧，怎会中了如此简单的离间计？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狐狸，起床了，行礼收拾好了，今天早上我们就去松鼠和小翠那里告别，顺便请松鼠占卜下前程。”
　　“再让我睡会儿吧。”
　　“很好，看来昨晚的运动把你累到了？那么~~~”
　　狐狸已经爬起来。他可不想整晚上被关在房门外面跪搓衣板。

　　“狐狸，你会死在阿紫手上。”松鼠闭目算了很久，沉沉说出了这个结果。
　　“哈，运气真差，正好碰上了十分之一的几率，松鼠，你的水平，该提高了。”看到阿紫的笑容，狐狸也微笑了。现在明白，不迟。

　　钗头凤
　　悬桥诺，天桥盟，一生只愿与君同。
　　心心切，念念却，同坠阿鼻，携手永夜。
　　孽，孽，孽。

　　悬桥断，天桥散，高山流水拨弦乱。
　　痴心然，知音难，琴心无语，云龙相伴。
　　憾，憾，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