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太湖派夜袭 ...
-
她选择了相信他，也相信了毒蝎所说的，诱她送死的幕后推手是宋怀仁。
“理由？”
赵玉颜虽然相信蝎王，但并没有想通宋怀仁暗害他的理由。她与这位宋师兄相厌已久，但平素里井水不犯河水，是什么让他起了歹心对她下手？
“自己想，当本王是听你指使的喽啰么？”蝎王用眼角斜了她一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灭镜湖派和丹阳派的是谁？”她见蝎王今日兴致不错，便多问了几个问题。
“鬼谷。”
毒蝎拖长了语气，漫不经心似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左手扭动着右手的银戒子，专心把玩着上面的绿松石与玛瑙珠子。
“鬼谷为什么要覆灭这两派？”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些日子，她直觉那日残杀镜湖派的人并非是毒蝎的杀手，但也想不通为什么鬼谷多年闭守不出，恶鬼群出后却先灭了镜湖与丹阳？
“为了琉璃甲。”
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为了琉璃甲，连鬼谷的恶鬼都能倾巢而动，两大江湖门派因此惨遭屠戮。这天下武库的秘密，当真有这么诱人么？
赵玉颜心中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但是她并不打算说给蝎王听，因为她知道，蝎王给不了她答案。
赵敬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定然是被排除在赵敬的计划之外，但是直觉告诉她，或许连蝎王都不会全然知晓这位“好义父”的心事。
赵敬带着五弟沈慎回到了三白山庄，为周温与张成岭的到来置办了一桌宴席。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温客行见此间主人置办了如此风雅的一番酒席，诵了两句即兴的词。周子舒坐在张成岭的对面，只喝酒不说话，心里感叹着这位三白大侠的富贵豪奢。
来往婢女动作利落、来回上菜添酒的队伍井然有序，家中必是规矩森严。主人赵敬一身华贵的石青流云锦，头戴金冠，身佩珠玉，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富家大老爷，通身的气质可不像一位名满江南的大侠。
天窗档案中只写了一句，三白大侠赵敬入赘前浙西观察使独女，富甲一方。没想到竟然豪阔至此，难怪他有个“赛孟尝”的俗名。
觥筹交错，相饮尽欢。
可这场宴席的主角张成岭却在这热闹的厅中感受不到一丝快乐和温暖。
满庭满场的江湖好汉，在这欢迎他来到太湖派的宴饮上大肆痛饮，却没有人记得他满门新丧，重孝在身。
他想爹娘了，他不想坐在这个令他讨厌的场合里。他想哭，但又记起周叔对他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想见玉颜姐姐，他想找一个认识他的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爹娘说说话。
“赵伯伯，玉颜姐姐没来么？”
赵敬刚刚敬完酒，走到成岭身边抚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少年，“你颜姐姐在为你收拾屋子，好孩子，一路来到湖州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行——”醉意十足的沈慎突然扑了过来，拉着张成岭的手不让他动弹，“你得——得留下来，学...学学这场面上的事了。”
“五弟，他还是个孩子。”
“谁不是从孩子开始学起的。”沈慎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朝着成岭说，“四哥——你爹他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生出一个不会喝酒的儿子...”
“怀仁，送你师叔回去。”
宋怀仁架着满嘴酒话的沈慎向客房走去，赵敬安慰地拍拍成岭，揽着他回到休息的院子。
“他耍酒疯就这样，来成岭，伯伯送你回去。让你颜姐姐带你熟悉一下，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婢女领着张成岭离开了瑞璟殿，朝客居的小院走去。
赵玉颜打扫完小祠堂后，便没有去前厅凑那个热闹，来到了为成岭预备的怡月轩，指挥着下人收拾扫洒。
这屋内的摆设装潢符合三白山庄一贯的风格，处处织花着锦、云纹彩绣，满目金玉成辉。对客人来说，是一处极精致的院子。但是对一个重孝在身的少年来讲，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她着人拆卸了屋内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番，金玉锦绣通通换成了颜色极浅的素绸。还在小隔间里设了尊白玉佛像，摆好了跪拜的蒲团，供上了香烛香花和果子。虽然合族的灵位不在此处，但也能让成岭为天上的亲人拜一拜。
“玉颜姐姐”，张成岭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想见的人，快步走上前去和她打了招呼。
赵玉颜挥退了院内的下人，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带着张成岭走进了屋内。
她观他的表情沉郁，又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只好带着他坐下。待之后再细细询问，宽慰一下他的不悦。
“怎么了，成岭？”
成岭感受着师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温柔的守护着他，不禁让他的眼眶湿润了。这种又像娘亲又温暖的家的感觉，令这个惶恐不安的孩子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出口。
十四岁的少年抱住了眼前姑娘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腰腹前，轻轻的啜泣起来。
“颜姐姐，我——我想爹娘了......”
灯火摇曳，在门窗之上印下了一双小儿女依偎的身影。一缕极淡的青烟自香炉中缓缓升起，细的仿佛一条线。熏香的味道环绕在屋子内，站立的少女聆听着怀中少年的悲伤。
几道红衣白面的鬼祟身影钻了进来，青崖山的厉鬼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两人身处的小院走来。
赵玉颜的耳朵灵敏，很快便察觉了不对，她拉起张成岭的手，拔出了屋内挂饰的青锋剑，警戒着暗中藏匿的危险。
四个红衣恶鬼一拥而上，朝着少年少女亮出了手中的兵刃。
张成岭武功低微，自保都是难事，被赵玉颜死死拉住左手挡在身后。虽然她武功不济，但借着凤凰金针的突袭，还是药倒了两头红衣鬼。
一招新鲜仅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这金针出手也再无第二回了。霜色绸衣的少女只能挥动着手中的剑，尽力抵挡着剩下两人的攻击。
成岭看着眼前的红衣恶鬼，便勾起了镜湖派灭门那夜的痛苦回忆。银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着寒光，不仅刺进了他的眼里，更是捅进了他的心里。
爹娘、两位兄长、小五、管家、师兄弟......一个个血淋淋的身影不断的闪现，挣扎着、惨叫着向他伸出了手，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此刻玉颜姐姐快要抵挡不住了，深深的痛恨着自己的懦弱与无力。
“成岭，成岭！”
她推了推张成岭的胳膊，让这个吓傻了的孩子大声呼救，试图喊来几个太湖派的弟子破解困局。
“小呆瓜，叫人啊！”
恍惚间被人推醒，张成岭开始大声呼救，喊着周温二人的名字。
“师父——”“温叔——”
周子舒温客行二人来的极快，没有和那一群江湖人士去凑大门处的热闹。
剩下的两个红衣鬼面人见他们喊来了救兵，立刻放弃了掳走张成岭的计划，拎起两个被药倒的同伙逃了出去。赵敬和于丘峰也紧随其后，带着一众江湖好汉来到这怡月轩。
周温站在两个孩子的身前，一人背着手，一人摇着扇。成岭抱着腿，眼神呆滞的坐在台阶上，像一只被遗弃道旁的可怜幼崽。赵玉颜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揽着成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摩挲安抚。
于丘峰生气的看着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张小公子，看着他像个傻子一般只会摇头，便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的赵玉颜。
“赵小姐，刚才的人长什么样子？”
“于大侠，”温客行开口接住了话茬，出面替两个孩子解释着，“刚才不过是几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武功不怎么样，我一出手就跑了。”
“果然是鬼谷。”于丘峰咬牙切齿的说到。
“呵，”温客行摇着扇子轻轻笑了一声，在心里嘲讽着在场的所有人，明明鬼谷谷主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却将那些装神弄鬼的歹人当做恶鬼，“你说是便是咯。”
“只是这来人啊，十分废物，可见这鬼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和诸位一见之下令人心折的大侠风采截然不同！”温客行的话看似在贬鬼谷而赞众人，实则充满着嘲笑、讥讽与不屑。
都说恶鬼伤人，怎料世道人心比青崖山的恶鬼更加歹毒。出谷一趟，可叫他长了不少见识。
赵敬上前一步，朝温客行郑重施以一揖，感谢他再一次救了成岭。
“颜儿，快带你成岭弟弟进去休息吧。”赵敬转过身来看了看赵玉颜，见她外袖虽有几处刀痕但并没有受伤，嘱咐着她带受惊的张成岭回屋歇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3.太湖派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