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象》禾刀

1、迹象

　　《迹象》
　　禾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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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京州市北风呼啸，冷燥的空气无孔不入。

　　值班室内，向知榆缩在下铺里，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色，她皱眉挣扎着从杂乱的梦里惊醒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她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墙上的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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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针指向六点半。

　　她以为时间过了很久，但其实只睡了一个小时。

　　屋里的暖气开的太足，向知榆有些喘不过气，她下床走到窗边，开了条缝，外面肆虐的冷空气争先涌进来，扑在脸上，她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周末的医院病患颇多，光白天她就做了两台手术，刚睡了一会就被噩梦惊醒。

　　看了眼屋外已经昏暗的天边，她伸手将长发用抓夹盘起，放空了一会，转身默默将大褂套上。

　　刚推开门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包小宁。

　　模样俏丽的小护士见到她，可爱的眼睛弯了起来，“姐妹儿，你火啦！”

　　向知榆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双手缓慢地插进口袋，眨了眨眼，想让自己更加清醒点，“……什么意思？”

　　包小宁勾住她的胳膊，往她办公室的方向拽，“你今早上班的路上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干了什么事……向知榆这才用刚启动的大脑搜刮了一下早上的记忆，好像确实干了件和平常不一样的事，不由嘴角上扬，笑道：“啊——路上遇到一个心脏骤停的老太太，顺手就帮他做了个心肺复苏。”

　　“你这顺手可了不得，有人拍下了你救人的过程，上传到了短视频软件上，已经在热度榜上挂一天了，现在有电视台要来采访你，记者都到了。”包小宁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对这位反应迟钝的机器小姐感到无奈。

　　她们这位胸外科的向医生，脸美身材好，单身学历高，性格也顶好，但就是满脑子都是工作，没事就去急诊室待着，节假日她都值班，整天就跟住在医院里一样。

　　科室里的同事都戏称她为手术机器，技术一流，再棘手的状况都没见她蹙过一次眉。

　　“采访？”向知榆唇齿间细细琢磨了这两个字，急忙抽出手拒绝，“别别别，我最不会做这些面上的发言了，饶了我吧，我去住院部转转……”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长发美女探出头瞧向二人，视线定格在向知榆的脸上，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向医生！”

　　包小宁对着向知榆挤了挤眼，小声道：“记者小姐。”

　　向知榆暗自叹了口气，扬起礼貌性的微笑，点点头：“你好。”

　　包小宁指了指左边，示意自己先走一步，向知榆耸了耸鼻子，有点为难，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摄像机进行采访，心里难免开始紧张。

　　她僵硬地走过去，微笑道：“进去说。”

　　可爱的记者小姐伸出手自我介绍：“京州电视台《说京都》栏目组的记者，袁萌月，您叫我小月就行。”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胖大叔，“刘叔，摄影师。”

　　笑容开朗，仪态大方，就是有个地方很奇怪……向知榆职业病犯了，习惯性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女生，视线最终定格在对方露出半截的脖子上，定了定，然后自然转开。

　　她回握住对方的右手，招呼他们坐下：“胸外科向知榆。”

　　向知榆实在不知道她救了个心脏骤停的老人这个事有什么好报道的，每天在急诊里都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次，也不见这些记者扛着机子进来拍。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刚入职不久，坐下后从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翻到中间的一页，向知榆瞥了眼，上面写的满满当当。

　　工作态度相当认真。

　　向知榆见状不禁摆正了心态，打算好好对待这次采访。

　　“是这样的，有网友将您早上在路边救了一名老人的视频传到了网上，瞬间爆火，网友们都说您是最美医生，我们栏目主要就是报道京州市区里的民生新闻，想对此向您做个采访，您看可以吗？”

　　小姑娘一口一个您，表情生动，态度非常好，感觉要是拒绝她，那张脸上做出委屈的表情会让人生出罪恶感。

　　向知榆一向吃软不吃硬，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点点头：“你问吧。”

　　小姑娘展颜一笑，和身后的老刘对视一眼，示意对方打开摄像机。

　　对着摄像机镜头，向知榆下意识地坐直，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她想起自己浓重的黑眼圈，不自然地偏了身子。

　　这个报道是会上电视的吧，那应该会有很多人看见……

　　袁萌月举起贴着栏目标志的话筒放到向知榆下巴前方，用嘴型说着别紧张，随后看了眼稿子，朗声问道：“向医生，网上都夸赞你是最美医生，不同于以往的最美称号，您这个最美是因为长相太美，网友纷纷说您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医生，不知道您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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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有些凝固，向知榆张了张嘴，无声轻笑一声。

　　她刚刚没听错吧？

　　长得美……

　　“最美”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向知榆有些哭笑不得，她一整天除了中午吃饭时间打开手机处理了下微信消息，其余时间没碰过，甚至都没下载那个短视频APP，原来是她误会了，现在的网友还真是……魔幻。

　　“向医生？”

　　袁萌月低声提醒发愣的向知榆，对方眼神一闪，回过神来，对着镜头思索片刻，这才无奈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网友说的最美是这个意思，感觉……大家的关注点还蛮奇特的。”

　　想了会，她只能想到奇特这个词。

　　袁萌月被逗笑，肩膀微微颤抖，意识到在录像，她轻咳一声，接着正色问了些关于急救的问题就结束了采访。

　　向知榆送二人到一楼门口，袁萌月朝气地冲她摆摆手，正要转身离开，向知榆叫住了她。

　　“袁小姐。”

　　“嗯？”袁萌月转过身，大眼微睁，等待着对方说下文。

　　向知榆组织了一下语言，指了指她的脖子：“你的脖子……”

　　提到脖子两个字，小姑娘眸光微动，立马垂下眼睫捂住脖侧，磕巴道：“啊——我不小心碰到的……”

　　“青紫的勒痕是碰不出来的。”向知榆走近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音调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来找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袁萌月抬眼对上一双认真的眼睛，不由怔了怔，接过巧克力，迟缓地点点头：“谢谢你。”

　　就在这时，向知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她的肩膀上就多了条胳膊。

　　“哟！小吱吱你干嘛呢？”

　　向知榆眼皮搭了下来，甩掉沉重的胳膊，没有理身后的男人，知道这货是个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德行。

　　她将袁萌月和老刘送出医院，转身看见唐潮竟然一反常态的表情认真。

　　“怎么，看入迷了？”向知榆打趣道，“小姑娘才22，你做个人吧。”

　　唐潮卧槽一声，眼睛还盯着大门口袁萌月消失的方向：“我栽了，快点老向，把她微信推我。”

　　向知榆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插手走进急诊室，边走边道：“别逗了，你都栽几回了，哪次坚持一个月的。我不会帮你霍霍小姑娘的。”

　　唐潮跟在她身后，急忙解释：“这个不一样，她那张脸就是我梦中情人的脸，真的没骗你，我发誓。”

　　向知榆站定在护士台前，翻看着手术安排，头也没抬：“我没人家微信，再说了，你的誓言一点公信力度都没有，还不如小包子说要减肥来的实在。”

　　莫名被cue的包小宁顶着张泪眼婆娑的脸抬起头：“叫我干嘛？”

　　向知榆皱眉：“哭什么？”

　　“哇啊——纪柏惟这个新剧也太虐了！才第六集女主就死了！”

　　包小宁举起手机，上面正播着某平台昨天刚上线的古装大型仙侠虐恋剧《踏云天》，男主正是新晋顶流影帝——纪柏惟。

　　只见暂停的画面上，纪柏惟一袭黑色束腰劲衣，长身玉立，执剑立在天地之间，眉眼如画，眼神却透着坚毅和哀伤，怒视着虚无破碎的长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这人间，杀他个痛快。

　　向知榆收回视线，垂眸将看完一遍的文件夹又一次打开。

　　唐潮被吸引过去：“女主死了？这不胡闹吗？”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男女主才刚相认，女主就被魔教教主杀了！不过纪柏惟演的太好了，那副痛心疾首又隐忍不发的状态，简直绝了，不愧是我老公，就是牛逼。”

　　包小宁追星女孩人设上身，吹起偶像来一点也不避讳。

　　向知榆浓长的睫毛扑闪，听到这个名字手上动作一顿，支起下巴，面无表情道：“女主没死，被魔教教主下了诅咒昏迷不醒，男主在第九集找到了她，然后两人……”

　　“停！”

　　“你是魔鬼吗？！就更新了九集，你都给我透完了！啊我心脏疼，我迟早会被你气得英年早逝。”包小宁哭丧着脸叫停了剧透的魔鬼。

　　“剧透人滚出地球。”她关了手机，挣扎控诉。

　　唐潮乐了，新奇地看了向知榆一眼：“没听说你喜欢追剧啊。”

　　向知榆扯了个微笑，斜睨他：“随便看看。”

　　昨天刚出的新剧，随便看看一口气追平，甚至还有三集是超前点播，谁信啊。

　　唐潮记得她昨晚九点多才回家，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这是没睡光追剧了吧。

　　向知榆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白色的灯光映照下更显苍白，手腕和脚腕细的吓人，唐潮看在眼里不由眉头一皱。

　　他和向知榆是大学同学，关系好到能借钱不还的程度（他单方面认为），他非常清楚这人拼命的程度，平日里除了学习和工作，还真没发现她对别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难道这剧好看到炸裂，连无趣的学霸看了都会上瘾？

　　唐潮摸着下巴，打算回去观摩观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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