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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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说了，做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出来混，是要还的。我自己平时跟圈内的老板们聊天，有一次曾经算过，如果一个开发商被投进监狱，最多能牵扯出多少人。我现在说给你听：一个项目从拿地到交付入住，直接相关的，就有土地出让单位、土地所在政府、土房局、地税局、国税局、建委、规划局、商委、消防局、工商局、公安局、人防办、环保局、质检局、银行、保险、宣传部、卫生局、街道办事处、水电气这些配套单位。这里面每个部门又有若干个处、科室，每个科室又可能涉及几个人。你能想象，如果全调查起来，得扯到多少人么？而这些也只是对上游，我们的下面，又有几乎无时不刻有业务往来的施工单位、装修公司、广告公司、做安防器材的、哪怕是个装玻璃的经销商，都会在里面掺和一角。除此之外，还有媒体、各大宣传报社……”
赵利军叹了口气，把烧开的水再次加进紫砂壶，然后端起来，摇了一圈，等了两三秒钟，倒入了公道杯。
“听我这么说，被吓到了吧。这里面，开发商只不过是牵头的一个齿轮，这个齿轮要咬合到整个链上的其他齿轮，这个链才能被运转起来。你说，我想要块地，地产商就给我吗？我他的关系疏通好了，这个区的政府跟土地房产局也未必同意。他们同意了，还得有市建委跟规划局批，这些批了，后面还有一大堆税务局、工商局、人防办、环保局跟着，不说其他见人吃肉心里痒痒的闲散菩萨，哪怕是个居委会大妈，有时候你也得罪不起，说不定哪天就给你闹出点事来。一个企业不可能这辈子只开发一个项目吧，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关系网越撒越大，一年又一年，还经常遇到领导班子换届、人事调整、一路下来，得拜多少个菩萨？你想去跟这条链上的其他轮咬合，问题是他凭什么跟你咬合，他换个其他轮行不行？每一个地方，都需要适当的甚至是下意识的去在其中做润滑，润滑剂是什么？无非权利、金钱跟色。这是个魔三角。你算算，一个企业如果能做10年，牵扯的人岂止上千人”。
李天听着，脸上露出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外面的人，看见做房地产赚钱，都觉得这个行业光鲜亮丽。就是因为这个地界儿利润太高了，所以有钱人，上市公司、投资公司、煤老板、还有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都削了尖似的往里面钻，这里鱼龙混杂的很。再说了能挣大钱的人，有几个手段不狠的。挣着钱了，当然有人会不甘心，会查，就算没人查，也能人为制造出来查。更何况做这行的，不都是走特殊渠道去批么，打政策擦边球是常有的事，只要有空隙被人揪住尾巴，上面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调查，一抓一个准儿。这个天下不缺君子，同样也不缺小人”。说着，给李天又添了茶，自己也把手中精致的小茶盅中的茶喝掉。
“这次的事儿，要结束还早呢。我被牵了进去，其实心里也有数。他们问了这些情况，我便判断出个七七八八。能跟陈建平扯到一起的，都是地产界那几个巨头。越是树大根深，越会带出更多的泥。这些巨头，要么是上了市的，要么是急着上市的。他们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狠。拼了命的砸高价拿地，但是又有几个真缺地？很简单，他们需要做局，需要漂亮的报表。有了这些，就有了看得见的高额的利润。只不过有些人把事情做得太绝了，遭到报复也是迟早的事。他们那些事我有耳闻，而且在这里面这么久了，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想说的是”，赵利军叹了叹气“小天，你知道吗，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事会把你给牵扯进来”。
李天怔怔的看着赵利军，想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时间竟千头万绪的，不知从何处说起。
“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听进去，小天”，赵利军停顿了一下，非常认真的看着李天说：“我曾经想过自己的未来，想过这辈子自己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没遇到你之前，我不是没想过一个人过一辈子，后代那边有小东，也算是能给家里人个交代。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幸运，这辈子能认识你”，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眼框竟然有些泛红。“对我来说，能闯出一片天，有自己的事业，给叔叔小东他们一个安稳的环境，我不应该奢求太多别的了。感情是一件太奢侈的事，身边虽然林林总总那么多人，我从未指望过能找到一个能懂我、爱我同时又让我也爱他的人。你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这些日子，我总觉得生活太过美好了，好的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幻”。
赵利军忽然顿住，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仿佛在竭力压住心绪的波动。隔了一会，才一字一顿的说：“你，跟别的人都不一样”。
“和你在一起即便是没什么事可做，哪怕普普通通的吃了睡睡了吃，可你好像就有本事让日子过得不那么平庸无聊。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很开心。在你这里，我可以安静得下来，会把自己全身心的放松。你能明白着这对我意味着什么？除了亲人，我在这个社会上不相信任何人。你把这一切都打破了，让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
“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没想过，或者我不想说。我只是觉得，两个男人，说这种肉麻的话，怪别扭的。这两年的相处，你也应该知道我赵利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一直以为感情的事不说出来你可以感觉到，可以意会。但是现在，我想我必须把它明确的跟你说出来”。赵利军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心脏部位，“这里，被你填得满满的”。
李天就坐在赵利军对面，听了这席话，心里仿佛被一股温润的水烫过，浑身舒服的都颤栗了。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开口，却被赵利军的表情吸引住了。赵利军看着李天的目光，专注、充满感情。那里面包含了很多很多内容，有爱恋，有理解，有心疼，有幸福……李天可以一一道来。此刻他心底的某个地方就像热气球一样膨胀，暖暖的，饱饱的。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越到极致的时候，我可能会表现得越平静。这次的事，你不用说什么，我心里都明白。你受了多少苦，替我遭了多少罪，担了多少心，我都能体会到。你找到他帮我去疏通，答应的那些条件，我都记在心上。那些虚的话，我不跟你说，我只想对你说：从现在起，我会用我自己的全部来爱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相信你”。
相信你。
不需要多言，两个人的灵魂刹那间碰撞到了一起。
这种欢喜到——欢喜到令人无法呼吸的幸福，让李天的思绪，除了赵利军，便再也无法运转。他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内心的人，这个让他付出真心的人。他在想：为何会如此的喜欢这个人，究竟还能够再多喜欢他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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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这个缺德的哥，你没跟我打声招呼就跑了？”
“我——”
“你，你什么你！你好意思说吗，自己溜出去玩不叫上我！我现在都快被爸念叨死了！”
周瑜在电话一端噙着嘴角笑着，闭着眼睛都能想象那丫头在那边跳脚的样子。
“他俩也是关心你，这么大丫头了还没个男朋友”。
“是，全世界人民都关心我，就你弃我而去。你个没良心的！你也没成家，还好意思说我！”
“男女不一样。我不在，你当女儿的，就不知道心疼一下父母，咱俩怎么也得留个人在他们身边阿”。
“行，你行。别着急回来哈，千万别着急”，周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周瑜心里哆嗦了一下，口中不自然的一咳，“那什么，乖妹子，亲爱的妹，我知道你心疼哥。我回来给你买你最喜欢的Gucci，你看好否？”
挂下电话，周瑜感叹了一句：生活，就是生下来，然后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