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襟》Lorelei

52、第五十二章

　　“滚，你丫别把我这儿小孩带坏了”，周瑜连骂带笑的，脸上却有些不自然。

　　“怎么着，我俩有着相同的SEX ORIENTATION，为什么不能发展发展？再说了”，黄轩又一下把他那张小脸贴近周瑜：“哥你天天跟他见面，就一点偷腥的想法都没有？”

　　周瑜冷笑了一下，黄轩索性一动不动的盯着周瑜的眼睛看。

　　周瑜也盯着黄轩的眼睛看，两人就这样对视，相互较着劲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窥探出彼此的想法。只可惜，周瑜面无表情，黄轩也镇定的不动。

　　半晌，黄轩笑了一下，“得，我瞪不过你，走了。”

　　周瑜轻轻的捶了一下黄轩的肩窝：“总之，你别打他的主意。”

　　黄轩哼了一声，“走了，甭送 ”，说完拉开周瑜的门，向电梯走去。

　　周瑜伸开手，掌心薄薄一层汗。

　　叹了口气，拿起外套走到李天门口，敲了敲门并推开：“李天，吃饭没，一起去？”

　　李天抬头，周瑜这才发现他脸色看上去很差，急忙走上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

　　20分钟前。

　　李天看着邮件中集团市场部报上来的参会渠道名单，已经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张希林－大连中亚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字样赫然在名单列表内。心里暗暗叹气，真是见鬼，他怎么会来！

　　找到小助理安装在他机器上的SAP（ERP）软件，李天查了半天之后手重重的掰了一下他写字台最上面的木板，真的有合作，而且次数不少。低着头思索了半天，李天无意识的攥着拳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这个大会，到底要不要跟周瑜请假？

　　请假好像不行，什么理由请假？他是这次大会会务组成员，又是总裁助理，需要全程跟踪。想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能说通他自己不去的方法。闭着眼睛，李天靠在了座椅上，实在不行，就躲着他吧，几百号人一起去九寨沟，没理由那么巧，两个人就一定能碰面吧，机场更不会碰面。

　　李天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点开另一封邮件，李天看了一下最后确定下来的会议日程，在里面的《渠道面对面》环节，也看到了他的名字。他不禁怀疑起来张希林知道他在北京的事实，赵姐是不会告诉他的，难道是赵静？也没道理啊，她巴不得他一辈子找不到自己才好呢。

　　李天闭眼靠在椅子上，过往的经历一股脑的涌进他的记忆，冲得他心里被翻搅得七零八落。跟张希林已经5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自嘲的笑了笑，李天，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忘不了他？

　　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起来。

　　**

　　听到有人敲门，李天抬头，原来是周瑜叫他去吃午饭。看着周瑜关切的表情，李天勉强的挤了个笑容，说：“没有，走吧”。起身拿起外套，跟周瑜走出房间。

　　“你真没事儿？要不一会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有个哥们挺熟的，找专家也不用排号”，周瑜边走边说。

　　李天失笑，“没事儿，就算有病也不用找那些专家呀，你当我得了什么？”

　　言语间二人走到电梯，停住。

　　“反正还是注意点好，外头天冷，你赶紧把扣子扣好”，说着伸手帮李天整了一下衣领。

　　李天愣住，周瑜也愣住，慌忙把手拿开。周瑜刚才的手就那么自然的伸过去了，他自己一点都没多想。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中间。

　　“平时中午都在哪儿吃饭啊”，周瑜随便找了个话题。

　　“就这附近”，李天努力使得自己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

　　“想去哪吃？”

　　李天看了看周瑜，“哪儿都行。”

　　“那走吧，你坐我车。”

　　这是李天来前景集团上班以来第二次跟周瑜一起吃午饭，第一次是跟他还有两个副总。周瑜开着车转向亚运村，随口问道：“能吃辣的吗？”

　　李天点头：“没问题”，然后仔细打量起周瑜今天开的车。

　　“别说，这车设计的还挺到位，很多细小的地方考虑的非常周到”，李天看了看说。

　　周瑜向李天这边瞥了一眼，“你才是会享福，你那个红色的Z3得小60万吧，够劲！”

　　李天轻轻的抿了抿嘴，开口：“我现在开宝来，老板大人，要说享福，可没法跟你的奔驰比”，哼，想拐搭我的事儿，没那么容易。

　　周瑜又向李天这边看了一眼，心里不满：“行，小家伙，防我跟防贼似的。”

　　随手点开CD，里面放出一首70年代的老歌《赞歌》。李天眼睛一亮，顿感兴趣的说：“胡松华的，你也听这个？”

　　“嗯，怎么着？我这样的就一定得听流行歌曲是不？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老歌的，百听不腻，倒是你们小孩都爱听那些流行歌吧。”

　　“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我这是长的年轻。不过音乐我听得挺广的，什么都听。”

　　“京剧听么？”

　　李天一愣，“这个基本不懂”。

　　“呵呵，哪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李天“阿”了一声，心想：不是吧，我什么时钻他套里去了？

　　听着一首首怀旧老歌，周瑜平稳的把车停到盛京一家有名的川菜连锁“辣婆婆”门口。二人下车，李天看了看牌匾说：“这儿啊！”

　　周瑜回头，“常来？”

　　“还行，他家香辣虾不错。”

　　周瑜笑了笑，心情甚好的说：“走吧”。

　　点菜的时候，周瑜问李天喜欢吃什么，李天看了看周瑜，说：“随便”，其实他对吃饭挺讲究的，只是不希望把自己平时的一些东西都暴露在周瑜面前。周瑜只得点了这家饭店的招牌菜，边吃边跟李天闲聊。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瑜又开口。

　　“李天，我问你个事儿”。

　　李天点头。

　　“你认识黄轩？”

　　“谁？没听过”。李天有些茫然。

　　“怪了，那他怎么认识的你？”

　　李天皱皱眉，“咱们公司的？” 周瑜一听笑了，说不是不是，然后听把黄轩的外貌描述一遍。

　　李天听完心中咯噔一下子，这是昨天那个人，他为什么知道还向周瑜打听自己，脑中猛然想到留在黄行长桌上的合同跟名片，稍稍变了变脸色，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心里觉得有些麻烦。

　　周瑜看着李天变来变去的细微神情，也确定了李天认得黄轩的事实，心里便觉得很不是滋味。

　　李天看了看周瑜，便把昨天下午的故事讲了一遍。周瑜一听，暗暗的跺了下地，怎么这么赶巧，我操。但周瑜很快转变了策略，他随意的说：“啊，这么回事儿啊，我还说他干嘛想我打听你呢”，他没把挖墙脚跟对李天有意思这两件事说出来，说了那他自己就是傻X。

　　李天无奈的笑了一下，心里也大概猜出来黄轩的用意，他对周瑜说：“或许他也就是随便问问，谁让我是你助理呢”。

　　周瑜也笑“是，是”，然后又漫不经心的对李天说：“你别小瞧这个黄轩，他家背景大着呢，昨天你去找的那个人，就是他亲三叔，还有黄轩他爸是‘海里面’的人”，周瑜凑近了跟李天说海里你懂吧，就是□□，然后又低低的说了一下黄轩他爸的官名。听得李天睁大了眼睛半天没动弹。怎么来盛京以后让他摊上的人，一个比一个让人咂舌。

　　周瑜直直的看着李天，又想了半天才说：“再有，黄轩他是……双，你…嗯，小心点吧”。

　　李天坐着没动，心里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涌遍全身，暖暖的。他真的没想到周瑜会为他着想，微微的动了动嘴唇，想起刚开始认识周瑜的情景，到来前景上班以后周瑜再也没有对他表示不尊重，而是一直保持距离的关心，便垂下眼，眨了眨细长的凤眸，轻轻的说：“嗯，谢谢，我知道了”。

　　周瑜手里端着可乐，心里却被李天略微有些脆弱的表情跟眼睛勾得小腹窜出一股火来，他无奈地将视线移开，再下去他就真的控制不住拉住李天的手，然后连人一起拉进怀里。

　　到了公司，周瑜在李天进办公室之前说：“渠道大会前期工作进展怎么样了，下午3点你跟王涧来我办公室一趟，叫上锐辰。另外你下午别去SUNC那边了，我这儿还有点别的事要交待你。”

　　下午1点55分的时候，王锐辰走到李天办公室，两个人聊了几句就一起向周瑜办公室走去。迎面而来的王涧看见王锐辰他们俩，笑得和气又谦恭。李天暗暗挑了挑眉，随他们一起走进周瑜办公室。

　　周瑜见人来齐了，说：“我一会还有事，长话短说啊，今天把你们最后确定的日期跟内容说说，如果没问题你们就开始执行，我要在下周二，也就是25号之前拿到印刷好的邀请函”，然后示意王涧跟李天开始。

　　听着李天的汇报，心里盘算着最终的时间安排，周瑜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10月28－29日，澳门高尔夫菁英邀请赛
　　11月3－5日，九寨沟渠道高峰会

　　接下来是会议日程与内容设计，王涧给每个人递了一份内容设计大纲，详细的从开始说着，说道一半却觉得气氛有些气闷，屋里静的出奇。描了一眼周瑜，但周瑜一直低着头看着文案。

　　“恩，整体计划就是这样”，王涧合上计划书，结束了他20分钟的陈述。

　　“这就是你做了这么多天作出来的计划？” 周瑜问，随手推开窗户，秋天的冷风吹进屋，打得几个人同时清醒许多。

　　“嗯……啊，大体上就是这样，细节的需要再细化，我四点钟约了广告公司会进行主会场下午的渠道环节的讨论”，王涧说。

　　“王涧”，周瑜一字一顿的说，“你自己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王涧没说话，但却在这样的冷天里面觉得有些冒汗，他对这个设计，的确是花了一些心思。

　　周瑜从桌上拿起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没说话。静了几秒钟之后，周瑜忽然把那份文件甩在办公桌上说：“王涧，你看看现在已经几号了？用我再提醒你吗？整个大会的内容到现在了还这样？你觉得没问题？你到底有没有仔细考虑过？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我过问，但是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活动，我才问的。现在我跟你说，你的计划要重新做，立刻、马上！我不管你请哪家广告公司，花多少钱，哪怕你请外企请奥美公关，也得给我弄一个好的创意出来，这种事情难道也需要我操心吗？你看看现在的日程设计，我说了多少次，这个会我们一定要一炮打响，不管是宣传、形式还是内容！我干嘛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是随随便便跟其他大会一个模式就算了的，我们的大会，一定要有新意！有创意！上午的这个设计，除了讲话还是讲话，人去了不都睡着了？你做市场多久了？用我跟你说么？啊？”一段话就这样大声的、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周瑜阴着脸使劲的吸了一口烟，又说：“还有，你跟李天到底是怎么分工的？你们跟锐辰还有集成的总经理金总没有商量过吗？谁让你们就随随便便这么定的？你是不是想让其他厂商跟领导来看前景集团丢人现眼来了？办那么大一个会，就这个内容，这个创意，阿？”

　　除了王锐辰平和的坐在那里看着周瑜，李天跟王涧都没抬头。

　　王涧嚅喏着说了几句，被周瑜一挥手打断：“我现在不听你解释，只需要你执行，一会你下去分别找集团的几个副总讨论，然后跟李天把广告公司的人请来讨论，周末之前我要看到有新意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内容”。

　　李天还是第一次看见周瑜用这种富有魄力而凌厉的语气跟人说话，但他不得不肯定，周瑜的想法是对的。

　　“我不允许有这样不完美的大会”，周瑜顿了顿说，“如果这样，那我宁可不做，所以，如果你们的创意在这周还没有拿出来，就把渠道大会的时间延后，直到你们能让人作出满意的为止。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至于澳门那边，时间不变，锐辰我让你们下面的市场准备的高尔夫邀请赛场地、酒店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吧。”

　　王锐辰点点头“我这边没有问题。”

　　周瑜看了看王锐辰，说：“这边的高尔夫邀请赛，你跟我还有金总他们一起过去，另外你带几个事业部总经理一起去，至于人选你自己斟酌”，周瑜又看了看李天跟王涧，“我们的时间很紧，九寨沟的会，我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刚才如果言辞有些激烈，请你们理解，我只是对事不对人。你们好好在这边准备这个会，澳门那边你们不用管了”，然后让王锐辰留下，就匆匆散会了。

　　出门的时候，王涧真是觉得有些气短，来前景这么多年周瑜还是第一次跟他发火。看了看李天，王涧说：“李天，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好的创意帮我想想，我先去约那几个副总谈，回来再找你细聊。”

　　李天点点头，转进自己的办公室。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李天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周瑜，果然是一直披着狐狸皮的狼”。

　　点开电脑，李天十指飞快的在google上搜索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天才调整了一下姿势，柔碎的发稍轻轻的动了动，侧面看起来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与专注，眼睛没有离开屏幕的伸着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杯子，电话忽然响了。

　　“李天，你过来我这儿一下”，是周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