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误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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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削瘦高大，全身被灰白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行进间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银色的发丝挽成束塞在兜帽中，顺着颈侧的布条软软垂下，五官的轮廓看不清晰，只可以看到削尖的下巴。他的怀中抱着一只类似猫的宠物，那双清澈的漆黑瞳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气质……这种气质，如此陌生，没有一丝杀戮和血腥，比起记忆中在那时的斯拉姆，狄拉丝身边的他更为平和！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形容词也能安到这个人身上，跟不久前噩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却分明是萨菲罗斯！！！
艾莉丝的脑中瞬间像有什么爆炸般，猛地一轰过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微微战栗着看这个男人与宇宙峡谷的长老打招呼，然后十分熟稔地进了屋子。他怀中的宠物挣脱了他的双手，跳到他肩上，瞳眸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可他竟连一眼都没有给她！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艾莉丝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颠覆什么东西活生生被掩埋——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走，但她无法挣脱命运之神的绳索，更不能窥探到冥冥中那一线生机！
为什么呢？我在做什么？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她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中无比空洞。
“……你记得她，是吗，狄拉丝？”S低沉柔缓的声音如是问着，带着轻轻的笑，“你记得她的，告诉我，是不是？”
拉西里偏着头，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后用眼睛一动不动地望过来，眸光清澈却没有任何波动。
这种目光，空寂而静默，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着苍生，只是凝视，没有任何情感地报以凝视。S顿了顿，下意识用手摸摸它的头，看到拉西里闭上眼睛，缓缓靠在他身上，于是轻轻叹口气，把它抱到怀中：“别怕，你不要怕……很快……”
“很快……”
※※※※※※
他们跟随布根哈根到了他的天文台。布根哈根是布佳族的长老、智者，这个星球上对古代种了解最为深厚的人。
艾莉丝与他交谈了许久，最后却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凝望着那双睿智远博的双眼，只是不自觉从心头泛出一抹孺慕之情。她原是从小丧父，幼年又失母，跟随狄拉丝之后才有的养母爱米娜，虽然养母待她极好，但是有些东西，总是少了的。而如今到了宇宙峡谷，四周都环绕着这股浓烈的生命气息，她才觉得，或许这样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归宿。
克劳德上了观星塔，她犹豫良久，还是找了理由孤身一人回了智者之屋。
午后的阳光懒散，没有多少焦烈的气息，她却觉得心间很是干涩，迷惘让她找不到任何前进的方向。那门是半开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甘草气息，被阳光晒得非常干净。这温馨浓稠得可以填满整个院落，仿佛实质般浸染着视野所及处的一切，让人的心脏也不自觉跟着柔软了。
她却像经受了难以言说的磨难般浑身战栗，手指不可抑制地发着抖，犹豫地，无声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到处都堆满了厚厚的书籍，从墙边一直铺到房中间，又从地面叠到天花板，里面那间屋子看上去也是这样，因此空间显得非常狭窄，只有中间及窗口一块是空白的。窗沿上放置着一盆绿色植物，阳光毫无阻隔照下来的地方有一把藤椅。男人灰白色的斗篷掀了兜帽，整个人都似乎罩着柔和的光环，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水银般流转细腻，明亮却并不刺眼。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的阴影，许是因为消了经年累月下来所有的杀气与魄力，反倒更显出脸廓与五官的精致。
他怀中搂着那只通体纯白色的宠物，阳光晒得蓬松的毛发蓬开犹如一颗球。他的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神情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珍宝。
艾莉丝僵立在原地，双手渐渐停止了发抖。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
他们跟随着黑衣萨菲罗斯一路而来——可她又在宇宙峡谷见到了他！为什么呢？那个黑衣人明明就是萨菲罗斯，那气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这个男人，明明也是萨菲罗斯啊！
萨菲罗斯为什么会出现在宇宙峡谷？为什么会住在智者之屋？为什么会与长老布根哈根如此熟悉？为什么……他又会是这个模样？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总是能认出他来的！她曾经那么厌恶他，厌恶到了憎恨的地步，就像在骨子里的烙印，她怎么都无法阻止！可是，如今，靠近这个男人的时候，不再像那时候般，对立的两面，靠近一步就是生死恶斗，已经不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传承力量的逐渐完整也不会再让她无意识地窥探到星球最为惨痛的记忆。
可这个男人……分明还是萨菲罗斯！
难道，他们所想阻止的黑衣萨菲罗斯……不是他？！
一双漆黑静默的瞳眸动也不动地望着她——艾莉丝只觉得从灵魂中泛出一抹冷意，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它不知何时起已经睁开了眼，阳光下整个身子纯白得像是会凝成光化开去，小脑袋动了动，移开视线，无声地蹭蹭边上的手掌。男人睁开眼，懒懒地揉揉它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捏捏它的后颈。
似乎是觉察到有陌生人的气息，他顿了顿，回过头来的视线依旧平和静谧。然后，对着她，勾了勾嘴角。那瞬间她觉得，明明站着的是她，却好像是他在俯视地打量着自己。
“萨菲罗斯……”艾莉丝忐忑不安地唤出一个名，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他。
“S，”她奇怪地听到他说出一个字母，语速缓慢，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是S。”
“你，萨……我是说，”艾莉丝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变得太过柔缓，原本的质问语气根本用不上，“这到底……是怎么，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
艾莉丝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家伙懒懒地靠在藤椅上，拿了窗沿上一根狗尾巴草，一挑一挑地逗弄着怀里的宠物。拉西里原本卧着让他抚摸自己的毛发，被毛茸茸的草穗挠得有些痒，把头扭向一边。那草穗子仍旧不依不饶地扫着它的脖子和脸，它睁眼一动不动地看过去，也没有恼，只是看着那漆黑的眸子像是没有情绪般，倒是陪着他一爪子一爪子地玩着那根草。
艾莉丝看看萨菲罗斯，再看看拉西里，一张脸就这么绿了。
“萨菲罗斯——”拉西里猛地一爪子打掉了狗尾巴草，又快又狠。猛一眼看到这幕，才说了几个字艾莉丝的问题就噎在喉咙里，倏地住了口。
拉西里起身，优雅地走了几步，撞进他的怀里，爪子指向了窗外。
“又要散步吗，狄拉丝？”他低低问道。
拉西里没动，但他却是懂的。
直到一人一宠无视自己消失在门口，艾莉丝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又开始颤抖起来。
狄、狄拉丝……？
※※※※※※
往后的日子，艾莉丝再没见到那个自称是S却分明是萨菲罗斯的男人。
她站在屋顶上方的天文台中，听到星球发出的极为清晰的声音。仿佛鲸鱼的歌声，带着很浓的喉音，悠长广辽，但是显得非常自然。她曾经无数次地听到，只是非常非常模糊……星球的，哀鸣。
见过萨菲罗斯之后——或者说，见过S之后，她觉得，她一直以来追寻的似乎是错的。倘若那个人真的变成流浪者S，拥有了这样沧桑却温和的气息，最后停留在宇宙峡谷——布佳族的长老是一个极为睿智的人，他不可能收留异心的人。可她其实怎么都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冷酷残忍、浑身沾满血腥的刽子手，有一天会变得这样温柔静默。他甚至为自己的宠物取了“狄拉丝”的名字——虽然这让她很愤怒，但却彰显出他从未忘记过那个人，这又让她稍微心安了点。
那么，黑衣萨菲罗斯就不是这个男人。艾莉丝想到宝条，想到刚从神罗总部逃出来的赤红十三所说的，宝条把那些人当做试验品，连同赤红十三。他们遇到过很多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既然那全是萨菲罗斯的复制体，身上有着数字号码的纹身……那么他们紧追的也可能是复制体之一，只不过因为太成功而让他们错认为他就是萨菲罗斯本人？毕竟S一直都在宇宙峡谷！
那么……复制体们遵从的是谁的意志？是谁在操控他们？他杀了神罗总裁，证明那个人对神罗有着仇恨！谁会这样憎恨神罗？他要去往什么地方？又要做些什么？
艾莉丝没把遇到S的这件事告诉别人。马上他们就去了金碟游乐场。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误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