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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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朋友？
萨菲罗斯他……终于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么？
狄拉丝刚从纠结错乱的思绪中脱身出来，马上又为这个问题所难倒，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来：“萨菲罗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银发的少年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欲望——那般深邃的眼神，带着一种沉闷的难以理解的锐利，仿佛想透过她的这双眼睛，这张脸，找到什么本质的东西……
如此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好久，然后萨菲罗斯伸出左手扣住自己的刀，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狄拉丝的身边，还是安静地凝视着她，却承认了：“一个回来的理由而已。或者你要这样认为的话……借口？”
狄拉丝习惯性地偏了偏头，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但饶是她都察觉不出是什么原因。
萨菲罗斯伸出手——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只是轻轻撩起一抹如阳光般柔软的发，感受着它在自己指尖流散的感觉，那瞬间的眼神异常深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念。
“那么，你为什么要回来呢？”狄拉丝抬起头看着他——就是这样一个微笑的动作，让他指尖的发如同水银一般泻下，回到了原地。
他仍旧紧盯着她的发，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了刀身，回答：“地震。七番街的地震。”
狄拉丝觉得有些好笑：“地震？米德加尔的地震与前线的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千里迢迢赶回来？”
“没关系。”萨菲罗斯很干脆地说，但是视线一移，看向了她的脸，“可是……和你有关。”
狄拉丝面上的笑容不减，却下意识地收起了笑中的暖意。
“地震的震源处，七番街一整片，无一生还。”
她自然知道。本就是她制造的那场灾难。当所有人在睡梦中死去，精神化为生命之泉的一部分的时候，她亲手造成了那一带庞大的坟墓——借由地震的名义，将一切真实埋葬。可是萨菲罗斯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呢，莫非……他知道这原本是她的作为？
却听那个孩子继续道：“而你在五番街……隔得那么近，我不能确定……这里有没有被波及……”
狄拉丝怔了怔，不自觉地舒展开手指。
“我只是害怕，所以我回来了。”银发的少年又握了一把她的发，捏紧，又松开，“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看着她，平静的，执拗的，清澈的萤绿色竖瞳中似乎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但转眸又为一种深邃所掩埋，深沉到连狄拉丝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她明明觉得她是很轻易就能看透这个人的，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饶是她都忍不住心慌呢？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或者说，关于这个名为萨菲罗斯的孩子，她从来都无法掌控。
“……我没事。萨菲罗斯，我没事……”她低低地说。
“我自然知道你绝对不会有事。”
“可是……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样大的影响？！”萨菲罗斯的面容一紧，泛出些冷漠的神色来，连眼眸中都带着冷光。
“我不知道。”莫名的寒意从背脊上掠过，狄拉丝为此刻所感觉到的脱离自己掌控的情绪而心惊。
“你在害怕。”萨菲罗斯突然勾了勾嘴角，带着蛊惑般的强势，有如一条阴冷的蛇贴着她的皮肤缓缓爬过，让这个属于人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连身体内的精神都无法控制。
那个寄居着杰诺瓦的孩子低头将脸贴在她的发上——视线紧盯着她的侧颊——缓缓地说：“狄拉丝，为什么害怕呢？”
萨菲罗斯笑起来，笑着张开手臂将她抱住，微讽地说：“害怕什么呢？害怕我的笑？不是你教我的么……那么，现在你又在怕什么？”
“……萨菲罗斯！”狄拉丝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想挣开，却只是让这个孩子搂的越紧。
“萨菲罗斯。”狄拉丝将声音柔缓了两分，近乎于哀求地道着他的名——这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两千多年前与她对峙的那个人。
银发的孩子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发，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许久之后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对不起，狄拉丝。”
“对不起。”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睁大眼睛，重复了那句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着不肯退散的言语，“我只是……狄拉丝，我见过你。”
在她窒息之前，萨菲罗斯松缓了自己的手臂，改成轻拥，仿佛是呓语一般的喃喃，却成功地让狄拉丝刚松了口气的心又揪起来：“你当真……不是……我的……母亲？”
“萨菲罗斯，你究竟想说什么？”狄拉丝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捧起肩上靠着的头挪到自己跟前，面对面与他对视着。
“我见过你狄拉丝，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在我还小的时候。”
“你没有。”狄拉丝微微蹙起眉。
“不，我有。”
“你没有。”狄拉丝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情况好像峰回路转，反了一反，在那双眼睛深邃的萤绿色竖瞳的倒映下，她像是无所遁形般的狼狈——现在的她才知道，以往自己平静的眼神对别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萨菲罗斯笑起来，轻易地挣开她的手，低头轻吻着她披散的发，“狄拉丝，那时候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以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一直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我这几天总在做一个梦，梦见很久以前的事情，每一个梦里，都有你的影子……于是当我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要想到在你身边，总会想到那年你来了又走了的事实。我见过你。”
“你记错了。”
“我没记错。”萨菲罗斯的声音透出几分生气，却是更加坚定，“是你。就是你没错，为什么否认呢狄拉丝？”
他顿了顿，似乎是疑惑地问：“狄拉丝，你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真可笑。他为什么会记起来呢？明明还是那么早的事情……难道……狄拉丝的呼吸一促，身体有僵硬的趋势——杰诺瓦？！是杰诺瓦在以自己的能力影响着萨菲罗斯的精神？莫名其妙的梦境，伴随着身体与力量的强化，也必不可少地影响了他的精神，所以……他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是……
一只手扯了扯她的头发，将她的注意力挪过来……那双微带着不满的眼睛：“我不想去追究你的来历，也不想去追究你有多少能力……我只是想知道，狄拉丝，那究竟……是不是你？”
狄拉丝沉默。于是就听到萨菲罗斯皱着眉头唤了一声：“妈妈？”
狄拉丝觉得现在应该有必要纠正一下这孩子的惯性思维问题：“萨菲罗斯，就算五年前那个人是我，这和我是不是你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她的面容很严肃——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不带一点笑的严肃，接着就看到这回换萨菲罗斯笑了：“妈妈，我很高兴……你看，你对我总是不同的，就算是不笑，也只是对我一个人的。”
狄拉丝很迷惘。她相信如果有一阵风的话，那么不用外面那么寒冷的，就算是轻轻吹一口气，她都能马上风化……该死的宝条，好死不死告诉萨菲罗斯他的母亲叫杰诺瓦——这孩子准是为身体里的杰诺瓦影响了，错把杰诺瓦对她那种熟稔的情感当成了自己与母亲之间的联系！
“……我不是杰诺瓦。”好半天，她才从崩溃状态中走出来。
“那么就是宝条在骗我。”萨菲罗斯的回答异常平静。
“宝条没骗你。”
“那么就是你在骗我了。”仍旧很平静。
“你就那么认为我像是你的母亲么？”狄拉丝有些恼意，决定采用反问的语气，“哪一点像了？！”
“哪里都像。”萨菲罗斯正视着她，“宝条说的，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没变过。”
然后她沉默半晌，在狄拉丝的眉宇舒展开之前又很快地说：“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的。”
“那也只是你的直觉！现在我告诉你，它错了！”该死的宝条……还有……好吧，可恶的杰诺瓦……
银发的少年没有再出声，只是紧紧地拥抱着狄拉丝，将头埋入她的肩窝里，没有让她看清他此刻的面情。可是狄拉丝却感受到了这还是超乎寻常的执着。
——“狄拉丝，神罗与五台之间正式的战争要爆发了……也许我这次去，就回不来了。”
“可是如果我回不来了，我就还是一个人的……你不要我。”
居然……转换了哀兵策略，想要博取她的同情么……狄拉丝做了个很人类的动作——嘴角抽搐了。好吧好吧，萨菲罗斯这次非常成功，她妥协了，彻底妥协了……随他怎么想吧。
“狄拉丝，你还是不要我么？”
我根本不是你的母亲，露克蕾西亚才是！狄拉丝顿了顿，却也伸手抱紧了他：“萨菲罗斯，你是英雄，你是不败的。没有人可以杀死你。”
“你能。”年少的英雄低低地压抑地说，“你可以。”
“……这也是你的直觉？”
萨菲罗斯蓦地抬起头来，抿着嘴巴看着她：“是你说过只要我伸手了，我能得到一切的。”
“那么，现在，我要的那么简单，你都不给我。”
好吧……无论看上去再怎么成熟，这个人类英雄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狄拉丝深深地叹息了。
她所以为的孩子在她怀里微微抬起头，平静如止水般的荧绿色瞳仁泛出一抹诡异的波纹。
他缓缓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妈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