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艾莉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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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鲜红的血。屏着息的女孩将碧绿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呼吸都不敢，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周身都是浓重的黑暗，比最阴森的夜还要浓重，那瞬间的震动就像是那年在她怀里停止呼吸的母亲离她而去的绝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湮灭那种感觉，不管怎么伸手都挽回不了生命……她瞪着眼瑟瑟发抖地注视着黑暗中的事物，可是死死地咬住了牙齿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战栗。
前一秒还存在的生命，下一秒，就无力地倒了下去——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可是她却分明地感觉到那些生命的气息消失了……死了，他们死了——她知道的！
黑色的血液流淌到她的脚下，她的睫毛颤了颤，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脚下一绊，她狠狠砸在地面上，一回头，满地都是狰狞的尸体。
黯淡的光好像炼狱深处的神罚的火焰，黑暗中只有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收回，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踉跄着退后一步，就觉得胸腔猛的震动了下，捂着嘴巴的手心里全都是血。
——·——·——
【救救我！】
艾莉丝张大着嘴巴醒过来，害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陡然发觉刚才见到的都是梦。愣了愣，她摸摸后背湿湿的冷汗蓦地回过神来，撇了撇嘴，掀开被子就跑了出去。
木制的地面刚触到脚底的时候，冷冰冰的触觉让她抖了抖，可是当她察觉到自己发抖的时候已经跑到门口了。清晨懒散而温暖的阳光让她的心情迅速变好，连梦境中阴冷可怖的恐惧也驱散的七七八八了。于是她飞快地看了看四周，眼见着没人，迅速向外跑去。
“艾莉丝——”
总算在这孩子还没踏出家门之前，一声担虑的叫唤适时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女孩犹豫地止住了步，在回头的刹那已然挂上一脸甜甜的笑：“爱米娜，早安~”
栗色头发的妇人急急忙忙从后面跑过来，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连准备晒到阳台上的被单都还捧在怀里——看到艾莉丝的模样，一抹稍纵即逝即逝的无奈，试图板起脸来，很明显，她失败了：“艾莉丝，不要那么着急，你才刚起床，先去把早饭吃了！”
女孩的眼睛闪了闪，马上绽开活泼可爱得让任何人都招架不住的笑容，明智地决定转移话题：“爱米娜，你看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我出去转转哦，不用担心呢~”
才愣了一愣，眼前的身影就不见了。爱米娜嘴角微微一抽，面上一副头疼的模样大声喊：“艾莉丝你要是再敢穿着睡裙跑半条街到狄拉丝那里去，她准会生气的！”
这一回，小女孩总算是妥协了，话音没落就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冲她眨了眨眼表示歉疚，然后羞涩地跑进了屋。爱米娜无力地伸手扶额。
——·——·——
折腾了好久……老老实实地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到桌子边上还没到一分钟——原谅她吧——趁着爱米娜转身去厨房端早餐的当头，艾莉丝偷溜出了门。
一路笑着向街上正准备开张的店铺中的人们打着招呼，艾莉丝顺手收获水果糕点若干，然后蹦蹦跳跳地就到了斯拉姆街道一角。
艾莉丝舔了舔吃完蛋糕后油腻腻的双唇，眨了眨眼悄悄地凑到了开着的窗子边上。然而才踮着脚尖往里看，就见到一双含笑的温柔的眼在窗口安静地看过来——浅金色长发的女子将手里的书放在大腿上，坐在长椅上微微偏了偏头，对着她笑了笑：“艾莉丝。”
小女孩似乎是怔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掉头跑向了门口，推门进来，接着甚是熟稔地跑到她的身边，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把她抱住。
狄拉丝摸摸她的头，笑了笑，从两人紧贴的身体间抽出厚厚的书，放在窗沿上，然后点点怀里的女孩的头，示意她换了舒服的姿势。
艾莉丝的眼睛闪着光，却不发一言，也不动，就这样死死地抱住她，摆出一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掉的架势。
“艾莉丝，怎么了？”狄拉丝有些疑惑，抱着怀里可爱得仿佛小动物般的孩子，有些担忧地问。
“狄拉丝我要跟你在一起。”小小的女孩用一种倔强的执拗的眼神看着她，很认真，认真得让她想起那时候，依法璐娜死去的那一天，这个孩子从绝望的哭泣中抬起头来，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是那般倔强地，执拗地，称呼她为神明。
狄拉丝一顿，微微地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问：“艾莉丝觉得爱米娜不好么？还是说……”
女孩扁起嘴巴，凑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爱米娜很好，艾莉丝很喜欢爱米娜，可是……艾莉丝还是想和狄拉丝在一起！”
狄拉丝笑了，揉揉她柔软的褐色头发：“那么，为什么呢？”
艾莉丝如同绿宝石般纯粹的美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许久后又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迷糊了：“……狄拉丝我不知道。”
狄拉丝轻轻吐了口气，也伸出手去拥抱她：“艾莉丝，我答应过你的父母，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我绝不会离开你……但是，你需要一位‘母亲’来好好照顾你呢，比起我来，爱米娜更适合养育一个你这样的孩子……我知道艾莉丝不是在闹别扭，但是，爱米娜也是这样的爱着你，不能让她伤心的，知道吗？”
“艾莉丝知道……艾莉丝知道她们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们……”女孩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的样子，砸吧了一下嘴，有些委屈，“可是，她们都不懂艾莉丝呢……只有狄拉丝和艾莉丝是一样的！”
狄拉丝的手微微一滞，摸了摸她头。果然……她还是太像赛特拉了不是么？开始的时候宝条这样认为——虽然现在又有所怀疑——但是，连一个真正的古代种也这样认为……也就太过了吧？当然，这与艾莉丝体内属于人类的一部分的干扰有关，然而，谁能说生命之泉本身没有误导她呢……好吧，她还是默认了。她的存在本就是无法解释的……
“狄拉丝就是神明，狄拉丝和艾莉丝是一样的！”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然后笑着窝进她怀里，“艾莉丝不会错的！”
“这不能代表什么……”
未等她说话，艾莉丝就蓦地抬起头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眸底有哀戚：“艾莉丝不想做噩梦……只有在狄拉丝身边，艾莉丝才不会梦到那些东西呢！”
梦……
“梦？”狄拉丝的眼底泛出一抹无奈，“艾莉丝又梦见了？”
小小的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些许冷意，扁了扁嘴巴，也不说什么了，只委屈地看着狄拉丝：“很多很多人死了，然后艾莉丝也死了……有很多血在地上流……狄拉丝以前你说没什么的，可是艾莉丝不想梦见这些东西……”
“那些，只是星球自身的、记忆呢……”狄拉丝的视线落在窗口洋洋洒洒铺开一片的煦暖阳光中，沉思的时候笑容便会淡上几分，虚渺的样子惹得艾莉丝的手脚又缠紧一些，“我们身边都有生命之泉的痕迹呢，艾莉丝，如果你想见到它们，你是可以看见的——而它们在你的身边，有意无意地见到那些东西，也是必然的。因为你继承了依法璐娜的血统，艾莉丝，作为最后的赛特拉的你，必须承担起这一切呢。”
“……可是狄拉丝呢？”
浅金色长发的女子微微一笑，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艾莉丝你总会知道的。”
【呵，因为……那些灾难，是我一手制造的啊……】
——·——·——
春日的阳光慵散却是十分舒适的。狄拉丝微笑地看着伏在桌几上的女孩子忍不住闭上眼睛睡过去的模样，像摸小猫一样摸了摸她柔软的褐色头发。
很坚强的女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回归生命本源的画面却仍然还努力地维持住自己的意识，那双大大的清澈的眸子中哀戚绝望但是仍旧连那个时候都没有失去生命本身的活力呢……即使她身上有着一半人类的血脉，狄拉丝也相信，这个孩子所能做到的，比起她那最后的纯种赛特拉的母亲，更多。
狄拉丝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声：“你出来吧。”
几分钟后，出现在窗口的青年让狄拉丝都愣了愣。扶了扶额，有点惊讶道：“曾？”
塔克斯的队长安静地站在窗外，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朝着她笑笑：“怎么，看到我就这么不可思议？”
狄拉丝摇了摇头，也笑：“不，只不过是感到有些好奇而已，居然能劳烦队长大人亲自到寒舍。”
浅金色长发的女子起身，走出了门。然后走到一身正装的男子面前，微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直接问：“是宝条还是温克莱？”
“宝条博士。”曾也没有什么意外，将研究资料递到她的手里，“我只负责转送，具体的要你亲自看了才知道……噢，对了，宝条博士说，最近要请你过去一趟。”
塔克斯的队长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屋里睡的正熟的女孩，在狄拉丝低头的时候已然离开。
其实和塔克斯的人打好交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在知情人的眼里，这个部门太过于暗黑，名声也很臭，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维持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逃犯。托特伊的福，狄拉丝与塔克斯的人混的还不错——当然对于她来说，从来没有小觑过这个名为曾的人，毕竟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这一个精锐部队的主任，还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若没有一些过人的本事，是怎么也不能让人臣服的。
而目前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监视者和被监视者关系——她亲自跑到神罗研究所，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和宝条商议后的结果就是，保住了艾莉丝的命，但是也默许了塔克斯的监视。
只不过宝条并不知道……狄拉丝她其实是永远不会吃亏的。
而现在让她有些讶异的是，宝条为什么要将杰诺瓦的最新研究资料给她。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艾莉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