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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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听到回答。
紧接着门口就是轰然一声撞击，□□与不知名材质构成的大门之间的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直直地撞进人的耳膜，随之而来的是天花板和地面的震动，镶嵌在墙面上的灯明明灭灭，所有的建筑都像是下一秒就要濒临破裂一般的压抑。
那团带着极端暴戾的烈焰气息仍旧在不死心地与大门抗衡，空气中的震动初始之时狄拉丝已经消去了自己的身形。两者之间虽然是还隔得一扇门，但似乎完全无法阻挡滚滚的热浪夹带着难以想象的嗜杀之气渗透进来、在此间肆虐，甚至感觉得到沿着皮肤一寸寸刮过的那股死亡气流是何等的浓重。
狄拉丝沉默地坐在原地，与黑暗融为一体……那瞬间眼前似乎出现了很多东西，不想记起来的，只不过随着生命之泉的灵力波动随之而来，躲无可躲，熙熙攘攘奔涌过来……那些过往的画面泛出一种龟裂般的刻文，在记忆里悠悠晃晃，似乎马上就要散开的样子，而下一个刹那，身体里已经涌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会想起，自己是那个在诺路斯帕沉寂两千年的强大生命体，而不是一段依附着残破的人类躯体挣扎的精神。
思绪一个来回，恍惚之间已然与房间中那个潜在的敌人交手数次。狄拉丝纹丝不动，化成粒子融合于至深的暗黑中的精神以一种流水般的速率侵蚀开去，很快地将那团阴影紧紧地笼罩起来。
空气依旧保持着一种浓稠的状态，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交锋已经结束。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喘息，气流有些许波动——而门口的撞破声越来越烈，大门摇摇晃晃，几乎坍倒一般脆弱的模样。
“……放开我！”小小的声音带着一种羞恼的情绪，只不过听上去实在是没有多少力道。
狄拉丝的思绪不可抑制地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明明是清醒的，但是，意识却是自主地游离开去，触碰着那些很久以前的记忆——极其自然地阅读，思考，然后……悲伤。她记得她是不曾懂得这种情绪的，可是，属于人类的身体却是脱离了她的掌控一般地想要颤抖。
“恨么？”狄拉丝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笑着睁眼看那什么都看不到的虚空，静谧如同斯拉姆的天空之上永远熙和的风。
“尼禄，你在憎恨么？”
……憎恨？那是什么？
他总是记不住很多的东西。但一直记得，谁告诉他……不可以有多余的感情，不可以做多余的事，不可以思考多余的东西……所以要抛弃那些阳光一样温暖的东西，待在永远看不到天空的地底，只能触摸黑暗中渐渐冰冷的躯体，即使是伸出手，也无法抓住那些逐渐模糊的容颜……在他有意识开始，就要分辨哪些是多余的，哪些不是多余的……多余的，不是多余的，就这样，就这样……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是多余的，连他自己，都是多余的，不是么？
可是一直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憎恨……所以，你这样问我，意味着，你知道吗？
“什么是……憎恨？”
黑暗中看不清面目的孩子用那种软绵绵的、麻木的腔调重复着她所用的字眼，生硬地，努力地，重复着，“……憎……恨？”
黑暗中，我看不到你，我触碰不到你，因为你隐没在一切的阴影里……但是如果我也与这黑暗融为一体，如果我也与你一样，把自己献给黑暗的神明，那么，两个存在并消失于这个世界中的人，就能彼此够着对方的距离……吧？
首先是手，触碰到脸颊的温度，接着是柔软的发丝，沁凉的没有体温的衣服，再下面，是小小的身躯……在看不见的地方，狄拉丝伸出手，用手轻轻描绘着那个孩子稚嫩的容颜，然后一个拥抱，让两段精神相互交错。
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温度的话，那么，没有温度，其实也就是一种温度吧？
“我不害怕你的力量，也不会影响到你……”狄拉丝习惯性地扯起一抹笑——在这个暗黑的领域里，她的一切都做都避不开他的知觉，“我不会死在你的手里，更不会威胁到你的存在……所以，不用害怕我呢。”
“我在……害怕？”
“是的，你在害怕。你掌控着象征死亡的黑暗，却比所有人都惧怕着死亡……你害怕有人会死在你的手里，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泯灭在你自己塑造的暗黑风暴里。”狄拉丝安静地说，“所以，你憎恨着，憎恨着自己的力量，憎恨着自己被黑暗污染的心，憎恨着那些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渐渐地，憎恨这个世界。”
一方面无比崇仰地感谢着神明赐予自己可以活着的生命，一方面又深深地憎恶着把自己推到这样的地步的命运之神么？只不过是……想要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狄拉丝的手轻轻地抚摩过那个孩子看不见的脸颊，抬眼的那一刹那，已然出现在不远处——大门轰然倒塌，刺目的光线夹杂着灼烈的巨焰迎面而来，浅金色女子纤弱的身影逐渐脱离黑暗显现在空气中，伸出的手正对着朱之罗索的面，无形的屏障当头压下，霎时间已经将所有的火炎气息反弹出去。
炽热的空气泛着火红色的气息，在虚空中逐渐凝集成一个云层，“啪”的一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霸道的火炎已经夺取了后方墙壁上的魔晄灯中的能源，随之而来的是两个领域的冲击力终于交接——在爆炸即将冲破的刹那，站在临界处的狄拉丝白皙的手指一晃，此间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转瞬已经张开了大嘴，试图将所有的力量都卷入其中。
狄拉丝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蓦地察觉到什么，微微一顿，抬眸的瞬间呼吸一紧，身体已经发散成光的粒子，隐没于黑暗之中。那股纯澈的暗黑的力量紧接着平铺而上，与朱之罗索分庭抗衡。
一面是领域的力量碰撞的爆破，一方面却是暗黑之力和火炎之力的正面交锋。狄拉丝只是愣了愣，马上就被尼禄拉出了战场。
不是亲眼见到，绝对无法想象，人类之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居然有这样的几乎撕裂空间的强大……生命的法则，究竟被滥用到了什么地步？
“罗索姐姐……”小小的轻轻地声音带着一种没有波动的语调唤着，但若是能看到他的模样，那一定是不为人知的脆弱。
与尼禄交手的也只是个孩子——少女火红的发撕裂如风中的旗帜，火红色的眼毫无焦距、空洞得让人发狂，就算是浑身的暴虐嗜杀之气，也没有沾染片分的鲜血……所有的鲜血还未沾染上，已经被蒸发殆尽。
所以，就算是流泪了，也不会有人看见的吧？
“罗……索……姐姐……”
暗黑的死亡之气无孔不入，瞬间侵蚀进红炎之中，少女本能地飞速闪开，还是来不及，一只小臂连手已经变成骷髅——嘶哑的吼声中是不属于人类的残暴，与其说是疼痛，倒不如只是受刺激之后的兴奋表现。
那铺天盖地般压下来的火炎似乎能燃烧一切，到处都发出“滋滋”的融化声，即使是死亡的黑雾，也躲不过这样的肆虐，失去了屏蔽之后，那抹黑影移动穿梭在任何能隐没的东西之后，甚至，罗索的影子处。
完全搏命式的交手——其中，一方固然是因为实验问题狂化，失去了意识，一方却是本能地依据固定思维模式与强者之间厮杀。所以，就如同人格分裂一般，一边那么执拗地唤着她的名想要将她唤醒，一面却是控制不住身体中渴望血与死亡的冲动想要将她杀死……
就如同，这个孩子，那个时候，他会对她出手、甚至不惜引来暴走的朱之罗索……并非是恶意，只是，一个人，太过寂寞，所以，总是想着有人能陪着他，必须要一个没有死亡的可以陪着他的人，本能地想要寻找，就算是失败了很悲伤，还是会在悲伤之后继续固执地等待着，等到心一点点凝固成了永远砸不开的石头为止。
“呐，其实罗索姐姐……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天花板剧烈地摇晃着，似乎承受不住此间的压力，即将被震碎。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巨大的沟壑，也带着灼烈的火炎气息。
安静地伫立于一旁的狄拉丝突然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生命之泉凝集而成的漩涡放大数倍，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想要插手。只是冥冥之中有力量阻止了她。
【奥美嘉……】
狄拉丝蹙了蹙眉，感应到引来生命之泉的是谁之后，游离的精神与生命之泉中的那个生命体做了快速交流之后，放弃了身体的掌控，任由奥美嘉将她作为生命之泉的传导工具，直接从本源中抽出浓度最高的泉流，大幅度喷发出来，以一种一往无前之势瞬间横扫了此间两个领域的全部力量。
【那个孩子……与我……有着……很大的……关系呢……】
画面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停滞。只有生命的泉流汹涌，旁若进入了无人之地。
【够了，停手吧奥美嘉！】
所有的生命之泉在瞬间消失，失去了火炎之力的少女向后倒下。尼禄站在原地看着她，然后，也缓缓倒下。
小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糯糯的，软软的，明明是心里那般地憎恶与痛恨着的却依旧听不出多少愤怒：“其实……你与我们……是一样的吧……”
被人称为怪物，永远待在冰冷的玻璃后面，趴拉着绿莹莹的魔晄溶液，然后作为杀人的工具……失去了享有完整的人格的一起资格……你明明拥有和我们同样的力量来源……可是，为什么，你可以站在阳光下……你可以，拥有光呢？
狄拉丝接住那个小小的身躯，站立不住而顺势跪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出现了深深的龟裂的痕迹，就好像一块完美的瓷器，被摔成了无数块又粘合起来的一般可怖……身后有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塔克斯的队长惊慌而又掩不住焦急的声音：“狄拉丝，你没事吧？！”
【……杰诺瓦，这个星球……会污染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交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