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损友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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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拉丝——狄拉丝——”
艾莉丝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视线触及到那个银发的青年时脸色一变，笑容僵在了脸上——虽然比起第一次见到时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本能地想要逃跑。
她不喜欢他。十分不喜欢。或者说，是憎厌！
那种战栗是从灵魂深处泛出的，直接冲击到大脑，无论怎么躲藏都像是走投无路一般——作为赛特拉的后裔，虽然血缘单薄了，但是既然身为最后的古代种，冥冥中星球的意志还是直接降临到她的精神中的，所以她对于血腥和戾气远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萨菲罗斯让她看到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厮杀战场，看到了人类的毁灭和绝望，她阻挡不了这些让自己的精神近似于崩溃的真实。
——况且，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就算看了再多此类东西，还是会本能地抗拒的吧？
狄拉丝也无能为力。她身体中的力量已经接近干涸，就算全部透支也无法帮助艾莉丝，更何况一不小心打破了身体与精神之间的平衡，崩溃的就是她自己，所以她绝对不能冒险。所幸这种时候，艾莉丝血统中人类的天性让她选择逃避，渐渐接受了萨菲罗斯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事实，虽然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甚至惧怕，但好歹是能够和平共处。
不过哪怕是除却了这一点，艾莉丝还是不喜欢萨菲罗斯。
——·——·——
古老的教堂静谧地被时间尘封，然而阳光透过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碎片的残旧玻璃窗透进来的时候，还是无端地在人心中浮现一抹肃穆的感觉。
地上是一片色彩鲜丽中带点朦胧的光晕，将空荡荡的厅堂映照得些许充实，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得见前进时衣裙微动的声响。细微的脚步声，清浅的呼吸声，不远处交谈的温柔声音，风从门口悄悄遛进来的声音，甚至……阳光在屋顶上轻声呢喃的声音。
那瞬间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曾经失去的一切又重回到心间，说不清楚是什么，然而却是那般轻易就将整颗心都塞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如果，能够再贪心一点，握着她的手。
这是他第二次踏进斯拉姆教堂。
那时候他跟着狄拉丝，无奈又带点不耐烦地走过贫民窟，停留在这座建筑物前，然后第一次看到那种叫做为“花”的植物，露米诺斯蒂，名为“光明”的露米诺斯蒂。那是一种纯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只应该盛开在天堂的东西。正是太过于美好，所以他才那么讨厌。想象它们终有一天要全部枯萎的情景，便觉得懊恼。
而如今，狄拉丝牵着那个孩子的手，微笑地照顾着那些花儿——淡黄色的，泛着阳光的色泽，温暖得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就像那个人唇边上的笑意，能够触动人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萨菲罗斯靠着石柱静静地站着，看着天窗上漏下来的阳光，放任自己陷入失神的状态。
然后偏了头，凝望着视野中那个浅金色长发的女子。看着看着她身后的一切背景自然地淡褪下去，整个世界就只留下这么一个人。
无论是在神罗的那几年，还是成为战士上战场的那些时候，他的生活轨迹都是那么简单明朗。习惯是件很难控制并且把握的东西，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去尽量远离它，确保一切都是可以放弃的……然而不知不觉，这个名为狄拉丝的人也成了习惯。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却很难去想象，若有一天，放弃这样一个习惯的时候。
他变弱了。可是，这根本不重要。
——·——·——
“手很冷。”
他微微蹙了蹙眉，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厚厚的绒毯又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
“……老了。”浅金色长发的女子闭着眼睛笑了一下。柔和的发散乱在枕头上，像散开了一片的金丝般，温婉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苍白，就像她的手，近来总是冷得没有温度。
“……”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掌心微带着冷意的肌肤，但是似乎是毫无作用，只有她唇角的笑还是一样的弧度，即使十分清楚那是无用功，还是笑着任由他想办法。
“睡吧。”萨菲罗斯终于放弃。将她的手塞到毯子下面，在绒毯边缘压了压，然后拨开遮住她的脸的发，没有直接走开，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静静地等待她睡着，“晚安。”
“安。”狄拉丝微笑着说出一个字，然后挪了下手，将脸往枕头一侧靠了靠，抵挡不住睡意，很快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境地。
有时候他真恨自己为什么感觉那么敏锐——这个人的身体正在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他不知道最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想说出来让她担心，但是同时又觉得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更何况，他……也无能为力。
深深地凝望着狄拉丝的脸，听着她平缓而温和的呼吸，似乎是想伸手把她又不自觉蹙起来的眉头抚平，但最后只是轻轻地扫开落在她眼睑上的一根发丝。
就像每次都想拥抱她，但是每次都只能微笑着站在她身边或是身后，安静地凝望着阳光下那个温柔地笑着的女子——害怕，碰一碰她，就会把她惊动，然后消失。
他无法不去承认，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远离她。他做不到。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他真的愿意抛却一切，只换得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只要她仍是这个模样。
可是如果他认定她是她的妈妈，如果他要到她的承诺的话，那么，她总是不能轻易地就离开他的，不是么？
——·——·——
“喂，萨菲罗斯？”微带着闲散的优雅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有一抹勾人的魅惑，比起初遇时少了微讽的语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呢。
“什么事，杰内西斯？”他顿了顿，问道。
“你死到哪里去了——不是比我们早回来两个多月么？人呢？！”虽然声音华丽依旧，但是很明显，话语并不华丽……
萨菲罗斯专注地看着杯子里还剩了大半的牛奶，思考着怎么做才能在狄拉丝一无所知的情况把它倒掉……“你们到米德加尔了？这样的天气，飞机居然没失事？”
“该死的……”那边噎了半晌，“算了，指望你会来接机的话，我还不如期待我家的巴诺拉一年结两次果呢……”
“……”以他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厨房，把牛奶倒进水槽，但是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喂，别又开始沉默！这里不是前线，没有医务美女，装帅给谁看！”电话那端咬牙切齿，然后又说了句，声音中颇带些恼意，“这该死的天气！”
“安吉尔呢，只有你一个？”看到狄拉丝走进玻璃隔间，开始整理茶几上的报纸。
“……那家伙说要体验下陆行鸟……天气原因，被困在朱农地区……”对面那声音明显是很抑郁，但是抑郁中却难掩幸灾乐祸的笑意。
小心翼翼地起身，拿起牛奶杯，用身体遮挡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往厨房走去。哪知正要迈进厨房的时候，突然听见狄拉丝的声音，手一晃，差点把杯子扔到地上：“萨菲，雨下大了，把起居室的窗户关上。”
萨菲罗斯面上一僵，转过头来，发现那人还在隔间忙碌，松了口气，走回去把杯子放下，然后直起身去关窗户。这才把按在手机音响上按着的手指拿开，又凑到耳边，听到那边的叹息：“老大，我很困扰啊，别总这么酷好不好，把一个问题重复几遍很让人懊恼耶……”
他决定道下歉：“你刚问什么了？”
“我、说、你、在、哪？！”一字一顿地说，到了即将发飙的边缘。
“斯拉姆。”
微愣：“你跑那干什么？”
萨菲罗斯回到原位纠结地看着杯中没有丝毫动静的牛奶，反问：“没什么——倒是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需要你帮个忙。”
“嗯？”以往有事不是直接去找安吉尔的么？就算他被困在朱农了，赶过来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吧……
彼方那人似乎是很清楚他在疑惑什么，直接挑明了：“就是因为这事儿不能找安吉尔才来拜托你的。”
……看来果然很麻烦。
“好了我在总部等你，速度过来！”
银发的青年关了手机，抬眼时立马瞳孔一缩——狄拉丝平静蹲在他面前，拿着那杯牛奶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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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仰头喝光牛奶的萨菲罗斯接过狄拉丝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顿了顿，道：“狄拉丝，我要出去一会儿。”
“额？”浅金色长发的女子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雨天，然后默默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嗯。路上小心点……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拉开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狄拉丝微笑的脸：“需要伞吗？”
他也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
没有把门合上，因为，那个人已经站到了门口。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损友一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