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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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年的天空很蓝。
苍寂的蓝。一个春天的雨将彼方润色得格外剔透。但是天空中还是带着很多的杂质，视线被污染，然后再也望不到底。
他觉得或许他会记住这个年份，世纪之交，就像记住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样。但是连他都无法告诉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觉得。
米德加尔，这座不断在毁灭然后新生的城市，就像这个星球一样的错乱浑浊。再怎么迅速发展，还是无法改变工业型城市的本质，这里到处都能看到长短粗细不一的管道，毫无秩序林立于各处的高楼大厦给人一种混乱不堪的感觉，除此之外，铺着石头的路面，奇形怪状的管状路灯，以及喷射着奇妙颜色光束的魔晃炉，纠结着在视野中呈现着一种接近于丑陋的习惯。
是的，他无法拒绝。因为在这个城市的最中央耸立的就是这一切的建造者——神罗公司的摩天大楼，以及，它所包含着的研究所和战士集中兵营。
不知道为何，最近他总是习惯于长时间地盯着天空看，因为，这样看久了，若有大片大片的云朵漂浮过去的时候，恍惚间，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很多幻觉。
※※※※※※
萨菲罗斯从未想过，这位塔克斯的神秘首领会认识那个人——而且还有着不菲的交情，可是想想看也是呢，既然她与当初的那个名为特伊的塔克斯成员是好友，那么认识塔克斯的队长也无可厚非。可是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第一次听到别人口中提到她时的感觉竟然是些许错愕的，带点陌生的，明明曾在脑子里想象过过往无数次，听别人说起她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但他的面上没有现出一点端倪——是的，就像谈论着一个陌生人。听着别人怀念，听着别人自责、悲伤、痛苦……他有这种感觉么？没有。记忆已经变成了一些看不透摸不着的轻雾，像丝线一样缠缠密密地纠结在回忆里，能够回忆起来的只有那么刻骨铭心的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所以连对别人的责问带着一丝不解。
——狄拉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笑话！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从来不曾看透过那个女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会真的相信任何人——无法舍弃一个人的温暖，不代表她看不到那个人身上浓重的黑暗——即使是掩盖在光明下那也是黑暗！
曾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于是笑笑，提起那么一点点，然后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不言语。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在如今的记忆中已经成为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保留住，又怎么能和别人分享呢？所以只能那么自以为是地自私着，自私地保留住那些珍藏着的最为心爱的东西，让别人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萨菲罗斯最终没有从曾那里得知，坎帕斯所做的让神罗必须将他杀之而后快的一切——但却从坎帕斯嘴里得知了所有的故事——一个名为雪崩的组织。
他没有听说过雪崩，于此可以想象这个名词在神罗的机密性有多么高。但是自坎帕斯口中吐露出关于“雪崩”存在的定义的瞬间，他就知道与它有着密切关系的坎帕斯必须被抹杀的理由了——反抗神罗，以及，推翻神罗的统治。
众所皆知，战争即将迈入尾声，而独占“魔晄”资源，并且在政治上也处于霸主地位的神罗公司的繁荣已经开始达到鼎盛状态，但是作为代价的，就是大量的无谓的牺牲——当牺牲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反对者。雪崩由此而存在。
坎帕斯做了十多年神罗总管——战士的统率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罗所做的一切，甚至还有很多命令是经过他的手所下达的，在这个位置上处的越久，内心的黑暗和自责就越深，当最后这份沉重已经无法克服的时候，他选择辞职离开神罗，开始在世界各地流浪。
于是他遇到了艾露菲——雪崩目前的首领。这是一位勇敢而让人敬佩的女性，幼年时期因为某些理由而加入雪崩，决心打倒神罗，是一个难得的用剑高手。虽然身为年轻的女性，但艾露菲凭实力打倒了众多领导人候补而登上领导人的宝座，团结了相当大的组织，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NO.1。
毫无疑问，他倾心于她。与此相对的，他也就必然加入雪崩——而有谁能比一个前神罗总管更清楚神罗的大部分机密呢？
当神罗通过塔克斯的渠道得知这一切之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任务文件就下发到了萨菲罗斯的手中，还附带上塔克斯的首领作为搭档。
见到坎帕斯的时候，那人的眼里只有瞬间的惊讶，然后马上恢复了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刻。然后看着萨菲罗斯就笑出来，没有一丝反抗，直到萨菲罗斯的刀深深地刺进他的胸膛——他看着鲜红的血汹涌而出，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彼时他的瞳眸中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只有对那个人的爱恋是能让他拖着这副躯壳活下去的唯一东西。
坎帕斯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实，萨菲罗斯，我很羡慕你。”
……是么，羡慕。
羡慕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羡慕一个除了强大的战斗力之外什么都不曾拥有的人，羡慕一个必须要欺骗自己才能活着的人。
他在神罗出生，在神罗长大，至始至终，最大的羁绊就是那两个名为狄拉丝和宝条的人。前者他深爱着，第一次想要挽留——但是她不要他。后者他憎厌到几乎忍不住将其杀死，却像是命定一般，怎么也无法离开……如此的可悲。
可坎帕斯仍说……他羡慕他。
是啊，至少他不必那么挣扎。他不用在反抗和顺从之间拼命地找出一个理由来选择其中之一，一个宝条已经将他绑死在了神罗。
而他现在还拥有的是什么的？一个英雄的毫无价值的头称？杰内西斯？安吉尔？
好吧，至少，他仍在欺骗着自己去相信狄拉丝，而且他成功了。狄拉丝所说的，那些东西，只要他伸出手了，他就能得到……他现在伸出手了，那么努力地憧憬着，渴望着……
然后夜夜无眠，抱着正宗沉默，每天早上起来，望着天空发呆，剩下的时间就在虚拟训练室之中一遍一遍地温故着那些肆无忌惮的快乐日子……而现在，一个神隐无踪，另一个自我放逐……还是只有他一个。
那么，狄拉丝，你所说的朋友，究竟是怎么一个定义？
【还有，你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
他现在正安静地站在斯拉姆的教堂里，看着那些放肆满地的淡黄色花朵。这些鲜花似乎总也感觉不到悲伤，每天都是那样微笑地盛开，然后在季节过去之后微笑地落，在下一季到来之前尽情地舒展着腰肢——米德加尔不败的花儿，那个人最爱的生命光火。
白天，这里属于那个名为艾莉丝的女孩的，每次看到她，他都忍不住拔刀杀了她！所以，只有晚上，他可以拥有这个地方——你看，他所有的只是黑暗，寂寞，和等待——你所有的光和爱都给了白天，可连你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吧，还有个黑夜。
黑暗中静静地往前走出第七街，自然地听到了不远处街区传来的一声声激烈的汽笛声。微微蹙了蹙眉，心神一动，正宗已经出现在手中，他身形如风，疾速却无声地往事故发生的地方过去。
——是一辆疾弛而过的列车，已经脱离了轨道，如同失去控制般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撞烂了铁道上的拦截横杆转而向米德加鲁市内方向冲去。
敌人么？
看上去是五台的杂碎兵抢夺了这个列车，准备实行对神罗的袭击。
银发的青年并没有丝毫动静，因为他看到了列车上空的一架印有神罗公司标志的直升机——看上去神罗方面已经介入了这次突发事件，那么就没有他的什么干系了。但是他也没有挪动脚步，因为他看到了飞机上跳下的乱发青年——随着一声略带些许孩子气的回答，年轻的战士已然完成一个漂亮的降落。
“明~白~”
很眼熟，倘若是你无数次见到他在安吉尔的手下被训练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你也会眼熟的——于是又靠近了几分，仍旧站在阴影处随着列车向前疾行着。
不出所料，列车顶部又响起“咚”得沉闷的一声，他的搭档兼导师——身背大剑的男子显然对其不放心，也跟着跳了下来。
萨菲罗斯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觉得空气都几乎凝结了。
“扎克斯，集中注意力！这辆列车上并没有神罗的战士，明白了吗？”
他听到安吉尔的声音，沉稳依旧的口吻，带着安吉尔式的担忧和警告，此刻听起来却是无比感念。自从杰内西斯身体出了毛病之后，近乎好几年没有听到过了——而现在，显然有另一个人需要这种关怀。
扎克斯么？好像是去年新晋为2nd战士的年轻人吧，进步非常快，实力也很不错，毕竟是安吉尔亲手教导出来的——听了安吉尔的嘱咐之后，这次任务的担当者开始了本次列车夺还任务。
一系列个人秀般的动作，身形渐远，银发的青年没有跟上去，只是静静站在安吉尔看不到的角落，如影般跟随者。
不久，看到安吉尔拨了电话：“顺利吗？”
接下去是解释兼下一步指示：“哦，他们是五台兵，只是伪装成了神罗士兵的样子。接下来你要到上面的广场去。”
“对，不过在此之前要先从车站突破出去。”
“你马上就明白了，小心一点。”
“注意尺度。”
萨菲罗斯的瞳仁微微一缩，身形没在黑暗中，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绕过此地，以避免被安吉尔发现，悄无声息地到了那个名为扎克斯的战士的所在地。
广场方向，那个人终于找到了导致这次慌乱的罪魁祸首——一只背上长有火焰般红色鬃毛的巨型怪兽。
战斗的结局完全没有悬念，这种低级怪兽怎么可能是隶属于神罗最高精英部队的“战士”的对手，更何况扎克斯还是位数不多的2nd之一。
“把自己的后背面向敌人，到底是自信的表现还是本身就愚蠢呢？”
冷静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得意洋洋地显摆，虚空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令得萨菲罗斯也不由得惊了一惊。
伴随着这低沉冰冷带着磁性的声音，一把长刀不知何时已经顶在了扎克斯的背上——扎克斯只好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可当他转过身时看到的情景却令他大吃一惊，举刀指着自己的正是传说中的神罗最强一级战士——萨菲罗斯。
事实上看到自己的幻影出现在自己眼前，萨菲罗斯本人也是抱着些许趣味和好奇的态度。这当然是对另一个“自己”产生的，但同时他也知道了，刚才与现在所在进行的一切只是电脑所模拟的假象训练——那么他怎么会闯入这里呢？战士的虚拟训练室是在神罗大厦内，而他却是真真正正站在第八街！时空错乱了呢？
暂时没有去顾虑那一切，萨菲罗斯沉默地看着幻影，那幻影嘴角带有浓厚嘲弄的冷笑让他感觉一种既是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他对着敌人的时候便就是露出这种表情的么？
“可恶！我也是要成为英雄的！那表情似乎是激怒了年轻的战士，以至于让他突然拔剑挡开面前的长刀并企图反击，但神罗最强战士的名号不是瞎叫的，即使只是幻影，但在电脑所模拟的假象训练中，便是按照他的真实实力原状态复制进去的，几回合后扎克斯便再次倒在了幻影的面前，一直使用的长剑也在刚才的猛烈冲击中被“一刀两断”。
“笨蛋！”
他听到从扎克斯的手机里传来安吉尔的模糊的骂声，电话挂断。幻影毫不留情地举起了长刀，即将穿透毫无还手之力的战士的胸膛，但是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过后，及时赶到的安吉尔用自己的断剑将长刀挡在了和扎克斯只有非常微小的一段距离之外。
脱离了危险的年轻长出了一口气，孩子气地抱怨加赞叹：“了不起，不愧是安吉尔啊——”
安吉尔没有理会，转向幻影并掏出了手机，选择了“取消任务”的指令。
“训练终止。”安吉尔宣布。
伴随着这个动作，幻影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并转换到了另一个场景——神罗的虚拟训练室。随着遮挡住身形的隐形陡然消失，萨菲罗斯一阵错愕，但他随即就发现那两个人无法发现他——或者说根本看不到他。
“啊？为什么？”扎克斯显然不愿意停止，刚想上前争取继续下去的机会却不想安吉尔用自己那把只剩下了一半的断剑突然指向了他。
“你是认真的么？刚刚明明是我表现的大好机会啊！”不服输的年轻战士在努力争辩。
安吉尔依旧一言不发，看着面前急于表现的扎克斯，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将剑柄转向并递还给他，随后转身离去。
“拥有梦想吧。”走到门口的安吉尔突然说道。
“啊？”扎克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想成为英雄，就一定要拥有梦想，还有，尊严。”留下这句话后，安吉尔便离开了。
话音落地的刹那，萨菲罗斯突然感觉眼前一沉，有短暂的失明——然后睁开眼睛，正对着第八街沧桑的路灯。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并不能解释，那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让人突然之间热血沸腾，然后在下一秒降到零下，然后这陡然的反差之中，窥探到时空的秘密。
英雄，梦想，以及，尊严……
呐，安吉尔，这些话，你从未对我们说过呢？
还是说，那个名为扎克斯的年轻战士已经成为了你想托付理想的人？
那么……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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