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继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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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选择了杰内西斯，而不是……安吉尔？”加斯特的声音带着一些困惑，掩藏于生命泉流中的精神也带着些许莫名，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什么，这样慢慢悠悠停顿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泉眼边上的人影安然站着，静默地凝望着被冰封的祭司沉睡的面容，纹丝不动，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为什么’？你竟然问‘为什么’？最不应该问出这句话的不正是你吗？”
博士的声音中充满了诧异：“难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狄拉丝但笑不语。眼角不自觉勾起的时候，温婉的瞳眸深处漾起的水色总是像日光初起时的晨曦一般柔和，被日月的光辉掩藏着的接近无色的透蓝色瞳膜之上泛着丝丝的波纹，其中深埋的情绪看不分明，却总觉得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加斯特却是恍然大悟，透彻之后面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只眼中露出些忧伤的神色来：“我越来越猜不透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的目的一向以来就只有那么一个。”她似乎疲惫了一般闭上眼睛，面容沉寂下来的时候也有一丝悲色，却更像是可以摘下的面具——摘下之后，又是那个眸色温柔表情风轻云淡的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参与了这一切的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宁愿从来不曾知道过，”加斯特轻轻叹息，眼中带着苦笑无奈的神色却无半分动容，“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是不会违背你的……不……是‘您’。”
“……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吧。”她微微偏过头来。
“反正什么都已经没关系了，”加斯特博士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喃喃道，“安吉尔与杰内西斯之间，我直接忽略你那一点点的私心，但是，你的确是偏向于后者的——接受最纯粹的杰诺瓦细胞之后，唯一最有可能存活并承受下来的果然还是只有杰内西斯吧。”
狄拉丝轻笑着反问：“谁说不是呢？”
“可在你眼中，性格一开始就是决定性因素。安吉尔离光明太近，黑暗的因子只能带来反噬效果，所以一开始他就被当做是一个弃子——杰内西斯有强大的野心和生存的欲望，与杰诺瓦的契合度还是能够达到一定的程度……所以还有利用价值？”
她睁开眼睛笑出声来，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我的目的一直够明确。”
“而我亦没有拒绝帮助你的理由，毕竟，你给了我除了璐娜之外最想要的，智慧，以及永恒，”远处的人影渐渐消散，缓慢地，再次将自己的精神附于生命泉流之上飘散开去，类似于脑波一般的语言传输中带着自己都不曾了解的沧桑，“我不会忘记，你一开始将我留下就是为了将来能给你最钟爱的人类留下一个对手。”
“然而现在我有更好的选择了。”狄拉丝笑得很开心。
“但是你是不会放弃杰内西斯的，你留着他仍然有用，不然，你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价值所在。”
“是呢，”她伸出手，隔着摸不到的强大屏障抚摸着祭司的容颜，温柔的女子面上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悲伤，但是那般恬淡沉睡的身形寂寞了两千年，如今仍是寂寞，“杰内西斯会活下去，因为我不会让他这样死亡。安吉尔憎恨着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人类会恐惧杰诺瓦不正是因为将它视为邪恶么，可我想要的正是那种至深的黑暗……当人类试图让杰诺瓦重现在这个世界上之时，就已经预示了这场无法避免的对决了。或许，我想看到这个星球上出现一个真正的‘怪物’——和我一样的‘怪物’。”
“不，如果你是怪物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信仰所在了。”
“只是你一个人的信仰罢了，”她略带愉悦地扬起眉，但是下一秒，又静默地收回了眸中的温和，刹那间出现的情感是所有人都不曾遇见过的悲恸，“我只是，不想看到……第二个诺非斯特。”
“……这个可能性依然很大，你不能否认。”
“那么我仍有很多次的机会——”
“可是萨菲罗斯只有一个！”
她沉默不言。顺着生命的泉流流淌的话语却渐渐低了下去，在耳边呢喃得仿佛梦境中谁的轻语：“亿万年……才出现一个神明，那么，需要等待多少个万年，才会出现另一个……呢？”
狄拉丝，承认吧，除了你自己以外，你无法拯救任何人，包括……萨菲罗斯。
她凝望着祭司轻柔而静谧的容颜，眸中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一般闪过丝缕莫名的退缩，瞬间已然下意识地敛起了眼睑。
正如两千年前——你放弃了诺非斯特——懦弱地沉睡在你自己布下的囚牢中，等着另一个即将脱离你掌控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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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倒下的战士脸上带着一丝满足与安详，仿佛经历了磨难之后终于脱身而出的洒脱，即使，所需预付的这个代价，是他的生命。
他很虚弱，眸中亦无多少神采，拿着剑的手却没有丝毫动摇，微笑着，用最后的力气将那把破坏之剑举到年轻的战士面前——这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后辈，继承了他的梦想与责任的孩子，于是，现在他把自己的荣誉与尊严也传承给他。
……他毫无选择。也甘之如饴。
雪白的羽毛漫天飞舞，瞳孔渐渐地涣散，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脏的部位发散到五脏六腑，然后沿着奇经八脉流经全身，这种温暖的力道他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他在迷茫的时候看到从上面照射下来的柔和的光线，铺天盖地，照耀得羽毛的边沿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呐，安吉尔，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是的，我无愧于心。
“安吉尔，替我照顾好萨菲罗斯。”
……对不起。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
记忆水晶中录放的画面还没有终止，塔克斯的队长就见到面前的青年扭头走开。他微微一怔，然后了然，笑笑，眯着眼睛注视着水晶中那个战士化为生命之泉消失在天际的最后的画面。整个视野被那种荧绿色的象征着生命的光芒包裹，似乎觉得有点刺眼，他用力一拢手，水晶像是承受不住力道一般整个儿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有没有什么感想？”曾偏开头，视线追上那个已经渐渐走开的人影。
银发青年的身形似乎顿了顿，但随即就仿佛没有丝毫留恋一般继续往外走。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所以你是在后悔？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了的，这是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的机会，可你还是放弃了。”
依旧没有回答。塔克斯的首领缓缓抬头看着天花板，平静无波的眸中渐渐浮现一丝笑意：“那么，我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此后，你就不用再困扰我的出现了。”
身后的声音最终消失无踪。周围的一切好像突然之间“腾”地一声气化不见，周围空洞安静地接近可怕，他敛下眉眼，把自己关进来房间里，仿佛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抱着他的刀盘坐在床沿上。
安吉尔。安吉尔。安……吉尔？
父亲是霍兰德，母亲是吉丽安……多年前同在神罗研究所工作，父亲拿亲身儿子做实验，母亲在多年之后自杀……他终于查到了当初神罗公司科学部门的事情，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安吉尔已经死了。
死了！
没有哪一位强者会眼睁睁地看着力量流逝的“劣化”出现却无动于衷的，正如杰内西斯。可是安吉尔不是，他最痛恨的……正是最应该被痛恨的自己，无法接受的……正是逐渐变成“怪物”的自己……丧失力量所能带来的恐惧，原就比不上自己的身世深藏的可怖！
这就像是压垮精神中最后一根稻草的力道——萨菲罗斯可以肯定，几乎是在得知这一切的瞬间，那个人就放弃了求生的意志——以这个人的心性和他对其的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吉尔会有的一系列打算……只是，已经晚了……更何况，那个人选中的……也不是他。
在他懂得如何伸出援手之前……那个人已经自己选择了最好的方式。
……那么，杰内西斯呢？
指尖摩挲着失落者之石带着棱角的表面，幽绿色的静谧光芒掩映在他的眸中，明明灭灭的光火发散出诡异的色泽。手指向里一翻，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连棱角嵌入血肉中也没回过神来。
从生命之泉中衍生出来的，比之于魔晄浓度更为纯净浓郁的密缩封印石——在古代种时代即存在的……“希瑞尔”……为什么狄拉丝的手上会有这种东西？！或者说，那个女人……究竟会是什么身份？
他一直努力克制着不去想关于这方面的事实，可某种念头就仿佛阴魂不散一般，明明打定主意了舍弃那一切的记忆——到头来却发现什么地方都是她的影子！仿佛眼睛前面有一层薄膜笼罩着，似乎一伸手就能将其捅破，但是每向前望一分，就见着前方的浓雾更深一层——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掉这个阴影？！
你明明已经完全消亡了！！！
……是吗？
你已经消亡了？
完完全全……消亡了？
狄拉丝，宝条，安吉尔，杰内西斯，艾莉丝，曾……杰内西斯，艾莉丝，曾……艾莉丝，曾……曾……
黑暗中银发青年的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狐疑。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继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