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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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她就在里面？”银发的青年蓦地瞪大了眼，握刀的手一松微微痉挛起来，正宗握不住旋即化成粒子消散在空气中，而他像是未曾觉察一般，不敢置信地，偏转视线看向封印之中，放缓了声音试图确认，“你说，她在……看着我？”
仰起头，没有凝望祭司，只是茫然的视线带着轻不可见的微弱期盼光火寻觅着什么，视野空空，大团大团的荧绿色泉流静谧地缠绕、回旋，又分离，祭司的光辉笼罩了整个诺路斯帕泉眼，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狄……拉丝……”他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面上露出一抹紧张，缓慢而认真地扫视着，然后又唤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轻缓地，仿佛是说重一点就怕她受惊了，“狄拉丝？”
什么都没有。
狠狠一拳捶向封印，无形的屏障没有反力，尽数吸收了所有的力道，只有四处发散开的破碎泉流彰显出几许无力来，眼中的火光熄灭，犹如绝望的深渊一般望不见底，面庞重又为颓丧笼罩，他喃喃着转头看向加斯特：“你说，只是因为……我看不到……她？”
“为什么？”他的双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紧紧抿上，捏到泛白的指节脆弱得似乎再用力一点就会碎掉，面色苍白如纸，“……为什么？”
“她无法回到祭司的本体中去。”博士在轻轻叹息，眯着眼睛，露出几分遇到感兴趣的事时习惯性的锐利，“你，或者说，我们，所见到的狄拉丝原本只是祭司的精神片段，不死不灭，不消不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她的存在，而回归的条件只有一个，保持精神体的完整度。当初回归的时候不曾意识到这一点，她还分裂了一部分精神在露米诺斯蒂身上，也就是说，只要星球上的纯白光明花不败，她就必须维持这样的形态直到最后一刻。”
纯白光明花……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光：“最后的露米诺斯蒂在哪？”
“没有办法的，就算你找到它也没用，”加斯特无奈地笑了笑，“神明布下的守护只能等到它自然消亡的时刻，反正左右就在这几年了。”
萨菲罗斯沉默了一会儿，回眸看了眼泉眼中沉睡的祭司，又淡淡地扫过加斯特的身影，眉角微微蹙了一下，已然抓住他方才话语中的疑问：“精神片段，与……主体？这原本就不是同等的概念。”
“这不是重点。当初祭司选择沉睡的时候，不但封印了身体，更封印了记忆。她让狄拉丝代替她降临，原本可以说这只是从属关系，然而继承了全部记忆的却是狄拉丝，所以即便是回归，两千年的祭司也不是起主导地位的了……也就是说，现在的狄拉丝，她就是祭司。”
银发的青年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那么，你……看得见她？”
博士微笑地看了眼身侧，然后转过头来：“当然。她一直在注视着你。”
似乎是注意到这个孩子不显眼的微忿，他缓缓解释道：“目前她与我是同样的形态。精神体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灵魂，所以可以通过强烈的能量波动显形，而这星球上有哪里比生命之泉蕴含的能量更多呢？可你看得到我，因为我在屏障之外，而她，在封印之中。”
“至于我为什么能与她交流……孩子，你的精神还是太弱。”
停顿了片刻，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
“呵，接下去我要说的，是关于你所烦恼的种族问题。”博士点了点头，突然笑了，“我们换个地方。”
加斯特转头看了眼祭司边上默默站立着的女子眸底温润的光华，还未等萨菲罗斯反应过来，已然伸手带起无数泉流，只觉得眼前一障，停留在原地未有丝毫挪动，待得泉流散去之后眼前的事物却陡然变换。
——与神罗比比皆是的实验室一般模样的房间，虚拟构成的实体看上去与真的一样，但是有萨菲罗斯站在这里，只觉得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好像是疏与密的关系一般，一个看不透，一个却总觉得视线可以穿透过去。
“坐吧。”博士脚一落地便脱离了投影状态，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自顾自走到一边随意抹开堆得乱七八糟的资料坐下，“我们开始吧，如果你觉得哪里有疑问，随意可以提出来。”
萨菲罗斯同样微微颔首。
加斯特换了个略带严肃的表情：“按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你是杰诺瓦，就算还带着人类的躯体，你仍旧是杰诺瓦。而，狄拉丝就只是狄拉丝而已，无论是作为赛特拉时的祭司，还是人类时候，她永远都只是狄拉丝。”
这句话里面所夹带的暗指和明指关系太过于混乱，萨菲罗斯想了许久，还是不能完全肯定。
博士减缓了语速，解释道：“先说狄拉丝。‘狄拉丝’此名就是那位神明的代称，就算换了再多的载体，属于她本身形态的永远就只有狄拉丝原本那一种，无论是赛特拉还是人类，又亦或是杰诺瓦，都是无法束缚她的，这样说你明白吗？”
萨菲罗斯面色不改，思考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再说杰诺瓦——这是我取的名字，也指的是杰诺瓦形态的生命体总称，而两千年在赛特拉种族中的指称就是‘陨石生命体’，关于这一点你一定在生命之泉的学识中吸收到了。”加斯特缓缓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而‘古代种’一开始给予的释义就是古代的智慧生命种族，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杰诺瓦与赛特拉都应该归结到‘古代种’的范畴之内。这个暂且不谈，我要说的是，关于你与杰诺瓦之间的渊源。”
博士的面情微微柔和起来，温暖而清澈的眸子散发着悲悯的眸光：“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对‘人类’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或许是因为你一直生存在这个星球上，生存在这个种族的环绕中，所以当得知自己身世之时，你才会那样地憎恨自己，憎恨人类，甚至，憎恨这个星球……关于你诞生的那个计划，原本是我提出的，我错将寄居在赛特拉身体中的杰诺瓦认为赛特拉本身……即使我后来得知真相之后放弃这计划，由宝条接手……你也是应该恨我的。”
银发的青年打自他说这段话的第一字开始就冷下了脸，听到这里也只是淡淡一句：“这跟你无关，继续！”
加斯特苦笑道：“虽然你是人类孕育的，然而，自从杰诺瓦的细胞与还在母体时候的你完美融合之后，你的本源已经换成了杰诺瓦。你不必担心，杰诺瓦并不是人类口中的‘怪物’，每一种生命体的存在都有它该存在的价值，就连当年几乎被杰诺瓦灭族的赛特拉，也会选择尊重它的生命形式，正如人类本身也只是这个星球的寄生物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赛特拉实在是太过完美的种族了。”
他的眸中露出接近于缅怀的深远光芒，却只有一瞬间：“只可惜你不是杰诺瓦本体孕育的，否则，你会有它种族的记忆，不过这些以后你慢慢也都会知道的。杰诺瓦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几乎可以感染一切拥有生命能源的生物，它以此发展自己的种族，当然，它也能够产生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完全只能依赖于寄生在别的生物体内。你就是目前，杰诺瓦的最强个体。”
萨菲罗斯听明白了他的话，很明显带上一抹震惊：“也就是说，所有通过那种手段制造出来的战士……全都是……”
“是的。只要方法适当，杰诺瓦就能够反噬成功，他们全部都会成为你的同族。”
他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攒紧，沉声道：“那么……我……”
似乎能明了他想说什么，加斯特轻轻摇了摇头：“不，我说过你是杰诺瓦的最强个体。精神与□□都很强的人类即使被植入了杰诺瓦细胞，也不会受其影响而成为它的傀儡。完全维持住自我意识的确很难，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很简单。而你本人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特例……”
他笑起来：“因为，孩子，你并没有被杰诺瓦支配，反而从始至终都掌握着主导权，甚至可以控制者杰诺瓦的行动，你很强，无论是意志还是精神。但，即便是如此，你的精神的强大也是在人类或者如今的杰诺瓦的水平上的，对于我跟狄拉丝……完全不够看。”
萨菲罗斯仔细思考着他的话，没有作声。
博士继续道：“下一个问题，是关于杰诺瓦与狄拉丝的。”
银发的青年蓦地抬眼，脑中所有的思绪都被抛开，全神贯注听着他说的话。
平静而带着深意的声音娓娓道来：“那位神明本来就是杰诺瓦的伴生体，彼此相伴，彼此共生，狄拉丝她很久很久以前就拥有独立离开的能力，但是她依然会选择与杰诺瓦共生亿万年……因为，她只有一个，从精神独立以来，就只有她一个。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源处，才想通自己或许正是她那共生生命体杰诺瓦的进化巅峰——自杰诺瓦有史以来便就只有她一个进化完全，变成了‘狄拉丝’。”
“所以，那么漫长的时光以来，她就希望着自己能拥有一位同伴。她渴望着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如果欲.望尽是罪孽的话，那么这亿万年的时光以来，她就只有这么一个简单却始终达不成的执念。”加斯特叹了口气，“两千年前，狄拉丝与当时被称为‘陨石生命体’的杰诺瓦一起降临星球。她从不会对自己伴生体的活动干预半分，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边上默默地旁观着，但是这个星球上的赛特拉种族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契机，而彼时杰诺瓦有了再度进化的迹象……这意味着什么呢？”
“‘狄拉丝’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诺非斯特’，或是‘萨菲罗斯’。可是，两千年前的进化失败……两千年后的希望就是你，孩子。”
“诺非斯特？”萨菲罗斯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见过他的，”博士点了点头，“他已经毁灭在两千年前，但是唯一一缕仅剩的精神却附在杰诺瓦上，而近50年前，这个星球上还存活的杰诺瓦只有封印在那具赛特拉女尸上的……我亲手打破了封印，把它带了出来。所以，那精神就一直潜藏在你的身体里，直到不久前再度回归生命之泉。”
萨菲罗斯的面情冷了下来。
“你放心，他已经不在你身体里了，而且他还给你带了礼物。”加斯特笑笑，“就像那位祭司一样，诺非斯特选择的载体正是赛特拉的王者，他属于杰诺瓦的记忆或许并没有通过种族传承给予你，但是作为赛特拉的记忆可全是传承给了你。”
想到先前在生命之泉中那些奇怪的熟稔感觉，以及隐隐在大脑深处的记忆，萨菲罗斯缓慢地点点头，道：“那么我与狄拉丝……我们原来就是……一样的？”
“不错，从本质上来说，是的。”
萨菲罗斯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慢慢苍白了起来：“继续。”
“那年我发现赛特拉女尸开始，狄拉丝离开了诺路斯帕，原本只是想亲眼看着打扰杰诺瓦沉睡的人类是怎么毁灭的，但是她没想到又会出现一个你。完美融合了杰诺瓦的你跟两千年处于进化过程中的诺菲斯特异曲同工，彼时她就开始布局，意图就是将你引导到进化的道路上来。”
进化……原来是进化……曾几何时积压在心头的疑惑豁然开朗，可他还是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混沌，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也摸不明白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她忘了自己得到过又或许没得到过，时间毕竟太长，什么都忘了，曾经赛特拉的载体没让她明白，然而人类的劣根性却让她懂得了，这也就是阴差阳错吧。”
博士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别恨，孩子。或许曾经，你在他眼里存在的价值只不过是因为你有一定的几率达成她的期望，那么现在，她无法放手也仅仅是因为，你是唯一的——这天底下只会有一个萨菲罗斯。”
“我……信她。”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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