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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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是个温和有礼又谦逊求知的好青年。情感纤细，敏锐寡言，热爱自然。
布根哈根与他相处了一阵子之后不免得出这么个结论。现在的年轻人身上很少有带着这种安定平和气息的了，那种味道似乎暗藏轻风的温柔，纯净而清澈，当他静静注视着这个星球的时候，就仿佛能与这天这地都融合为一体似的，不自觉散发出的暖意很容易吸引人，却依稀带着淡淡的疏离——即使是对一切都怀着善意与友好，他身上那种因为流浪者一贯的漂泊而停留的风尘仆仆还是过于浓重，落入人眼中就成了一种致命的神秘。
彼时，这种迷雾般突如其来却挥散不去的神秘在布佳族的智者看来，就是需要警惕跟怀疑的标志。他见过的人太多，多到甚至拥有了某种一眼就看透人心的本能，而且，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失败的例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完全看不透的人，要说没有产生疑虑都不可能。
然而细细观察下来，却又发现只是自己多想了。对于环境适应度越强的人在遇到陌生环境时的排斥度也越高，这样就会给人一种与此间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是于这种人来说，只要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定能完全融入不同的环境之中，而且不仅仅是他适应环境，环境在某种程度上也会迁就他并给予必要的休整——这一点，当智者越来越发现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晚了。
S其实很好懂。或者说，在宇宙峡谷的流浪者S非常好懂。一旦融入某种氛围，他的生存局限也跟随着这环境扩张或是缩小，于是，就像多数当地人一般，他身上也逐渐显露出平静安宁，甚至略带点慵散的气质。作为一个资深的流浪者，他的适应能力应该说是相当完美，相较于拉西里族——当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知为何，那位拉西里的孩子异常喜欢他。传说中，它们一直以来只会接受最纯澈最干净的事物，布根哈根知道，它能够接受自己的触碰，很大原因是自己身上长年浸染的星球气息让它感到亲切，而现在，它对别人的拥抱抚摸不排斥，甚至乐在其中——这也是从某种角度排除S可疑的重要证据。
但是，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智者自己也不愿承认，他其实是颇为嫉妒的。那可是拉西里仅剩的诺西，拉西里的王者后裔，即使整个种族只留下一个，也是骄傲无与伦比的，可它竟然是如此钟爱着那个流浪者……不过这也是好事，能够让它逐渐摆脱接近于绝望的孤独，重新适应这个星球，那也是一种庆幸。
况且，这样一位流浪者与脆弱的拉西里之间……还是能存在某种互补关系的吧……智者有时候会这样不负责任地想，没办法，自从那位流浪者来访并在此地入住之后，拉西里就没再让他靠近过，哪怕是站在远处热泪盈眶眼巴巴看着都不能让它有一点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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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峡谷几乎天天都是晴天。温和不带燥热的阳光，轻柔又不冷冽的暖风，四季长春。S抱着懒洋洋打着盹的拉西里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书。
流浪者一身简简单单的衬衣布裤，外罩一件洗得发白的斗篷，柔软的银发用麻绳简简单单束在身侧，一双眼睛在阳光下被布条蒙的严严实实的，明明是寻常得接近于过分朴素的装扮，却偏偏给他穿出一股优雅华丽的感觉来。大腿上平摊放着本厚厚的古籍，双手没有戴手套，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触摸着辨认字体——并非是作为一个流浪者习惯于经常将自己捂得死死的，而纯粹是他的双手太过于敏感，连书上的字体都能通过手感的微弱差异辨别出来，更别提其他事物了。
他的眼睛不能见光，而若是在没有月亮的黑夜之中倒是能暴露在空气中，这在某种角度上培养了他的另外几感，倒也没对他的流浪者生涯带来太多妨碍。几乎不需要磨合，他便能与自己需要照顾的孩子平和相处。比如说这种时候，拉西里习惯于晒太阳，而他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事事，也就不存在什么冲突。时不时翻一页书，再摸摸怀中孩子埋在他臂弯中的小脑袋，两者之间再融洽不过。
布佳族的智者晃晃悠悠从屋里出来，哀怨地看了他以及他怀中的孩子几眼，见没谁搭理自己，于是又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踱远前往他的天文台去了。
S微微笑着抚摸着阳光下拉西里散放着柔光的皮毛，静谧而温暖的笑意融合着一种淡淡的自己也说不出的感伤。
离那时狄拉丝选择再次入世以来已经过了接近四年的时间。他一个人找遍了整个科斯莫地区乃至贡加加，古老森林的封印太过于强烈，连存在数千年的种族一点变化都会排斥，更是拒绝他的接近。他一直在森林边界游荡着，试图找到进入的方法，然后才在没落神殿中循着星球的语言探听到些许关于那个名为拉西里传说种族的讯息，近两个月来又慢慢跟随着线索找到宇宙峡谷。
他总能听到她的呼唤，模糊的断断续续的，仔细探寻的时候它又消失，可是那般虚弱那般悲伤地萦绕在心魂之中，连紧闭上眼睛都无法忘怀。曾经狄拉丝的沉静与强势在脑海中留下的印迹太深，他知道明明不应该担心的，可那股绝望而孱弱的气息不断徘徊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似被摧垮一般。几乎疯狂似的寻觅着，却始终无法找到她哪怕一点踪迹，时间渐渐拉长，心也渐渐沉下去……他连博士的计划都顾不上，披着S的外衣努力找寻着，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找不到归宿的游魂。
可他还是找到她了——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不管她变成怎样的形态，他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就像不管她离他有多遥远，他始终都能感觉到她的……因为她在他心中，从未曾离开过。
可他现在还是在担忧。不曾显露出来，却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在止不住地后怕着。狄拉丝的载体太过于脆弱，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载体对于精神的同化能力又那么强大，幼年体的拉西里虚弱得随时都会死掉，狄拉丝的精神被禁锢在其中，只能偶尔发散出一点清晰的波动，其余大部分时间内都必须随着载体被迫陷入昏睡之中。
如果说，狄拉丝一直是站立在所有生命体的顶端的，那么拉西里，就是站立在这个星球的生命体顶端。狄拉丝多少会受到星球的阻碍，但是星球却是心甘情愿把一切都奉献给拉西里。
它能接受他，很大程度上是狄拉丝的精神影响，但是同化越加强烈，相较于狄拉丝独立而残破的精神，它对于星球净化与守护的本能迟早有一天会占据相对上风……他总是怀疑，这样下去，它是不是总有一天会忘了他……他必须守着她，一刻不停地守着她，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点——她一直在他身边。
如今的他，就只是S而已。作为萨菲罗斯时的一切都必须暂时抛弃，因为，宇宙峡谷不会欢迎特种兵萨菲罗斯，却会欢迎流浪者S。这是在生命之泉中学习到的一种自我催眠——古代种之中也有隐匿能力相当完美的。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露出眼睛。
改变肉.体气质甚至精神的气息这并不困难，诺路斯帕的生命之泉实在太过充沛——然而那双带有强烈魔晄气息的人工改造竖瞳，却能轻易让某些人觉察出端倪。它带着的古代种气息实在过于诡异，诡异到与宇宙峡谷之间会产生一定程度的相互排斥，他必须完全掩藏身份，所以必须收起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一切——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他的，那是布佳族的智者。
幸好，他伪装得比较出色。
阳光很好，拉西里很喜欢……他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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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头疼……真的，非常让人头疼。”加斯特蹙着眉扶扶酒瓶底眼镜，面上的确显露着几分纠结，“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种族作为载体呢……虽然大部分方面都是再适合不过……但是拉西里的记忆与使命……真头疼。”
“果然有问题么？”
银发的青年也跟着微微皱了皱眉，怀中的孩子不安地昏睡着，似乎因为周身生命之泉的气息稍稍放松了些，却还是无法阻挡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精神的传承记忆——那样沉重而压抑的东西，不停磨合着它的精神试图找出何合适的位置停留，但对于一个幼年体拉西里来说，没有长者的守护，实在是过于为难。
博士叹了口气：“老实说，应该相信狄拉丝，她自己就能解决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分离情况……因为别人根本没有用。所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她的精神体过于完美，而且拉西里的载体也过于完美……最初的排斥是一定有的，但绝对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是么？”流浪者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充斥着怀疑。
博士低低咳嗽两声，无奈道：“必须靠它自己，必须。当狄拉丝选择了它之时，她就已经是一个拉西里。相信我，作为最后一个拉西里，就连星球也会不顾一切地庇护它的……狄拉丝不会出事。”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留在宇宙峡谷，照顾它。”博士认真地点点头，“那边的坏境应该说比较适合拉西里从幼年体过渡到成年体，应该不久了——你就留在那里，只要取得了布佳族智者的信任，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至于杰诺瓦的重组计划，就像这次一样，反正你已经能随时打开生命之泉的脉络，抽出时间来完成也不要紧。”
流浪者微微蹙了蹙眉。
“放心，你的伪装非常完美，”博士难得赞许地笑了笑，“这个模样的你，我相信就算宝条站在你面前，也认不住的……”
银发的青年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嘴角，伸手一扬，被大团泉流包裹着又失去了行迹。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相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