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11、第十一章 夜贼

　　今年开春，吴三壮已经是养蜂的熟手了，周阿爷又开始教他怎么捕捉野蜂群，如何让陌生的蜂群合群，如何给大峰群分王台养出新的蜂王，新蜂王怎么看品相，等等师门培育优种蜂群的秘技。
　　还教他如何选择花蜜值钱的花种，怎么种花，那些喜阴，那些喜阳，有好花才能产好蜜。每日放蜂子的时候，顺手撒一把花种，也不用特意照料，只要选对地方，没几年就能一片一片的长出来：“你大师伯现在有二十几个山头，每个山头的花都不一样，帮工大几百人，从不卖杂蜜，最次也是个二等，些许的杂蜜都泡了蜜水装在个大瓮里，蜂场的人免费喝。不过也比不上你师祖，从前好的时候京城贵人们都买他的蜜，打着冯记字号的贵人们都认可是好蜂蜜，可惜啊可惜啊。”
　　“养蜂子的方法，雇工也可以教，如何选种，育种是师门秘技，非师父同意不得外传懂吗？”周阿爷再三叮嘱：“咱们师门最忌讳偷师和私相授受，你也是过了明路，得了认可，排了序，我才能教你。你三哥手懒，养不出好品相的蜂王浆，师门不给排号，那我就是亲儿子也不能教他，你也不能偷偷教他。”
　　“懂。”吴三壮连连点头，他根本不想教三哥，懒得要死，给他口水也讲干了，指头都不会动一下，别说养蜂王浆，能养出多余的蜂蜜去卖都是高抬他了。
　　“你现在先从附近的野蜂子练起，等熟悉了操作，我身体也好些了，你就去你师伯师叔那边帮上些日子的忙，一来熟悉熟悉其他同辈的师兄弟，二来可以厚着脸皮和长辈讨些优质蜂子回来，越是离得远的，越难合群，可一旦合群，那蜂王保准不差，我这蜂王是本地蜂群和你大师伯养了十几年的大蜂王群分出来的小蜂群合群出来的，比不上你大师伯的蜂王，胜在适应本地的气候。”周阿爷道：“我们师兄弟谁找到了好的品种，都会互相送一些分出来的小群，这也是养蜂人的默认行规，关系好的养蜂人都会互通有无，保不齐那个就养出厉害的了。”
　　周阿奶二月里就回了村里，照料家里的地春耕，喜哥也大了，便留在山上陪着周阿爷。
　　忙乎到五月，又是槐花蜜采收的季节，为了防着周三哥冷不丁的上山使坏，吴三壮叫二壮，四壮帮着在山上隐秘的地方重新搭了一个蜜库，雇了大伯德有的小孙子，他堂侄儿十二岁的吴柴和他养的大白狗住在蜜库专职看蜜，一个月也给支一百文的工钱。
　　又用杂蜜，水，粉子弄得想那么回事的，做了些假的放在库里。
　　直到五月末，槐花蜜都采收完了，也没见着，周三哥上山，等蜂蜜全入了库，吴三壮也松了口气，闲暇和喜哥琢磨了个新方法下套，第三日有了收获，是一只大肥野鸡。喜哥就讲：“小师叔，咱们把鸡先养着，过两天邀请四壮来吃。”
　　三壮就逗他：“我可不敢叫你养，你养了便不叫吃了。”从前喜哥儿在村里住的时候，养的兔子不停地生养越来越多，他自个辛勤拔草不够喂兔子，眼睛就盯着菜园子里的菜，盯得周阿奶心里发慌，就怕这小子霍霍人吃的，只得想了个法子说是将他的兔子送养，喜哥儿虽舍不得，可他委实也喂不起那么多了，兔子跟着他忍饥挨饿的，只得狠心叫周阿奶送养，周阿奶提溜着去了邻村，一只卖了七文钱，村里人都馋肉，兔子比鸡还要肥些，卖七文可是赚了，不一会儿就卖空了。周阿奶回去就与喜哥儿讲送到好人家了。至于送养还是送吃，除了喜哥其他人都心照不宣。
　　喜哥讪讪的道：“养都养了吃它作甚。”
　　“回头我料理一下，挂屋檐底下也是一样的，这鸡毛生的好，给你做几个毽子玩。”
　　哥俩满山转了一圈，又把损坏了的陷阱修葺了一番，等回去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两人说笑着一起进了院子，吴三壮瞧见周阿奶，赶紧打招呼：“师娘回来了。”平日周阿奶得闲也会给山送上粮食送菜。
　　“阿奶！”喜哥儿和奶奶亲，撒欢的跑过去。
　　“喜哥饿不饿，阿奶给你烙了爱吃的葱饼。”周阿奶看见喜哥儿，薅了一把孙子的头毛，推着进了厨房。
　　三壮心里有些纳闷，往日只要他和喜哥儿提溜着猎物回来，大黑一准是第一个欢迎的，那尾巴摇的能看见残影，不为别的，单为三壮料理肉的时候能给他几块骨头啃。今日大黑静悄悄的睡在狗窝里，吱都不吱一声，三壮到狗窝一看，睡的挺香，哈喇子流了一地，推搡了几下狗头，一向警醒的大黑只管睡，一模狗食盆子，里面还湿润着，显然是已经吃过了。三壮不由的想起了，周三哥偷蜜的那一夜。
　　他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狗窝，进了厨房，喜哥嘴里叼着块细面葱花饼已经吃上了，看见他进来，含糊的道：“小师叔，先吃饭，料理鸡血糊糊的影响胃口。”
　　周阿奶也劝道：“是啊，三壮，吃饭吧，鸡我料理，你忙了一天也怪累的。”说罢过来接过三壮手上的鸡。
　　三壮心思一动，点头道：“那谢谢师娘。”锅上温着两碗菜汤，一碗放了芫荽，喜哥儿不爱吃芫荽，那碗没放的应该是留给他的。三壮端起两碗菜汤，喜哥拿着放了饼的盘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进了堂屋。
　　放下食物，三壮装作不小心，将一只筷子撞到了地上，自然的端着自己那碗菜汤起身，喜哥以为他去厨房找干净筷子，也没再意，周阿奶这时正在后院杀鸡，三壮把菜汤找了个罐儿存了，藏在了自个的屋里。然后才找了筷子拿着空碗若无其事的回了堂屋。
　　等两人吃完，收拾好碗筷，周阿奶已经杀好了鸡，喜哥儿追着她问：“阿奶，鸡毛你没丢吧，小师叔说要给我扎毽子用。”
　　“没丢，那毛怪好看的，我还想着扎个鸡毛掸子用呢，已经洗干净晾着了，晾好了我分你一把，够你扎十来八个了。”周阿奶笑道。
　　“谢谢阿奶，鸡给我留着，过几天四壮来，我要请他，你别明天就炖了。”喜哥儿又道。
　　“嘿，你可真大方，自个阿奶都不舍得给吃，竟给吴家老四吃，阿奶的心啊拔凉拔凉的，哎呦呦原是个不孝顺的呢！”周阿奶就逗他。
　　“阿奶也给吃，炖了大家一起吃。”喜哥儿怕他奶真生气，踮脚亲了周阿奶老脸一口，喜得周阿奶哈哈大笑。
　　熄了灯后，吴三壮将窗户纸边撕了个小口子，坐在那里盯着院子瞧，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都等的快睡着了，就听见阿爷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先是轻手轻脚的去了趟厨房，接着又去了蜜库。
　　第二日，吴三壮等太阳升的老高，才从被窝里出来，到了院子里，家里其他人都起了，喜哥扶着周阿爷在院子里转悠，看见三壮还打趣：“小师叔最近可是累着了。”
　　吴三壮含糊应声，去厨房没见着周阿奶就问：“师娘下山了吗？”
　　“嗯，做好晨餐就回村了。”喜哥回答：“你的锅里温着呢。”
　　吴三壮吃过饭，到蜜库查验了一番，这次到是没丢蜜，可周阿奶不会无缘无故的药狗半夜背着人去蜜库，总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抱着装着菜汤的罐子，三娃子下山去找了趟大夫，就问他里面放的啥，大夫用舌尖试了试：“没甚，就是些安神的药，喝了睡得好。不过量有些大，周阿爷最近夜里睡不好吗？谁给开的方子？酌情少一半就行了，这量牛都要给药倒了，周阿爷是老人，还是减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