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13、第十三章 分红

　　到了年尾，牛二叫他去镇上会账，三个东家一盘点，净赚两百余吊。
　　按着葫芦的意思，先存一百五十吊去钱庄，作为以后买山的启动资金：“就存王记。”王记是汇通钱庄的简称，东家是全国第一商王猛，不过王猛的生意在北方做的多，南方人习惯存孙家的聚会钱庄。
　　“为啥不存聚会。”牛二问。
　　“郭大哥不叫我们和别人乱讲，不过你们也算半个自己人，我便告诉你们缘由，说了不许外传啊。”葫芦神秘的说：“你晓得咱们郭大人的外公是谁不？”
　　三壮和牛二自然摇头。
　　“是王猛王大商人。”葫芦十分自豪的讲：“咱们郭大人的外公，就一个女儿，当初下嫁了郭大人的父亲郭中超，那时候老郭大人还是个穷书生，后来中了进士，一路高升，现在是吏部尚书，二品大员，就问你们厉不厉害。”
　　“哇哦，郭大人背景这么深吗？”三壮惊叹：“怪不得郭大人一点都不贪，有个巨富的外公，哪能瞧得上银子。”
　　牛二瞪得眼睛都脱窗了：“我说郭大人家的点心怎么那么好吃，我再没吃过比他家的饭更香的了。”
　　“郭府的厨子，受了王大商人的聘，退休的御厨，一月百吊的工钱，一般人能比吗？”葫芦道。
　　“天哪，我竟吃过！”牛二又道：“我还睡过郭大人家的客房呢，里面的被子可软了，房里还香碰碰的，郭大人家都不用澡盆，是活水池子，值了，值了。”
　　“那可不，要不是郭大人救我们出来，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葫芦感叹的问。
　　两人回忆了一会儿郭大人和郭府的种种，叫三壮听的很羡慕。
　　“我竟不知汇通是郭大人外祖的产业，那便存在他家吧。”牛二道。
　　剩下的五十多吊，三人分了分，按着出资比例和铺子出力的大小，三壮分得了十吊。
　　本这钱三壮是打算交给师娘日常花用，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周三哥，这迈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直奔三表哥住处，钱还是放在张家保险。
　　张水清还纳闷：“你这都搬城里了，二叔再手长也断没有到这里讨你钱的本事，怎么还叫我们给你存。”
　　“别提了，周三哥找上门了，这年根了，肯定是来躲债的，那是个贼骨头，我这钱哪敢放家里。”吴三壮苦笑着说道。
　　张水清也听表弟以前抱怨过周三哥，对这个赌棍有印象：“又上门了？”
　　“可不？没完没了了。”吴三壮摇头。
　　这次周三叔上门，听喜哥讲，又欠了不少钱，具体多少，他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少，周阿奶天天叹气，可见还不上。
　　如今全家靠着宋府，家里的地和房子也卖了，周阿奶也变不出钱来了，只能寄希望于债主找不见周三哥。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日，债主就上了门，也不打抢，就捆了周三哥说是送去采石场，周阿爷还在床上躺着，三壮，喜哥和两个宋家的下人都不是实心要拦，周阿奶一个老太太，债主派了个大婶子就控制住了，周三哥就在大伙儿眼皮子底下叫抓走了。
　　后来周二哥打听到，周三哥需要在采石场给人家白干五年方能还清这次的欠账，周二哥安慰急的不行的周阿奶：“放心吧，我和采石场的人说过了，不会太苦的，五年后保管还您个整个儿子。”
　　周阿奶有什么办法，她啥办法也没有，房子地都卖了，自个差点搭上命也没能换回三儿的良知戒了赌，现在也有些个心疼不动儿子了。
　　年后走亲戚，周阿奶回娘家，回来的时候领回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也是个苦命的。”
　　这个女子叫郑大妞，和周阿奶一个村，家里有个弟弟，郑大妞的爹娘狠心不把闺女当人，自小使唤的牛马一样，三五岁就叫上了锅台给全家做饭，不慎烫花了面皮，老大了还嫁不出去，后来给弟弟换了个媳妇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弟媳家里精明，晓得病秧子不好得孩子，闺女嫁到郑家，一有身孕就瞒着郑家，找了个由头闹和离，郑家不晓得还美滋滋的拉回了彩礼，觉得白赚了人家闺女几年的青春，后来听说儿媳妇回了娘家生了个男娃，叫娘家过继给了儿子当亲孙子养了，姓名都起好了，一算日子那不是郑家的孙子吗？两家不依不饶的争孩子，闹到了郭大人那里，郭大人给说和了一番，叫郑家舍了孩子，还是要了媳妇，媳妇有了不是还能再有孙子吗？又叫儿媳妇家赔了些钱，郑家得了钱和媳妇才消停了。
　　郑大妞就战战兢兢的帮着小姑子养孩子，孩子稍有个不舒服，婆家娘家全怪她，小孩子体弱，离了娘亲，全凭汤水，那必然养的娇贵，成天病恹恹的，婆家找了个神婆来，说是小孩儿和郑大妞八字相克，两人只能留一个，婆家自然是要保亲孙，就把她休了。
　　回了娘家，家里刚出生的小孙子也病了，郑大妞的爹娘本就因为郑大妞命硬被休心里不痛快，索性跟人说郑大妞命硬克亲，又撵了出来。
　　传出了这样的名声，村里也不敢留她，正月里没个去处，一时想不开，找了根绳子吊在了村外的小树林里，正巧叫回娘家的周阿奶看见了，看见了便是命里的缘分，赶紧把人救下来，总得给她寻个去处，才能救彻底，寻思了半天，周阿奶又回了村，跟郑家，郑大妞的婆家去县衙立了文书，花了十文钱把郑大妞买了：“我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不怕人克，大伙儿要是不乐意，我给她寻个房子到外面住。”
　　周阿爷含含糊糊的说话，摇着头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三壮和喜哥儿对命理一说看的不重：“就留家里吧，还能给您搭把手，多一双筷子的事，何必那么麻烦。”
　　于是郑大妞就留了下来，周阿奶听宋清说，人虽然买断回来的，主家还是得给发点儿月例，她自己手里没钱，又不好叫别人承担她找的麻烦，就寻了个给人做鞋的活，攒几文钱发给郑大妞，郑大妞也跟着她做鞋，因为鞋上面绣的花样儿好看，东家不叫她做鞋了，叫她绣帕子，帕子比做鞋快，工钱也高，一月下来能收入二三百文，她把钱给周阿奶，周阿奶叫她自己收着：“你还年轻，攒些个嫁妆，回头阿奶给你踅摸个靠谱的嫁了，生儿育女，才是正经日子。”
　　“叫我嫁人，伺候公婆，不如叫我吊死。”郑大妞不愿意。
　　“那我给你踅摸个孩子养，老了也好有个依靠。”周阿奶又提议。
　　这次郑大妞不说话了。
　　自从郑大妞到了家里，周阿奶肉眼见的精神好起来了，以前她想说个女人家的话题，家里一帮子男人，没个说处，这会儿有了郑大妞，两人一边做针线，一边嘀咕家长里短的闲话，说的起劲就笑成一团，本落水后，周阿奶一直胸口不舒服，断断续续的咳嗽，郑大妞上心伺候她，找了个瘪罐儿做了个小暖炉，外面厚厚的棉花做了套子，能挂在怀里，周阿奶嫌麻烦总是忘记捂，郑大妞就盯着她戴着，捂得时间长了，竟也好了。郑大妞立了功，大伙儿也就完全接受她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郑大妞干活利索，也会养人，周阿爷叫她帮着养了一段时间，等六七月的时候，也下了地，说话也能听清楚了，周二哥心里感激，和喜哥儿，三壮商量之后，去县衙消了郑大妞的奴籍，记在了周阿爷和周阿奶的名下，做了干闺女。
　　周阿爷慢慢好了以后，闲来无事，学着城里的老大爷，找了两只鸟养着，整日里坐在巷子口的大树下面和那些个老阿爷吹牛，三壮倒觉着没了周三岁月静好，巴不得他在采石场干一辈子。
　　可惜三壮这心愿到了秋里就破灭了，采石场又把人送回来了，周三哥叫摔傻了。
　　这周三到了采石场也不安分，采石场里雇工分两种，一种是家穷不得不干这重苦力的活，另一种就是周三这样叫债主强送来的，里面又以赌鬼居多，赌鬼厮混在一起，甚都能赌，干的活，吃的馍馍，穿的一件体面些的衣裳，没有他们不能拿出来赌的。
　　一个雇工赌输了，连着三天没吃到一个馍馍，饿极了，就对最大的债主周三起了杀心，趁他不备推到了山崖子下面，好在发现的及时，周三给救活了，人却傻了，出了这样的事，采石场也不好和周二哥交代，只得免了周三的工，又赔了钱了结了此事。
　　摔傻了的周三哥总算没法去赌了，天天叫关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面色红润，还胖了不少。
　　秋里是宋家小少爷的生日，给周家也递了帖子，周阿爷和周阿奶挺高兴，全家去扯了新衣裳，除了傻不拉几的周三，都体面的去吃席。
　　不是整日子，宋府办的是小家宴，男宾坐了两席，女宾坐了一席，小少爷的院子里给他单开了一席宴请好友。
　　喜哥儿和三壮也让叫过来一起吃小席，宋小少爷宋明堂的好友季公子过几日就要京城读书，宋明堂便有些不舍，怏怏不乐。大伙儿便提议投壶，宋小少爷玩的起兴，大伙儿陪着他，很晚才散。
　　等喜哥儿和三壮回家，周阿爷他们早回来了，家里的气氛也有些不对，一进门宋清就关了大门，叫他俩去堂屋说是周阿爷请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