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王侯》不定之风

71、第七十一章 治河

　　琴儿姑娘听见里面的响动，隔着门问：“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小心踢到了凳子。”三壮瞧了一眼翻倒的凳子，还是不顺眼的很，又踹了一脚，这凳子竟散架了，便又心疼买凳子的钱，叹道：“好好的凳子，我踹它作甚，换个新的少说也得半吊钱。”
　　第二日，朝毕，三壮使人把刘文举，唐思勤请到了府上。
　　“康王府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三壮问。
　　“差不多都清楚了。”唐思勤道：“这次的事，就是你瞎好心闹得，康王妃心黑着呢，你怜惜孤儿寡母不容易，想着查清楚了追回御赐之物，再往上奏报，到时候东西到底没丢，再说几句求情的话，陛下看在康王一脉如此可怜的份上，说不准就高高举起轻轻发落了。哪料到人家还想踩着你媚好君王。”
　　“白瞎我挑灯熬夜给你捋顺康王府的账目。”刘文举也道。
　　“是我的不是。”三壮拱手赔礼：“我就是看康王府大小管事不做人，康王妃挣扎求存不易，心想着若是她有别的法子也不会偷偷变卖了御赐之物换钱，她抚育康王嫡子有功，咱们举手之劳也没甚么。”
　　“就是你的不是。从前康王府的管家可不是甄管家，甄管家从前只是府里的一个普通下人，使了手段构陷了数位上司，赶走了从前四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忠仆，自个上位。
　　其中康王妃出力不少，康王病倒之后，府里后面出生的几位庶子，夭折了不少，我给伺候几位庶妃的心腹下人用了重刑，有人熬不住招了，她伺候的那位庶妃在康王倒了之后忧心前途，给那位甄管家使钱，后面的事太过恶心，就是咱们猜的那样。”唐思勤一脸鄙夷的道：“本来这事瞒着康王妃，可康王妃疑心重，着人暗中调查，最后那些便——”唐思勤道：“真是作孽。康王妃一看这甄管事心大了，不受控制了，便想除去他，可惜这会儿已经晚了，这才有了先前贿赂我那事，也是狗咬狗一嘴毛。”
　　“现存的几个，都是没问题的？”三壮问道。
　　“也不一定，那两位庶子，一位是舒侧妃所出，这位在四殿下还没出事时就怀上了，问题应该不大，另一位是林尚书的闺女，两家势大，康王妃也不敢得罪。这两个孩子才保了下来，剩下的四个闺女都是之后所出，里面有没有毛病，是真早有身孕，还是假的，谁也说不准。
　　那位下仆供述凡是给了甄管家钱的，都能按日子“怀上”，除了那位林侧妃，都恰到好处的生的是皇女。
　　四皇子和临江府牵扯颇深，府里除了两位侧妃，剩下的嫔妾都是大商人家的女子，嫁妆丰厚的很。她们担心四皇子一死，没有背景深厚的娘家依托，陛下会将无儿无女的赐死殉葬，很多人都使了钱。
　　宗仁府那边对康王府不上心，几次生孩子按理那边是该派遣有经验的嬷嬷盯着孩子落地，我是悄悄的查的的，也不好提审那些个专责的嬷嬷，一审就容易走漏风声，只是听说凡是没落的王孙，家里都没有什么油水，去了给的赏钱也少，大伙儿不愿去，只有一个徐嬷嬷肯去，我查了查那位徐嬷嬷，表面看很是简朴，却收了六七个养子，养子们都过得富贵的很，我怀疑这是大案。”
　　三壮目光一凝：“大案？！你是说恐怕不止康王府一家混淆皇亲？麻烦了啊。”
　　唐思勤又道：“舒庶妃这事也蹊跷的很，舒天奇是陛下的人，舒庶妃和她儿子从前都熬过来，怎的就那么容易那么巧染了恶疾了。陛下恶了你，这里面又没有——”唐思勤指了指天。
　　三壮冷笑到：“自个屁股上的屎擦不干净，也想学着别人弹劾重臣。明日叫宁知上本把康王府的事捅出来。”
　　第二日大朝会，御史宁知就上本奏事，大意就是家里叫人隔墙投了书，检举康王妃秽乱王府与管事甄大德有染。
　　这事一出，举朝哗然，陛下恼怒，叫刑部彻查。
　　雷书华这次手脚很快，不出三日，前因后果就上了御案，陛下气的饭都吃不下。
　　这事太丢人，陛下按着不叫明审，意思是就是暗中处理了康王府的这些人，第二日就下了旨意，叫康王府的一众嫔妃殉葬，又将康王府的庶子庶女全都发配到慈恩寺修行去了，康郡王的赴任旨意也留中不发，如无意外，就是在康王府荣养老死的下场。
　　三壮的“受贿案”也不了了之了，再查下去难免按住葫芦起了瓢，陛下无益深究，叫皇家丢更大的脸，下旨勉励了一番吴尚书，赏了点东西，叫他赶紧上朝。
　　“要我说，你得矜持矜持，莫要轻易就回朝，一部尚书，捕风捉影也敢问罪，就该叫陛下问罪舒天奇给你个交代。”季九章道。
　　三壮知道这位一向气性大，心眼小，因迁户的事吃了亏，越发的想不开了，无奈的道：“又不是女娘，拿娇什么，刑部的事那么多，我耽误一天无所谓，不过是清茶清风，可有些案子发回去的迟了，受冤的苦人就可能会被糊涂的长吏定了罪吃了大苦头，甚至丢了性命。”
　　回了刑部之后，三壮授意唐思勤私下里好好查一查宗仁府的事：“从微知著，莫要让其他人成了下一个康王府。”陛下不肯详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倚重宗亲，以此来对抗勋贵，宗仁府的宗正是个挂名的皇叔，实权握在荣王府手里，荣王府对陛下忠心耿耿，宗仁府捧高踩低，也是陛下掌控宗亲的一种手段，若是没有个三六九等，这些个皇亲国戚宗室子弟好吃好喝的岂肯吃苦出力。
　　陛下要收拾三壮，三壮肯定也不能坐以待毙，宗仁府既然出了纰漏，三壮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这个砍掉陛下臂膀的机会。
　　没多久，溯南府府尊的位子隶部就拟好了折子，荐了四个叫陛下选，刘文举还是没叫范尚书看入眼。
　　唐思勤有三壮照拂，虽未外放，可刑部的空位都是紧着他提拔，这会儿混到副四品，再有机会就能直入朝堂了。
　　其他差不多的也叫三壮想法子外放做府尊去了，好友们都升官，就刘文举一人卡在员外郎上面，范尚书死活不抬手。
　　刘文举就颇有些气不顺，他和季九章这两个仕途不顺的，最近总是约酒，整日喝的醉汹汹的回去，刘文举孤身一人还好，季夫人韦氏心疼丈夫，回头找亲哥抱怨，叫他给妹婿想想办法。
　　韦正扬只好跑来三壮这里发牢骚，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还没吴猛的本事大。
　　“总得有个机会才好运作。”三壮也叹气，几人就商量着趁沐休的时候，约上苦闷的两位一起去城外的庄子上散心。
　　这边需要等待时机，那边郭大人既然已选定了迁户的地方，便去了青石关，与他同行的除了朝廷的官员，将郭二也带了过去。
　　郭大人在青石关的集市上租了一间铺子，里面也不卖东西，先是用泥沙石块做了卧龙河的微景观，又在卧龙河水流湍急的河道副将搭建了一套水利模型，日日叫百姓来看，还雇佣了一些能说会道的给百姓讲解。
　　青石关的人也听说了郭大人要把他们迁移到卧龙河附近，大伙儿挺不愿意的，不过以前承过郭大人的活命情，虽不情愿消极不走，可也没有口出恶言。
　　郭大人给大伙儿展示水利，大伙儿也就当个热闹过来看，看过的都说挺神奇的，郭大人又使人在铺子里宣讲，意思就是这一片地广人稀，迁移过去不用因为用水占地和当地人起冲突，先前迁户，当地人口丰茂，大伙儿硬挤进去，不可能分到连成一片的好地，一来自己种起来不方便，二来下发的土地和当地人的混在一起，你踩了我家的苗，我偷了你家的菜，难免要和周围的村子起龌龊，大伙儿住的也不舒坦。
　　这里靠水，又有河道上的淤泥可以肥田，荒地变良田不难，又能拿到一整块的土地，大伙儿也能和相熟的亲朋比邻而居，首先住的就舒心。
　　大伙儿担忧也就是水患问题，郭大人便道他出钱修水利，百姓出力，若是地方治理好了，大伙儿可以用裁军的银子和他买田。
　　不用自己出钱？还包吃包住？嘿，这等好事，谁不愿意。
　　青石关的人不怕吃苦，有口吃的有活路大伙儿就觉得行。
　　郭大人说话算话，大伙儿觉得行，他就立刻把裁军的银子全发下去了，白花花的银子发到了手里，裁撤的军士们心里就踏实了。
　　给了几天收拾家什，五天后二十万壮年劳力浩浩荡荡的跟着郭大人到了五涧府。
　　这里是距离青石关最近的一个迁民府，共有两个县定为了迁户县，一个是涂县，位于卧龙河水流湍急的起点，全县约莫七千人，一个是紧邻涂县东面的遇县，人口更少只有五千人。
　　郭大人带着大伙儿到了涂县就停了下来，这里早有商队等着，却是柳白的商队，他和青石关的人都熟的很：“郭大人早就叫我去清江府调粮，百姓听说是给郭大人送粮，全保证以后几年多余的粮食都先紧着咱们收。”
　　见了粮食，这些个前大兵心里就踏实，他们刚刚离开军队，还是习惯那一套令行禁止，行动也迅速，在长官们的带领下，自动分好了队，按着以前十人一营帐，熟练的搭起了帐篷。
　　第二日，河道上就开了工，郭二带着工部的人督建，二十万壮劳力不是说着玩的，工程进度很是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