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子之故（原名雪狐山庄）》南宫琉璃

10、第九章 断袖

　　冬至过后，南宫素依然经常下山办事，而独孤狐亦把牛皮糖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宫素却越来越好脾气的看着缠人的小鬼，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笑着答应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无理要求。
　　从山下回来，南宫素都会给独孤狐带很多吃的玩的，那孩子长年待在雪狐山庄，对于外面的世界既陌生有新奇，见到什么都好奇，总会缠着南宫素给他讲外面的事情。而每次看见那孩子大大的眼睛里写满惊奇时，南宫素也就不会在意被他弄得乱起八糟的衣服了。
　　独孤狐很喜欢懒懒的趴在南宫素身上，像一只优雅又狡猾的小狐狸，眯着眼睛，抱着南宫素买回来的吃食吃的不亦乐乎，吃到满嘴的渣子，再蹭的南宫素满脸都是，还会满不在意的用自己油乎乎的爪子占南宫素的便宜，一边还奶声奶气的说着喜欢，每次到了这时候，南宫素满腔的愤怒便会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
　　明知道这些不过是那孩子魅惑人心的手段，但是南宫素却还是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以致到后来，对于独孤狐不时的调戏和骚扰也习以为常了。
　　新年快来的时候，大量的灵衣鸟飞回了雪狐山庄，大片的银色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尖利而刺耳的鸣声。
　　这种比麻雀还要小一点鸟，很像一种传说中的神兽——青鸾，却要小上许多，周身上下是在阳光下会发出冷光的银色羽毛，它们有着矫健的体魄，在望月山强劲的风雪中依然能够自由的翱翔。
　　南宫素并不喜欢这种经常出现在修罗道，会带来死亡的鸟。
　　它们喜食腐肉，成群而来的时候甚至比秃鹫更为可怕，所以他们也被称为死亡之鸟。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种会带来死亡之气的鸟乃雪狐山庄所出。
　　望月上常年风雪，山底却蕴藏着巨大的暖玉，雪狐山庄便建在这块暖玉之上，使得山庄内也能生长各种耐寒的花草，却不见任何活物，而灵衣鸟却是除了人以外唯一能在雪狐山庄生存下来的活物。
　　这种飞禽喜阴喜冷，每年会在最冷的时候飞回雪狐山庄。
　　独孤狐爱极了这种美丽却残忍的生物，除了每年自己会飞回来的灵衣鸟，他自己还养了几只一直留在山庄里。
　　在西冷阁的院子里经常会看到独孤狐会伸展小小的胳膊，让那些鸟儿落在他的身上，银色的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印的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这时候，他总会一脸炫耀的看着南宫素，激动地喊道，“素，你快看，快看。”
　　而南宫素便会一脸宠溺的挥散那些落在独孤狐身上的灵衣鸟，低头碰碰他头上的玉冠，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喜欢这种东西？”
　　“他们很漂亮啊！”小孩子一边天真的说一边手脚并用的爬到他怀里。
　　抱着越来越懒的少主，南宫素边往西冷小筑走，边说，“他们身上腐朽的气息太重，并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一手揽着南宫素的脖子，一手摸着下巴，独孤狐歪着脑袋说道，“可是山庄里除了人就只有他们了啊！”
　　南宫素笑了笑，不在说话。
　　而他下次下山办事回来时，便给独孤狐带回了一直白色的小狐狸。
　　小家伙第一次见到南宫素怀里的东西时，便忍不住惊呼一声，瞪大眼睛，一脸喜色的伸手将小白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边摸着小白狐柔顺的毛，一边看着南宫素，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后来，无论走到哪里，独孤狐都会抱着那只小白狐，南宫素则抱着他。
　　因为独孤狐每天大部分的精力都花费在了调戏和骚扰南宫素身上，捣蛋四人组不得不被迫解散，雪狐山庄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太平的一个新年。
　　没有人在新年的第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胡子头发被剃个干净，也没有人在这一天会莫名其妙的落入冰湖，更没有人在这一天醒来发现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不是自己的小妾，而是厨房的老妈子。
　　反正在这新的一年到来之际，雪狐山庄四处太平，安然无事。人人安居乐业，家家夜不闭户。
　　就在这个越来越太平的时刻，人人都未曾想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掌管雪狐山庄财政的三长老被人暗杀，死在了晏阳花街的醉花楼里面。
　　独孤离漠异常震怒，亲自下上查办此时，同行的还有越来越被器重的南宫素。
　　抱着小白狐，独孤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与南宫素告别，那个阵势仿佛从此就要天各一方一般，哭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狐儿，听话，师父很快就能回来的。”南宫素看着独孤离漠越来越铁青的脸，一边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好言的安慰道。
　　“素——”独孤狐一手抱着小白狐一手死死的拉着南宫素的袖子，声泪俱下，“生当复归来, 死当长相忆！你放心，狐儿一定会把小白拉扯大的。”
　　头上开始冒汗，南宫素已经不敢去看独孤离漠的脸色，一边急急的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几天就回来，狐儿不用这么悲伤。”说完死命的想要拽回自己的袖子，却奈何功力实在是不及牛皮糖少主深厚。
　　拽不出袖子的南宫素抬头看着站在独孤狐身后的三人，寒战抱着剑，眼睛直直的看着一边的柱子，根本就不理他，月韶光举着扇子掩着半张脸，眼里带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夜凝汐显然是个越乱越开心的主，她不在独孤后背后出馊主意怂恿他就不错了。
　　无奈之下，南宫素只好向站在一边的李管家求助，但是这个从小就把他家少主当成宝贝宠着的管家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了别处。
　　“素~~~，狐儿舍不得你走啊——”就算南宫素不配合，独孤狐一人也演得不亦乐乎，一把扑上去抱住南宫素的腰，埋首痛哭，而南宫素清楚的听见小白可怜兮兮的一声惨叫。
　　“独孤狐，你够了！”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惊动了所有的人，全部齐刷刷的转头看着他们，连独孤离漠都被吓了一跳，脸色更加铁青的看着依然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撕”的一声，南宫素黑着脸转身离开。
　　寒战一脸的平静，转身便走，却差点撞到了身后的李管家。
　　月韶光愣在原地，扇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哦——”夜凝夕西子捧心做惊呼状。
　　独孤狐低头看着手里的半片袖子，眼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喜怒不知。
　　嘴巴一直张成圆形的夜凝夕忽然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的直用胳膊撞独孤狐，激动只会重复地喊到，“断袖哎，断袖哎，断袖哎.....”
　　“你是八哥啊！”被喊得不耐烦的独孤狐转头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
　　“噗——”月韶光终于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月韶光都不叫夜凝汐小猪夜，而是改成了夜八哥，一直喊到夜凝汐嫁人为止。
　　开始夜凝汐每次听见月韶光这样叫自己都会气急败坏，完全不顾自己倾城倾国的形象四处追杀月韶光，可是后来，再听见的时候先是一愣，低头莞尔一笑，随后却是一声长长地叹息，为她自己，更为她曾经的少主独孤狐。
　　独孤狐看着气的脸色通红的夜凝汐转身飞快的向影汐阁跑去，途中撞翻了无数的树木与石雕，无奈的摇头，又转头看着扒在柱子上揉着肚子却依然笑个不停地月韶光，一句话也没说，低头冲着小白狐说道，“小白，把你爹爹的袖子叼好。”
　　迫于淫威的小白还没从被挤扁的痛苦中缓过劲来，就只能可怜兮兮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从现在主人的手里叼过曾经主人的袖子。
　　轻轻地拍了拍小白的头，独孤狐笑的一脸高深的说，“小白啊！不要在小爹爹我面前玩小爹爹玩剩下的把戏。”
　　“呜~~~~”叼着袖子的小白连悲鸣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能从喉咙里拱出一声呜咽。
　　“狐，这小狐狸越来越像你了。”月韶光一边擦着眼角的眼泪一边拍了拍小白的头，笑着说，然后换来了两只小狐狸的怒视。
　　“好，我错了，我不碰它了还不行。”向来识时务的月韶光举着手后退。
　　“哼！”做了个鬼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独孤狐转身抱着小白向西冷阁掠去。
　　拾起地上的扇子，月韶光一手拿着扇子，轻轻地在手心里敲打着，喃喃自语道，“断袖啊！”说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自己的凤阳楼走去。

　　南宫素下山时走的飞快，完全没留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独孤离漠等人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独孤离漠的近侍想要提醒走在前面得南宫素，却被庄主拦住。
　　“不碍事。”独孤离漠冲着属下笑了笑，看着他有些不甘心却也听话的退回了一步，又转头看着前面恨不得脚下生风的人，断了的半片衣袖在风中一下一下的呼扇着，拍打着，黑亮的星眸慢慢的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