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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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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辛吟歪在座位里,外套盖住大腿,看着微信里宗然发来的消息,手指慢悠悠地打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儿。
“辛哲呢,好久没见这小子了,今晚没回来?”相怡观察着路况,想起自己这个表弟,上次见他还是过年的时候。
辛吟懒声道:“没回来,估计又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去了,反正他也不乐意来我的生日会,随他了。”
辛哲是辛吟一母同胞的弟弟,今年刚升入高一,比辛吟小三岁。
浑小子一个。
相怡瞥了她一眼,见她正和人聊天,不禁笑道:“宗然吗?”
辛吟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
“看看你的表情,跟上刑场一样。”
“……”
见辛吟不接腔,相怡挑眉:“听说他为了和你一起上大学,不肯出国。”
“别什么都赖我头上。”辛吟面色沉下来,冷声打断,“宗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宗老爷都七十多了,身体又一直不好,也就这两年的活头了。宗然一个小妈生的儿子,再出国留学,等回来估计家产早被上头的两个哥哥分光了,连个屁都不会给他。”
“说到底是他自己不想去,拿我当挡箭牌。”
辛吟淡淡翻了个白眼。
她最讨厌被人利用,宗然还对外装出一副深情不已的样子,恶心的要死。
相怡叹了口气:“他活得也挺累的,不过舅舅很喜欢他,你要是不想以后真嫁给他,最好早点和舅舅说开。”
辛吟闻言眼睫轻动,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里无波无澜,喃喃道:“说了就有用么。”
没人能回答她。
静默片刻,辛吟低头将手机连上车内蓝牙,点开音乐软件,随手播放最后听的那首歌。
霎时,前奏里贝斯独特低沉厚重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像是砸在心头的鼓点,让人瞬间不由自主地被拉入到音乐节奏当中。
辛吟闭上眼,感受着慢摇的魅力,刚才在宴会上泛起的恶心逐渐消散。
见她不想说话,相怡也不再多嘴。
车内顿时只剩下主唱用那副沉郁略带颗粒感的烟嗓唱着英文歌词的声音。
相怡好奇看了眼歌名。
《for her》
又看向歌手那一栏,
For her乐队。
……
真巧了。
“你是这个乐队的粉丝啊。”相怡眼尾上扬,乐了。
辛吟睁眼,语气莫名:“什么粉丝?”
相怡努了努嘴:“For her乐队啊。”
辛吟看向显示屏,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只是日推的一首歌,蛮好听的。”
“那还挺有缘分的。”相怡朝她眨眨眼。
“什么意思?”
相怡向左打方向盘,拐入另一条街:“现在带你去的Live house,今晚是他们演出。”
“待会就能现场听他们唱这首歌了。”
“听说都是帅哥哦。”
辛吟闻言轻嗤一声,侧过身靠着椅背,挑了挑眉,语气八卦:“姐,你刚刚说那里的老板是你学长?”
“对啊,大我两届,是我当时的班助。”相怡道。
“他就是你当时暗恋的班助啊。”辛吟吃惊。
相怡瞥了她一眼:“不是暗恋,单纯崇拜,漆学长是我们学院学生会的会长,长得帅能力又强,那会年纪小,面对这样优秀的男生,都会有点小心思。”
“光我们宿舍四个人,就有三个好感他的。”
“哦——”辛吟拖腔带调地点点头,“那你现在和他,是在暧昧?”
“……”
漆喻毕业之后便回了梧城,她又考上了南化本校的研究生,两人已经快四年没见了,要不是前天她去电视台报到的时候,碰巧在楼下咖啡厅撞见,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从事播音专业的工作,转而开起了Live house。
“没有,我和他不可能。”
路口红灯,相怡停下车,举起一根手指,对着她弯了弯。
“因为他是……”
“懂了。”
辛吟坐直身子,顿时没了再八卦的兴趣。
相怡被她这反应逗笑,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和朋友们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场景。
宿舍楼都快炸了。
很快便到了檀江广场附近的酒吧餐饮一条街。
此时将近夜里十点,可这里依旧很热闹,明天又是国庆假期,学生党上班族都憋不住出来找乐子。
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好车,相怡揽着她走进被霓虹装点的渔湾街区。
这块儿辛吟经常来,有不少高档餐厅和休闲会所,郑岁苒常拉着她来这里泡温泉和按摩放松。
但酒吧club这类她从没去过。
因为那里看身份证,未成年一律不给进。
可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满十八的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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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怡领着她朝街区最深处走去,走了能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才看到写着“梦游”两个字的灯牌,门口装饰简单,此时已经没什么人排队了,看来都检票进去了。
“真够偏的,看着还很寒酸。”辛吟低声吐槽。
“听说这可是梧城最出名的,主打摇滚乐队的Live house,很多本地的年轻乐队还有老牌实力乐队,都会来这演出,因为场地小限制人数,经常一票难求。”
相怡看着灯牌,啧了声,“天知道这个叫For her的乐队竟然这么火,线上票秒没。”
“要不是我脸皮厚,去求了学长,幸好他有预留的现场票,不然都进不去。”
辛吟抬眉,不置可否。
火嘛?
她以为就是个地下小众乐队。
“快进去吧,我们已经来迟了。”相怡不再废话,扯着她往里走。
推开沉重的黑色木门,节奏感强烈的低沉轰鸣扑面而来,震动着鼓膜。
深蓝色的壁灯照亮了直通地下的楼梯,尽头闪烁着暗色的红光。
幽暗又暧昧。
出乎意料的很有氛围。
门关上,阻绝了现实的光亮,辛吟还未适应昏暗,霎时,电吉他solo的嘶吼点爆了现场,即使还未下去也能感受到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工作人员熟练地检完票,相怡接过票根,转身拉上女生,拔高嗓音嘱咐道:“小心点,下楼梯别摔了!”
“我不是小孩子!”辛吟学着她的样子笑着喊回去。
切,刚成年的小屁孩。
相怡看她心情好起来,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躁动尖利的电吉他音效伴随着鼓的强烈节奏越来越近,直到走进宽阔的场地,昏暗豁然开朗,彩色的霓虹光影照亮了视线。
也照亮了台上沉醉于音乐的四人乐队。
即使穿着最朋克的服装,化着淡妆,依旧能一眼看出这几人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年龄。
辛吟怔怔望着沉浸演奏的他们,黑眸明亮,四周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心跳被躁动的鼓点替代,她的脑海里顿时冒出这三个字。
少年感。
翻飞的手指,律动的身体,俯仰的脖颈,飞扬闪着光的发丝。
清瘦、热血、孤注一掷的少年感。
是只有这个年纪的少年,才能散发出的,如此蓬勃的生命力。
只一眼,便能滔天地砸向你,引领你的血液一起沸腾。
曲子这时到了高/潮部分,只见吉他手单脚踩在音响上,弓着宽阔的脊背,弹拨速度明显加快,灯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男生额发被汗水打湿,略显秀气的五官在光影的加持下宛如热血青春片的男主角。
“啊啊啊啊啊啊!季周!”
“季周!季周!季周!——”
前方朝舞台拥挤的粉丝群爆发出极其整齐的口号,为他们的吉他手而尖叫发狂。
震耳的呐喊让辛吟回过神,视线从台上黏连转移,余光却无意间扫到舞台左侧角落里站着的少年,他头戴黑色冷帽,上身一件黑灰色的宽松长袖,稍长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眉眼,看不真切。
他微弓着身子弹拨贝斯,手指纤长灵活,游刃有余。
又丧又苏,即使没有灯光,但宽阔精瘦的高挑线条也足够吸引人。
辛吟眉头轻蹙,有种怪异的熟悉感冒上心头,但她没放在心上,扭头找相怡,却见她已经坐在了正对着舞台的散桌边,和一个的男人聊了起来。
男人背对着她,但从身姿便能感受到这人很帅。
思索间,相怡朝她的方向指了指,男人扭头顺着看过来。
迷离晃动的灯光下,对方那双桃花眼不笑便自带勾人意味,不用说此刻唇角闲扯着,显得更不正经了。
辛吟神色未动,自然地走过去坐下,相怡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向漆喻介绍:“我表妹,辛吟。”
又对辛吟说:“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学长,也是梦游的老板。”
漆喻轻笑,整张脸活色生香:“叫我漆哥就成。”
辛吟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了他两秒,从对方戴的耳钉还有精致干净到一丝不苟的妆发里品出味来,她挂上社交专用的假笑,乖巧地喊了声:“漆哥好。”
姐妹。
漆喻不在意辛吟的打量,他从相怡那得知今天是女生的生日,于是侧身朝不远处的吧台方向抬手示意了一下,
辛吟好奇看过去,只见下一秒,调酒师小哥便端着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放到了她面前。
“蓝色玛格丽特,度数不太高,适合女孩子。”漆喻搭着杯脚将酒推向她,“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送你成年后的第一杯酒。”
辛吟闻言垂眸看着蓝色的液体,杯口沾着一圈细密的晶体,她轻抬眉梢,端起喝了一口。
是盐巴。
“谢谢。”出乎意料的好喝。
“又是玛格丽特,学长,你有没有新意啊。”相怡听着男人当年对她说过的相同话术,失笑道。
漆喻耸耸肩,表情无辜:“当年我初学调酒,你可是第一个品尝的人。”
“然后我就吐了一整晚。”相怡嘴角一抽。
“谁知道你酒量那么差。”
“是我酒量差还是你把龙舌兰倒多了……”
听着二人宛如小学生一般斗嘴,辛吟没忍住轻嗤出声,刚好这会一曲结束,四周兀地安静下来,这声笑没躲过二人的耳朵。
“……”尴尬因子弥漫。
辛吟抿了抿唇,开始转移话题,看向舞台感叹道:“他们真的好火啊。”
只能容纳两百人的场地被挤得水泄不通,强劲的空调冷风也无法驱散空气里的燥热,辛吟即便坐着没动,后颈都冒了层细汗。
演奏完三首曲子的乐队正准备下场换衣服,粉丝们却开始接连不断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季周!”
“温瓷!”
“小予!”
“xia!”
“Xia!Xia!Xia!Xia!”
……
呐喊先是杂乱,之后从xia这个名字出来时,众人便开始默契地齐声高呼,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全场只剩“希亚”的读音响彻。
Xia……
辛吟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有点印象。
她记得《for her》这首歌作词作曲那一栏,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她本以为是乐队幕后的制作人来着。
没想到竟然是成员。
莫名的,想看看这个能写出如此和她胃口的歌的人,长什么样。
辛吟呼吸放缓,捏着酒杯,直直望向正要下台的四人的背影,眼里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久违的好奇情绪。
面对狂热到如教徒般的粉丝,漆喻看着台上头戴冷帽的少年,兴味地翘起唇角,流露出挪揄笑意。
别看夏即这小子平时展现的形象又冷又酷,实则最受不住粉丝起哄。
果不其然,一只脚已经踩下台阶的少年听到如此热情的呼喊,后颈微顿,无奈收回脚,侧身和一旁的鼓手温瓷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皆露出默契的笑意。
呼唤并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夏即松了松领口,缓解因现场表演而升腾的燥热,随手扯过背在身后的贝斯,转身大步走进聚光灯下,细长的手指按在五弦上,宛如把控住在场众人的心弦。
欢呼过后,人群渐渐熄了声响,粉丝们望着灯光里身形高挑的男生,目光灼灼。
冷帽压住他的眉眼,但依旧可以从精致的鼻唇和流畅的下颌窥探出他的魅力。
温瓷也随之熟练地坐回鼓前,拿起鼓棒,只等贝斯的指令。
漆喻看向身旁被吸引目光的女生,解释道:“可以说是梧城本地年轻乐队里,最火的一支。”
“现在站在台上的这位,就是乐队的队长兼贝斯手。”他挑眉补充。
辛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单手撑着下巴,细弱白皙的肩头微耸,打量着这个叫Xia的贝斯手,眼尾轻扬,慵懒又带着探寻。
熟悉,太熟悉了。
她确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
未等辛吟细想,台上,夏即侧头递给温瓷一个眼神,紧接着不等大家反应,鼓手突然给了一个极快的爆裂节奏,夏即唇角扯起游刃有余的微笑,微勾肩背,后颈棘突明显,开始随着节奏开始弹奏起来,左手上下翻飞按品,右手拨片旋律,复杂的编曲下,贝斯低沉浓厚的音色如此清晰,配合着鼓的节奏,直接炸响了舞台。
全场沸腾,辛吟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贝斯手solo,心中升腾难以言喻的感觉。
犹如喝了一杯最醇厚的美酒,初入喉滋味尚不明显,但仔细回味后,甘甜浓郁,比任何一款烈酒都要上头。
帅气到令人无法移开视线,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指尖。
一旁的相怡忍不住赞叹:“不愧是队长,太帅了吧!比刚刚的吉他还要出众。”
辛吟如猫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男生,在对方仰颈沉醉时捕捉到了他的眉眼,霎时,辛吟心头微跳。
一个她许久未见的人闪过脑海。
可很快又被她否认。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阴沉高冷的讨厌鬼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肆意生长。
夏即沉浸在音乐里毫无察觉,他跟随着越来越激烈复杂的旋律而游走跳跃,笑容加深,露出可爱的虎牙,松散又畅快,张扬又鲜活。
曲子高/潮时他忽然将拨片叼在嘴边,开始指弹slap,曲子的复杂度再次提高,众人惊异于贝斯手的高超技巧,被其深深折服,Xia这个名字再一次形成高呼的连锁反应。
辛吟见他叼着拨片,却还不忘扯起笑,薄唇虎牙,色气又有种单纯的少年气息,莫名心头一动。
不可能是他,两人除了这张脸之外,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她想起刚结束不久的高中时期,无数个第一名就是让那个叫夏即的讨厌鬼夺走的,害得她那段时间总是被辛鹏叫去书房敲打。
明明在班级里一点儿也不起眼,甚至被众人有意无意地排挤。
却在考试和比赛里处处压她一头,让她和第一名的位置失之交臂。
思及此,辛吟轻嗤一声,别开眼,对台上的人也连带着生出几分讨厌。
她决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完美。
一曲很快结束,这多出计划外的solo让现场的气氛顶到了最高,相怡也被感染,不断跟随着粉丝的尖叫而挥手起哄。
辛吟觉得有些吵,下意识从高脚凳上站起来,手做扇状,企图驱散脸庞的燥热,女生冷白的皮肤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里依旧惹眼。
就这么凑巧,舞台的白色追光这时莫名转向了台下,停在了辛吟所在的位置。
刺眼的灯光突然袭来,辛吟不适地皱眉闭上眼睛。
舞台上刚鞠完躬直起腰的夏即,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游离在人群外的女生。
她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垂在脸侧,衬得气质清冷又纯粹,让人移不开视线。
夏即猛地抓紧乐器的背带,下颌瞬间绷紧。
一种恼人的痒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僵在原地。
灯光停顿片刻便很快移开,辛吟睁开眼,就这么撞进了他的眼里。
四目相对。
二人皆是面无表情。
辛吟的眼神太过平静,黑眸如不见底的深潭,映照着他此时僵直的模样。
夏即率先败下阵来,他略带躲闪地垂下眼,抬手扯了扯额前的帽檐,温瓷凑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吧,换身衣服。”
夏即嗯了声,被他带着进到后台。
辛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重新坐下,懒懒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精入喉,苦得她长睫轻颤,唇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兴味的,
猎人捕捉到猎物的笑意。
刚刚的对视,确定了辛吟的猜测。
虽然和夏即已经快四个月没见了,但对方的那双眼睛,她记得很清楚。
Xia,
夏。
有意思。
没想到班上最孤僻不合群的男生,私下里竟然是地下摇滚乐队的队长。
辛吟觉得有意思的倒不是对方令人吃惊的反差。
而是,她看到了男生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从恣意鲜活瞬间坠入谷底的慌张。
就像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奔跑的小鹿,突然掉进了猎人的陷阱,四肢被瞬间束缚,眼神无措又惶然,可怜巴巴的。
让人兴奋。
她貌似抓住了一个不得了的把柄。
还是她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的。
听说夏即也考到了梧大。
真是讨厌的狗屁膏药,走到哪都甩不掉。
后台。
夏即直到坐在化妆镜前都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他板着脸,任温瓷和李季周如何打趣都不发一言。
“喂,怎么了,刚配合你帅完就装高冷啊。”
温瓷走到他旁边,脱掉身上的外套,只穿短袖,鼓手标配的精壮“麒麟臂”线条十分漂亮。
“别逗他了,快换衣服,马上就上场了。”陈则予戴好鸭舌帽,按住后颈活动了几下,随口问道,“老夏,新曲子现场反馈不错,下张专辑要不要考虑把它放进去?”
“……”
无人应答。
其他三人察觉不对劲,他们齐齐望向队长,却见对方盯着镜子看了几秒,倏地,抬手扯掉帽子,揉了揉额前稍长的刘海,然后顺着将头发撩至耳后,露出了精致到非常有距离感的眉眼。
眉骨优越,眼型漂亮,眼尾拉出一个微扬的弧度。
是很招事儿的长相,可不笑的时候偏有股淡漠疏离的韵味。
让人控制不住的想靠近,又不敢冒然上前沾染。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又一把扯住领口,脱掉了长袖,光着上半身走进换衣间,拿起一件宽松的黑色老头衫穿上。
宽大的领口让凸起的喉结和锁骨展露无遗,银色项链闪烁其间,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线条紧实、走势舒展,浮起的青筋在白皙皮肤下宛如绵延的山脉。
简简单单的老头衫,被大帅哥这么一穿,威力比裸着还大。
在场众人表情一滞,面面相觑。
他不会要这么上台吧?
熟悉乐队的人都知道,自从他们上台表演以来,贝斯手从没有摘过帽子,不管再热的天也穿着长袖,古怪又神秘。
但帅哥就是帅哥,就算裹得再严实也挡不住魅力。
有才技术好,又有氛围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夏即依旧成了队里人气最高的。
“下首歌之前,临时插一首别的吧。”
在大家惊愕的眼神里,夏即拿起贝斯走到门边,淡声道。
陈则予首先回神,他下意识问:“唱什么?”
“生日礼物。”
夏即垂着睫,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