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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10.
      试炼远比预想中来得更激烈和残忍,甚至搭上了人命。

      是夜星河暗淡,沈长亭在山洞周围洒下驱赶蛇虫的药粉,折身走回少年身旁,一撩衣袍洒然坐下。

      明澄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火光明灭,依稀照出他神色茫然。

      沈长亭问:“看出什么秘密来了?”
      明澄摇头:“我只是不能理解,会有人为了它丢命。”

      这枚令牌是他们从一个死人手里得来的——确切来说,是有两人在互相争夺,一死一伤,他们现身后,重伤的那个心知不敌,来不及抢走令牌,一溜烟先跑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就这么捡了个大便宜。

      明澄忽然问:“师父,你也会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沈长亭却听懂了,哂然道:“我又不想要那劳什子沉霜剑,不同他们争。”

      火堆噼里啪啦,渐渐燃烧殆尽,沈长亭弹指熄灭余火:“走吧,很晚了,进去休息。”

      明火虽然能吓走山间野兽,但也容易引来敌人。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鼻端满是泥土的潮湿腥气。

      明澄坐在清理干净的角落里,和沈长亭挨得很近,揪着他一角衣袂,沉默片刻,开始没话找话。

      少年平时虽然不算寡默,但也不会这么多话,沈长亭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了一阵,悟了:“你是不是怕黑?”

      “……”
      明澄一下子不吱声了。

      沈长亭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慢悠悠道:“怕黑啊,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11.
      故事有个很经典的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年仅五岁的小男孩随着母亲来到西域。

      他的母亲出身江南,是一名温婉柔弱的酿酒女,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孤身携子背井离乡。

      大漠里环境艰苦,条件苛刻,母亲很快承受不住,一病不起,苦苦煎熬了半年后,带着对独子的无奈牵挂,撒手人寰。

      同一天,小男孩被阴差阳错地带到了小边山,又被丢进了试炼场。

      试炼场里的日子漫长而枯燥,每天都是漫无止境的杀戮,仿佛浸透在血色里,日复一日,瞧不见希望,看不到尽头。

      小男孩从惊慌到痛苦到习惯,到最终麻木——如此过了七年。

      在这七年里,小男孩变成了小少年,他送走过无数同伴,这天黄昏时分,又迎来了新的同伴。

      是两个中原孩子,一个九岁的男孩儿,和一个七岁的女孩子。

      男孩儿样貌生得很好看,眼眸明亮如泉,紧紧护着身旁的女孩子,即便衣衫褴褛,也能看出以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或许是听见了久违的乡音,又或许是站在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像当年的自己,少年沉默片刻,朝两人伸出了手。

      中原人在这种地方一向是举步维艰,所幸有少年不动声色地照顾着,男孩和女孩才不至于过得太惨。

      三个半大孩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相处了下去,滋生在黑暗里的情谊,脆弱又坚韧。

      可惜好景不长,伽陵神教没有辜负它的恶魔之名,它的残忍,就残忍在喜欢将人逼至绝境,将人性的恶展示得淋漓尽致。

      三年后,三人被迫参与试炼,争夺为数不多的活命机会。

      这场试炼里的对手都十分凶残,即便三人互相帮扶,竭尽全力,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最后他们被逼进了一处山洞里,少年勉强还能坚持,男孩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而女孩则不慎中了剧毒,饱受折磨。

      “后来呢?”

      过于相似的漆黑山洞很容易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错觉,明澄听见自己的声音绷得很紧:“后来……他们活下来了吗?”

      “死了吧。”

      沈长亭漫不经心地说:“没有解药,女孩被折磨得很惨,少年亲手将她送走了。没过多久,山洞轰然塌陷,少年自身难保,最终把行动不便的男孩留在了山洞里,独自逃走了。”

      一时之间,山洞里寂静无声,只依稀听见几声微弱虫鸣声。

      沈长亭感觉衣袖被突然拽紧,他勾起唇角,颇有些使坏得逞的愉悦,抬手拍拍明澄的手臂,笑眯眯道:“吓到了?胆小鬼。行了,休息吧,不会丢下你的。”

      12.
      明澄是被喘息声惊醒的。

      喘息声很轻,似乎被刻意压抑着,但他耳目灵动,还是捕捉到了。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摸了个空——沈长亭不在。

      明澄轻唤了一声:“师父?”
      无人应他。

      这山洞很奇特,那些砂石泥土仿佛能吸收光,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止步于洞口,不肯流淌进半分。

      明澄心头惴惴,亮起火折子一晃,才发现沈长亭没有离开,只是离他远了些,在半丈开外盘膝打坐着,一动不动。

      喘息声是沈长亭发出来的,断断续续,忽缓忽急。
      明澄拿着火折子慢慢走近,瞧见他如玉瓷白的额角尽是冷汗涔涔,仿佛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明澄还是第一次见沈长亭这副模样,一时怔立原地,不知所措。

      是中毒吗?还是受伤了?
      这一路同行,他竟全无察觉!

      明澄脑海里冒出无数念头,却也不敢惊扰,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直到许久,沈长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复归平静。

      明澄松了口气,下意识握住沈长亭搭在膝头的手:“师父,你……”
      他话音忽地顿住,掌心所触冰冰凉凉,全无温度,像是刚走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明澄惊愕之下刚想细问,沈长亭反应比他快,手腕一转,不轻不重地反手按住他手背,旋即开口:“旧伤,已经不碍事了。”

      沈长亭语气如常,完全听不出异样:“恐怕要叫守在外边的朋友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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