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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13.
      师徒俩最后还是拿到了两枚令牌,刚好一人一枚。

      论武会将在问剑山庄举办,时间是一个月后,两人总算是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慢悠悠地往那边赶。

      天气越发冷了,半个月里,沈长亭的旧伤又发作了两回。

      他瞒得不动声色,白天两人赶路时,他神色如常,插科打诨,喂招指点,全然看不出异样。

      还是某天半夜明澄起夜,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沈长亭又蹲在屋顶喝酒,才察觉不对劲。

      明澄很是担忧,当事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不过最终拗不过小徒弟,沈长亭还是随着去看了看大夫。

      那大夫须发皆白,架子端得很高,沈长亭一向吃软不吃硬,习惯性地想同他抬杠——没杠成。

      明澄一把将他师父按住,客气地朝大夫道谢:“辛苦您了。”

      那大夫原本正和沈长亭对呛得起劲,听见明澄的声音登时愣住,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地正色:“行。”

      诊脉结果无非是旧时练功伤了经脉,落下了寒疾,虽不致命,每逢寒冬却要受几遭罪。

      老大夫叽叽歪歪个没完,沈长亭听得不耐烦,将手一收便溜溜达达跑到隔壁喝酒去了,留小徒弟在那等着抓药。

      沈长亭一走,老大夫也跟着住了口,随即起身恭敬行礼:“少……”

      明澄及时抬手,止住了老大夫未完的称呼,他眸底的澄澈清光渐渐收敛,化作两汪寒潭,深不见底般,同在沈长亭面前判若两人。

      明澄问:“他如何了?”
      老大夫不敢有瞒:“的确是寒疾无误——他五脏肺腑曾受震伤,未及痊愈又受重寒气,这才落下病根。”

      “依你看,如此这般该有多久了?”
      “他方才虽有意遮掩,但照老夫的经验……少说十年有余。”

      明澄默然不语,恍惚中有许多画面从脑海深处翻滚出来——坍塌的山洞,剧烈的爆炸声,仿佛上天眷顾般的逃出生天……

      画面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针刺般的剧痛。

      明澄呼吸紧促,片刻后才平复下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恢复澄澈,从怀里摸出银钱,轻声道:“那劳烦大夫开个药方。”

      14.
      明澄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困在漆黑`逼仄的山洞里,触手所及只有坍塌落下的碎石块,边缘锋利得能轻易将手指割破。

      他满身是伤,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即便过去三年来,他对疼痛的忍耐度已拔高许多,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满腹委屈,很想喊疼。

      然而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还能对谁喊疼呢?

      他身旁原本还有两个人的:一个是同他一起被掳的邻家妹妹,一个是护了他三年的小哥哥。

      可现在谁都不在了。

      一个在他面前化作了灰烬,另一个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从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口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才山洞又塌陷了一次,将小洞口彻底掩住。

      明澄难过地咬了咬嘴唇,勉强维持着清醒,他清楚自己的状态,他也不想连累别人,他抓住那只手,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谢谢这三年来的陪伴,然后告别。

      他只是……想告别而已。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明澄都以为自己凉透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忽然响起,近在耳边。

      无数碎石哗啦落下,像在下雨,但幸运的是,那些足以砸死人的巨石却依旧卡得死死的,没有动弹分毫。

      仿佛有看不见的一双手,替他挡住了千钧之重的巨石。

      明澄艰难地转过头,瞧见了一缕微弱的亮光——原先被碎石掩埋住的小洞口又重新被炸出来了!

      求生欲在这一刻迸发到极致,明澄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站不起来便趴着,走不动便爬着,十指深深扎进碎石堆,鲜血淋漓中,他一寸寸爬到了洞口——

      ——呼!

      明澄从梦中惊醒,猛然翻身坐起,抬手一摸,一额头的冷汗。

      两道身影在脑海里渐渐重合,一道是他唤作小哥哥的少年,另一道是他唤作师父的沈长亭。

      时隔经年,是一见如故。
      是故人重逢。

      15.
      走走停停,眨眼间一个月过去,师徒俩踩着截止日来到涿城。
      涿城,便是问剑山庄所在之地。

      涿城最奢华的酒楼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论武会。

      问剑山庄尚未公布比试人选,不过江湖么,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

      八方来客议论纷纷,将名气比较大的人都提溜了出来,挨个儿讨论了一顿,最后不知是谁提起了问剑山庄的少庄主。

      “少庄主这般卓绝出色的人物,想必也夺得了参赛令牌吧。”
      “咦,许久未曾听闻少庄主的动静,我还以为他在山庄里闭关呢!”
      “我倒是听说他出了远门,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

      二楼靠窗的位置,沈长亭和明澄正相对而坐。

      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大都满满当当的,显然没动筷。

      明澄轻声:“师父,是菜色不合胃口吗?”
      沈长亭没有动筷,酒却没离手,懒洋洋道:“酒更好喝。”

      明澄还想说什么,窗外正巧传来叫卖梅花糕的吆喝声,他顿了顿,试探道:“那不然我去买些梅花糕来?”

      沈长亭除却爱喝碧壶春,也喜欢吃江南风味的点心,明澄与他同行大半年,将他的习惯爱好摸得一清二楚。

      可这回明澄下了楼去,却久久未归。

      沈长亭漫不经心地喝着酒,视线落在窗外,周围喧嚣闹腾,即便没有仔细去听,那些闲话也扑棱扑棱地直往耳朵里钻。

      “说起来,这位少庄主的经历也是很传奇的哪!”
      “哦?这话怎么说?”
      “快说说,我也很好奇……”

      “他小时候——八`九岁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严重得都没法出来见人,大伙儿一度以为他撑不过去,谁知养了三四年,他病愈之后,初出山庄,便以一剑之力,赢得盟主百般称赞……”

      一杯接一杯,数不清喝了多少杯,明澄依旧不见踪影。

      沈长亭收回视线,眼底浮起莫名的情绪。他晃了晃几乎见底的酒壶,将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对面小巧玲珑的酒杯里。

      ——那是明澄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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