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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意欲伐燕 ...

  •   宣元五年春。
      小太监善祥跟着引路的佣人在富丽堂皇的丞相府穿行。果然是皇上的宠臣,小太监善祥感叹道,丞相府的华丽程度几乎比得上皇宫了。

      “到了。”佣人把小太监善祥引到丞相书房。
      “魏大人,皇上说要请大人去宫里一起用膳。”小太监善祥低眉顺眼对着几案边的身影道。
      善祥刚入宫不久,一直跟着服侍皇帝的太监仁瑾公公,今天皇上说要找个人把丞相叫到宫里用膳,仁瑾公公就吩咐他去丞相府了。

      这是小太监善祥第一次见到丞相大人,朝廷内外都说丞相魏浥尘权倾朝野,为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不择手段,小太监善祥本以为丞相会长得凶狠,颇具奸戾之气,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发现丞相大人相貌端正尔雅,松姿玉骨,只是冷目峻眉,看起来不好亲近。

      “魏大人?”见丞相魏浥尘没有反应,善祥又叫了一声,他想起宫里传有关丞相杀人不眨眼的传言,不由得哆嗦了几下。
      魏浥尘放下手中卷轴,看了一眼小太监,冷冷道:“知道了。”

      小太监善祥领着魏浥尘走向皇帝所在的流丹殿,刚踏入殿门,大齐皇帝齐棠就兴高采烈地冲出来,埋怨道:“魏卿也太慢了,菜都要凉了。”说就完拉着丞相的袖子风风火火进屋了,全然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

      若说是几天前前,小太监善祥见到皇帝齐棠这样轻浮的举动还会大吃一惊,如今的善祥却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会和皇帝的随身太监仁瑾公公对个无奈的眼神。
      刚被分配到皇帝齐棠住的流丹殿时,小太监善祥心惊胆战,寻思着伴君如伴虎,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没命了,夙夜忧叹。而仁瑾公公却安慰他说,在流丹殿,最不用怕的就是皇帝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小太监善祥惊奇的发现皇帝他,呃,不像皇帝。若有大臣求见时,皇帝还能正襟危坐,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等大臣后脚一迈出流丹殿殿门,皇帝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软塌塌的瘫倒在塌上,没个正形。

      还有有次仁瑾公公不在殿里,皇帝竟然从书架角落里翻出几本不堪入眼小话书,还塞给善祥一本,把善祥悄悄拉到身边说千万不要告诉仁瑾,咱们两个偷偷看就行,不然自己私藏的货又要没了,弄得善祥哭笑不得。善祥甚至发现有次他说起自己凄凉的身世时,皇帝竟然悄悄红了眼眶。

      “唉……”小太监善祥听到仁瑾公公对皇帝的行为叹了口气,便抬起眼,又和仁瑾公公对个了无奈的眼神。
      尽管善祥对皇帝的举止见怪不怪了,但不久后是殿内的一幕还是险些惊掉了善祥的下巴。

      “魏卿,开春来听你不大咳嗽了,身体可好了?”齐棠关切询问,每年冬天魏浥尘总是咳个不停,齐棠也总是十分关心。
      “无妨,”丞相夹起一道菜微微一笑,大有冰山融化之感,然后示意皇帝张嘴,皇帝愣了下,迟疑了几秒后张开了嘴,丞相又夹了一筷子,又夹了一筷子,然后……

      “嘶——”皇帝辣的吸气,“好啊魏浥尘!你是故意的吧?”
      第三次时丞相大人故意夹了一块辣椒。
      “臣不敢。”丞相魏浥尘笑道。
      善祥难以平复心情,仁瑾公公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习惯就好。”

      朝中人皆言丞相与皇帝关系非同一般,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据说五年前皇帝齐棠在朝堂上可是一见到魏浥尘就封他做了丞相。
      那是宣元元年,齐棠刚登皇位不久,正按照惯例,会见新科状元。

      “宣新科状元入殿——”仁瑾公公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听政殿,齐棠端坐在龙椅上,微感无聊的等待着状元郎。
      “臣魏浥尘拜见陛下。”新科状元殿前叩首。
      听到“魏浥尘”三个字,齐棠微怔。

      “平身。”
      “谢陛下。”待到齐棠看清新科状元的长相时,不由得面露喜色。
      “状元郎,”龙椅上的齐棠笑的别有深意,“赐你什么官职好呢?”
      “自然是越高越好。”魏浥尘面不改色。

      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闻言莫不变色,而接下来年轻皇帝齐棠说的话更是令他们大惊失色。
      “既然如此,”齐棠微笑,“朝中丞相一职空缺已久,朕封你做丞相如何?”
      “谢陛下。”

      退朝时大将军陆统留了下来。
      “陛下,朝堂非儿戏,丞相之位关系重大,岂能……”

      齐棠轻轻一笑,打断了陆将军,将一卷文书递给了陆统:“陆将军请看,此人何无宰相之才?”
      陆统疑惑地看了年轻皇帝一眼,展开手中薄纸,是一张科举策文。陆统细细读了起来,满纸尽是纬国经世之道,言辞犀利,简明扼要,直刺齐国之短。

      “这便是新科状元魏浥尘的策对之文。”齐棠待陆统读完后道。
      “后生可畏,”陆统感叹,“但仅凭一纸文书,陛下未免太轻率了些。”
      齐棠微笑:“陆将军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
      “是。”大将军陆统带着满心疑虑的神色离开。

      等到大将军陆统走远后,齐棠如释重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立刻把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太监仁瑾叫道跟前,拽着他的袖子道:“喂喂,仁瑾,快点把刚才那位新状元郎叫到宫里来,我要请他用膳。”

      太监仁瑾拘谨道:“陛下现在是皇帝了,哪能还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
      “喂,仁瑾,”齐棠轻轻锤了仁瑾一拳,道,“怎么了,我当了皇帝反而不听我的了吗?”
      “再说了,皇帝什么的,在那帮大臣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跟我从小一块长大的,讲究这么多干啥?”齐棠朝仁瑾挤了挤眼,以示亲近。
      “知道了,陛下。”仁瑾无奈道。

      仁瑾将新科状元魏浥尘带到了齐棠的休息的流丹殿。
      齐棠一把拉住魏浥尘,笑嘻嘻道:“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不?”
      一旁的仁瑾要晕了,这那有个皇帝的样子,简直就是小流氓搭讪。

      魏浥尘一本正经道:“臣记得。”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齐棠喜出望外。
      “陛下莫不是忘了,刚刚与臣在听政殿见过。”魏浥尘面无波澜道。

      “这样啊……”齐棠闷闷不乐起来。
      “陛下叫臣来,可有什么要事?”魏浥尘问道。
      “有!”齐棠理直气壮道,“请你吃饭,请你尝尝宫里饭菜的味道!仁瑾,传膳!”
      “是。”仁瑾无奈答道,皇帝也太随便了吧。

      不一会儿,仁瑾领着一大批宫女浩浩荡荡的进殿了。
      “仁瑾啊,”齐棠郁闷道,“说了多少次了,吃饭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
      仁瑾正经道:“今时不同于往昔,如今陛下膳食起居各项自然要规矩些。”
      宫女将饭菜摆好后,仁瑾又在齐棠面前摆了双银筷子,道:“还要更谨慎些。”

      齐棠不乐意地嘟囔道:“哪里会有人下毒,我看仁瑾你思想未免也太黑暗了。”
      仁瑾闻言,一脸委屈道:“陛下,这是为了你好。”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了,”齐棠挥手做驱赶状,“你也去一边歇着吧,我要和魏卿好好叙叙旧。”
      叙旧?仁瑾一脸疑惑的走了,这不才刚认识了一天不到吗。

      ……
      “喂!魏浥尘!真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
      “那我是谁?”
      “是陛下。”
      “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臣知道,不久前在听政殿见过。”
      ……
      “啊————!你到是真的忘了我吗?”齐棠哀嚎。

      见到年轻的皇帝气急败坏,魏浥尘清峻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魏浥尘!”年轻皇帝气势汹汹。
      “齐棠。”新晋丞相莞尔。
      “好啊!假装不记得我耍我呢!”

      “臣不敢。”魏浥尘嘴角笑意未平,“臣何曾说过不记得陛下了?臣只说过今日见过陛下。”
      “好像也是……不过说起来,咱们好多年未见了。”齐棠感叹道。
      “十三年了。”魏浥尘轻轻道。
      “是啊,竟然过去十多年了,”齐棠笑意盈盈地把一碗粥摆到了魏浥尘面前,“魏卿,八年前可就想让你尝尝宫里的粥了。”

      “怎样?”齐棠目光熠熠,注视这魏浥尘喝下一口粥。
      “不过如此,与臣所做的粥,差不了多少。”魏浥尘细细品味后道。
      “魏卿!”齐棠回想起当初喝魏浥尘煮的粥难吃到咽不下的情景,不由得抗议。
      “陛下喜欢就好。”

      吃饭间,齐棠又问三问四,魏浥尘如实回答,饭后魏浥尘在京城平白无故多了套房产,多了一笔巨款,可谓一饭暴富。
      “陛下未免太过了。”魏浥尘推辞道。
      “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魏卿既然来朝廷为官,就要为我办事喽。”
      “臣自当全力辅佐陛下。”

      齐棠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卷文书:“魏卿做的策文,实在是好,我现在还留着呢,魏卿可要好好解释解释,这句‘齐有三弊’是怎么回事?”
      魏浥尘平静陈述道: “一是近几年齐国吏治腐败,民不聊生,陛下身处宫中不知道,可臣清楚的很。”

      “二是各地分封王势力过大,尤其南方长悦王和西南永安王,大有尾大不掉之势,必然威胁皇权。”
      “魏卿,”齐棠打断了魏浥尘的讲述,“话可不能乱说,长悦王齐榕、永安王齐梁可都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弟弟,怎么可能威胁我?”

      魏浥尘道:“陛下果然还是如往昔一般天真。”
      齐棠不满:“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还是像个十二岁的孩子,八年来一点长进也没有吗?”
      魏浥尘垂下眼帘轻轻道:“如此甚好。”

      未等齐棠发话,魏浥尘又朗声道:“三是外患,大齐北有强敌燕,若燕不除,则大齐一日难安。”
      听闻此言,齐棠击节称叹:“魏卿果真与我想的一样!”

      伐燕一直是历代齐君的夙愿,燕国也一直是齐棠心头大患,一是燕国屡屡进犯齐国,扰民安居,二是齐棠自己与燕国有不共戴天之仇,长姊被迫远嫁燕国和亲,大哥又死于燕人之手,久而久之,伐燕成为齐棠愿穷一生所为之事。

      “魏卿觉得今日齐国如何?可伐燕否?”
      “不可。”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了五年,每年齐棠都会充满期待的询问。

      宣元元年,魏浥尘担任丞相,才华横溢亦锋芒毕露,行事果敢利落,朝臣不敢轻之。

      宣元二年,魏浥尘熟悉政事,手握大权,上书请求整顿吏治得到齐棠的批准。魏浥尘对贪官污吏施以极刑,扒皮抽筋,刮骨割肉,为君子不齿,但成效极快,一时间大齐官吏两股战战,政治清明,无人再有胆行贪赃枉法之事。

      宣元三年,魏浥尘权倾朝野,凭借权势暗中清除部分朝廷大臣,其中不乏有与自己私交甚好之人,满朝文武皆恨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奈何魏浥尘行事谨慎,滴水不漏,令朝中大臣抓不住破绽。

      宣元四年,朝中大臣言魏丞相狠戾险恶,狼子野心,皇帝齐棠甚是不解。齐棠见到的魏浥尘向来是亲切温和的,齐棠不知的是,朝中人见到的魏丞相都是面冷心亦冷。

      宣元五年春,皇帝齐棠再次询问大齐如何,可征燕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意欲伐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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