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圈养一条蛇》最终之章

2、第一章 占卜

　　一枚小小的水晶圆锥从布兰特的指尖垂下，看似随意地在空中悠然摇摆，摇晃了片刻小小的圆锥却完全无视物理法则地静止在一个倾斜的角度，尖锐的锥尖直直指着精密地图上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名。
　　阿尔巴尼亚森林。
　　这并不出乎布兰特的意料。
　　默默注视了这个地名片刻，布兰特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左手在地图上轻点几下，标注阿尔巴尼亚森林的部分骤然扩大充斥了整张地图，放大的地图上用细小的字母把一条河流、一处药材都标注地清清楚楚。
　　布兰特的手指再次颤动了起来，引导着圆锥开始了又一次占卜定位。这次占卜用了远比上次长的时间，最终锥尖指向森林最罕有人至的荒芜角落再也不肯更进一步，而是在空中飘忽不定地画着圈。
　　“魔法干扰？没想到你仍然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布兰特喃喃道，如果连他都只能占卜到这个地步，想必其他的巫师连阿尔巴尼亚森林都不能确定，已经很久没听说过英国出现真正出色的占卜师了。
　　犹豫了片刻布兰特终于再一次催使圆锥定位，圆锥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未指向只见一股黑烟凭空从圆锥尖冒了出来，蛇一样飞快地向上攀援。
　　布兰特几乎是在黑烟出现的同时就念出了防护咒，但就这么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已经布满了狰狞的黑色裂痕。
　　“这就不那么聪明了……”
　　布兰特看着损坏的道具，金褐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光华。他突然把圆锥握住紧紧按在了眉心，嘴唇颤动着发出了一段无意义的古怪音节，随着声音愈发扭曲，他的双眼愈发明亮，愣愣地投向空中，倒像是两柄利剑划破了虚空。

　　枯叶，朽木，鳞片和地面的摩挲声；
　　凄厉的鸟鸣，野兽的低吼，不知名的昆虫在树皮下缓缓爬行；
　　落叶在浑浊的积水中渐渐腐烂，每个角落都一样黑暗，每个角落都一样潜伏着危险，死亡的花朵无声地盛开，随着每一声哀鸣愈发繁盛。

　　布兰特的目光明亮地无法正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痉挛，但他只是拼命看着，试图从眼前魔力弥漫而成的黑雾中找到一丝缝隙。
　　被按在眉心的水晶圆锥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他突然抓到了什么。

　　口中的血腥，绵软的身体，扭曲的视野；
　　痛苦，虚弱，从灵魂到□□都被撕裂的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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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这座森林中任何生物都强大的灵魂，比任何死亡都不祥的阴影。
　　对了，就是那个。
　　在黑暗之中悄然潜藏着的生物，最卑微的形体中潜藏着的最深重的黑暗，它藏的很好，非常好，静静蜷缩在落叶下，连一点痕迹都不露。

　　/汤姆，让我看看你。/
　　布兰特无声地自语，金褐色的眼睛空洞地张大着。
　　他小心地躲闪着笼罩在那个角落的阴冷魔力，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阴影中偷窥，他得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他知道汤姆的生命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多年前英国宣布伏地魔死亡的时候他只是一笑了之，但邓布利多突然的举动却让他感到了不安。
　　汤姆必定出问题了。
　　当然，布兰特知道以伏地魔的所作所为死亡已经是足够仁慈的结局，他也并不期待汤姆能够变回曾经的样子，但是……但是那到底是汤姆……
　　他在异国他乡唯一的好友。
　　他至今为止仍然心存愧疚的好友。
　　布兰特能冷静地接受对方的死讯，但他无法克制自己希望汤姆活着，即使是以一副扭曲的面貌生不如死地活着。
　　那是毕竟汤姆。
　　/汤姆，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我看到了愤怒和绝望的火焰包围着你……你曾后悔过吗，后悔将你推到如此境地的野心……/
　　没有回答，阴冷的魔力依然敏锐地防备这每一个可能的窥视，布兰特不得不更加小心地躲开每一个暴露的可能，而当他越来越靠近那个角落，向前的努力越来越艰难。

　　一片水晶无声地剥落，一片，然后又一片。

　　布兰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白色的丝绸衬衫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他仍然看不清，那个人把自己保护的太严密了，他找不到一丝缝隙……
　　啊！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狰狞的形象……
　　——绿色的鳞片，猩红的眼睛，滴着毒液的尖牙

　　“梅林啊……”
　　布兰特目光陡然鲜红，猛地把已经剥落大半的水晶扔了出去，那可怜的水晶未及触地就在空中化成了黑色的烟雾。
　　布兰特瞪着那缓缓落在地毯上的尘埃，喘息着，苍白的脸上仍然带着惊恐的神色。他的眼睛疼的像要瞎掉一样，他的脑子像被烧红的拨火棒搅拌着，他全身的肌肉都痉挛地像要断掉一样，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方才窥见的东西更让他惶恐。
　　梅林呐，那是一条蛇！

　　他曾经在汤姆身上窥探到一个冰冷邪恶的形象，一个似乎凝聚了一切邪恶和疯狂的被成为“伏地魔”的死灵。
　　那不是他认识、尊敬、珍惜的汤姆，从身体到灵魂都毫无相似之处，当黑发挚友志得意满地展示给他“伏地魔”这个新名字时布兰特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即使是现在，布兰特也记得那一刻的恐慌。
　　厌恶，怜悯，但……更多的是恐慌。
　　和现在一样的恐慌。
　　布兰特一直想不明白那个精于算计的汤姆到底是怎么变成他窥见的那个颠倒错乱的疯子，也许，阿尔巴尼亚森林腐烂的树叶就是答案。

　　“杀人犯，纵火犯，抢劫犯……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做过？”
　　布兰特喃喃自语，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微微恍神，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沙发扶手，带着一点焦躁和迟疑：
　　“你是个糟糕的家伙……我见过的最糟糕的，冷酷，野心勃勃，自以为是，傲慢，偏激，刻薄……”
　　他渐渐说不下去了，疲惫的金褐色眼睛满是挣扎，怜悯和迟疑，期盼和恐惧。布兰特不知道这次冲动的占卜到底是命运的暗示还是宿命的匕首，甚至他也不清楚多年之后再和伏地魔扯上关系是对是错。
　　那个人，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里德尔。
　　直勾勾望着窗外，布兰特沉默了很久才微不可闻地念了声：
　　“……但至少你并不需要疯狂，不需要那么疯狂……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布兰特相信命运，相信他双眼看到的就是真实，但他也相信在一个预见到另一个预见的过程之间总有些东西值得去把握。
　　比如他那个糟糕的朋友。
　　比如阿尔巴尼亚森林里一条瘦骨嶙峋的蛇。
　　布兰特瞄了眼在花园金笼里歌唱的金丝雀，决定提醒家养小精灵们在他回来钱给这些可爱的宠物一点额外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