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光》不盐

7、第 7 章

　　这网站显然有不少用户。因为那细窄侧边栏里的‘实时信息’刷新速度实在是堪称一个奇快，铁九只是眼一错，它就整个儿刷过去了好几页……

　　而在没了马赛克的界面上，那微妙的磨砂质感更是让他莫名想起了昨晚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奇特冷兵器。

　　——那到底是什么材质？

　　或许丹心网里会有相关信息。

　　铁九摸了摸下巴，转到了电脑上去登录。
　　然后，他轮流点开几个不同版块看了一圈——

　　‘首页’就是首页，由各个不同版块的重要内容与‘实时信息’侧边栏组成，拉到最下边还有版号与‘华夏特别安全局’的字样。

　　“‘华夏特别安全局’？”
　　铁九记下了这个部门的名字。
　　其实他总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但完全记不起究竟是从哪儿听见的。或许是间隔时间太久了吧。

　　‘新闻’版块里的内容，铁九匆匆扫了一眼，全都是熟悉地名、不熟悉地名、不熟悉人名与让他能望文生义但好像又没完全懂的名词。
　　他把这个版块的优先级调到最后，先关掉了它。

　　‘任务’版块里的内容同样让他有些半懂不懂，这里头好像是‘特安局’发布的各类任务，如调查某地某事、探索某名字很奇怪的自然区域、搜集某中铁九根本没听过的资源之类。
　　好吧，这里也不是他目前能涉足的领域……铁九充满自知之明的去了下一个版块。
　　‘警报’版块的名字朴实无华，内容也朴实无华。

　　这里头很少见到像前两者那种花里胡哨的名字，而是严肃正经的按各式一条条排列：X省X市X地区预计于X年X月X日将出现X级警报，请附近人员注意/加急避难。

　　‘论坛’版块直接导入了一个新的论坛系统，‘个人’界面就是用户个人信息，而‘信箱’……

　　它好像是一整个完整的线上通讯系统，直接在题头标明了‘此通讯系统所有信息流皆经由小安监控’。
　　而在此之下就有两个默认的置顶通话对象：一个叫‘特安直通车’，一个叫‘平安小安’。

　　这名字……
　　铁九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特安直通车’就是直接针对特安局工作人员的信息交流途径……
　　好吧，这名字取的可真是太官方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而‘平安小安’……它好像是个‘AI’？
　　不过，它显然还没电影里那么智能，只能说是个由资料库堆出来的人工智障……

　　铁九好奇的和它对了几句话后就感觉到了抹不去的生硬，索然无味的关上了这个界面。

　　接着，他皱起眉头，再次翻了一遍前头所有界面……
　　怎么回事？没有这个世界相关的资料……等等？

　　他沉默两秒，再次打开‘平安小安’的对话界面，输入：资料。
　　下一秒，屏幕卡了……笔电风扇转速陡然升高，风声堪称啸叫。直到三分钟后，已经给自己泡了杯茶的铁九，才看到他可怜的笔电磕磕巴巴显示出了那一瞬间刷出的内容。

　　【小安】：根据您的相关信息关联检索，您要找的是不是……（以下省略六千字）

　　“……”
　　铁九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这哪里是个‘由资料库堆出来的人工智障’？
　　这明明就是个‘由庞大资料库堆出来的超级人工智障’啊！！

　　-

　　学校另一边的树林里，一条直挺挺的大路尽头，属于‘生命摇篮’研究所的三层建筑，座落于暗影之中。

　　这儿其实是一座私立研究机构，原本也不在京医大校园内部。只是近三四十年来的扩建让这周围都被囊括了进去而已。而鉴于这儿除患者外的所有人都是京医大自己人，双方也就直接签了合同，没给它周围立隔墙。

　　此刻，在天光乍破前最深的黑暗里，这座研究所里却灯火通明。

　　龙瑞云教授站在二楼走廊里，负手而立。
　　单看他的外貌，很少有人能想得到，其实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而他的夫人刘德清曾和他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两人生于同年，只是生日差了几个月时间。

　　此刻，这位同时精通临床外科与心内科的学术大师正隔着落地窗遥望远方天际。直到刘德清教授略带担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瑞云？”
　　龙瑞云原本严肃的面色立时放软了一点儿。他转头过去，并微笑着张开手臂，抱了抱他的夫人。

　　“我没事的，”他说着，却从刘德清身上闻到了些许特殊味道——“你去看小梦了？”
　　“是，瑞云。”刘德清面色哀郁，“我想看看她……”
　　“那你出来时应该洗个澡。”龙瑞云叹了口气，道，“能闻到这味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在我们身边，也不是没有。”
　　“比如……”刘德清试探着问，“比如小铁？”

　　龙瑞云愣了一下。

　　“……小铁？铁九？”他有些茫然的思考，然后对自己夫人的询问认真回答，“不，我试过，他看不到那些。他只是个普通人。”
　　刘德清教授凝神想了想，微微皱眉，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

　　随后，在细微的脚步声中，她和龙瑞云一起转头看向走廊尽头。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边却转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身黑色作战制服的、两鬓斑白的高大男人。还有一个是左顾右盼的、戴着面具的短发女人。
　　在擦得锃亮且容易发声的地板上，她脚步悄无声息，跟着身边的带头人。而此刻，她其实正好奇的转头看着研究所一楼大厅里刻着‘日内瓦誓言’的书籍铜像，心思完全没放在另外几人身上。

　　龙瑞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刘德清教授却突然出声，喊了一声：“茹茹！”
　　被呼唤的女人看起来反应有点儿慢……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就转回头看向刘教授，道：“你好，在我戴着面具的时候，你应该叫我‘羊角锤’。”

　　一旁的龙瑞云闻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面色略有不忍。
　　刘德清教授看起来则是迎面挨了一顿严重打击的样子，走过去的步子都一个踉跄，被龙瑞云飞快跟上来扶住。
　　然后，他抬眼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对面男人，扬了扬下巴：“你呢？我是该叫你林震虎，还是叫你‘老虎钳’？”
　　面对‘老虎钳’时，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莫名的傲气与无礼。这和他近些年来的对外形象一比，不能说截然不同，只能说毫无关联。

　　‘老虎钳’深深看了他一眼，尤其是看他那满头白发与苍老面容，冷笑一声。

　　硬了。龙瑞云拳头硬了。

　　“你看什么？！”他暴躁道，“你输了！输了四十年！”
　　‘老虎钳’依然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向刘德清教授。而对方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猛力一拍龙瑞云手背，把他疼的“嗷！”一声，委屈的收起了自己昂首孔雀一样的面貌。

　　“‘老虎钳’、‘羊角锤’，你们两个这次来检查，有局长手令吗？”刘德清教授语气温和的问。
　　‘老虎钳’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而‘羊角锤’则直接从她那深不见底的腰包里抽出了一张黑色卡纸，将正面对向他们。

　　她的专业能力是不会出错的，即使一眼都没看，她也没把卡纸拿反。
　　而正对它的龙刘二人，他们看向那张黑色卡纸——在普通人看来它是空白……噢不，空黑的……
　　但在他们看来，它上头有一个巨大的、发光的金色圆环，再上一层则以白笔写着措辞正式的文书。右下角则写着一笔连字的签名，还盖着带红叉的特安局公章。

　　如果有人仔细注视二位教授的眼睛，就会从中看到一道金光熠熠的圆环，在他们的视网膜上一闪而逝。

　　“确认完毕。”刘德清说。
　　“……这字儿真是比处方还难认……”龙瑞云吐槽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们这届特安局长到底叫什么名字？”
　　“保密。”‘羊角锤说。这两个字在她嘴里说的堪称一个条件反射。
　　虽然知道这是应该的，但龙瑞云还是感觉自己被哽了一下。
　　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走吧，我们下去。”

　　下哪里去？
　　下地里去。

　　-

　　丹心网的资料库，的确让铁九了解了不少东西。

　　比如，昨天的狼人是基础异化生物‘虚兽’中的一种，是由普通人类被‘深渊之力’腐化后转变的。
　　深渊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具体似乎可以用脉轮相关的‘体’来解释，但特安局公开资料里并没有记得特别详细。
　　而正常情况下，它们的确拥有形体变化能力，可以藏在人群里……

　　这照应了铁九的猜测，让他脸上毫无笑容。

　　而更叫他笑不出来的是：蝎尾狼人则没有变化能力，因为蝎尾狼人的身体不完整。它们被一个名叫‘深渊之遗’的组织暴力改造了，椎骨与肋骨全被替换，还延长出长长的蝎尾来。
　　当然，失去变化能力，获得的是更强大的作战能力。昨晚那只蝎尾狼人应该是改造时间不久，不同肢体接驳缝合的痕迹都还未彻底消失……再加上严重的判断失误，才白白送了一盘。

　　人类大多没有虚兽那样强健的体魄，但人类有工具与武器。
　　虽然相隔数百近千米，但当高楼上的狙击手打开激光辅瞄、宣告他们已经锁定它时，无法免疫物理伤害的它就已经注定了死路一条。

　　而那些从夜色中来、又必将回夜色中去的黑衣人，他们就是特安局成员。
　　从狙击手的枪械子弹到一线战斗人员的冷兵器，他们武器的主要材质都是一种名叫‘源钢’的合成金属。
　　这种金属的合成配方在世界上只有五个国家掌握着……它能与这些人拥有的、类似内劲却又更奇妙的‘源能’进行共鸣。
　　而经过第一次源能共鸣后，它们就可以被藏在主人身上了。
　　源钢在每次共鸣时都会发光，不同颜色在不同人身上代表的意义并不固定。具体要看这个人真正掌握源能时，从冥冥中照见的第一个符号是什么。
　　而……‘符号’，才是这一切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