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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八根琴弦(一) ...

  •   第二天一早,伊薇特仍对鼻涕虫俱乐部意犹未尽。她听完了赫西的版本,又抓住了克劳斯继续追问:“斯拉格霍恩真的能记住那么多人名和经历吗?他是不是喝过某种增强记忆力的魔药?”

      “如果真有这种魔药,我希望能在下次去观察楼梯之前喝上一点,”克劳斯忧伤地说,“我总是在低头写记录的时候忘记之前盯着的楼梯转去了哪里。”

      参加了鼻涕虫俱乐部的一个重要后果在于,赫西的童年玩伴们又开始和以前一样与她来往了。经过斯莱特林长桌边,赫西花了一点时间同他们互道早安,彼此问候几句,艾尔默·埃弗里和拉尔夫·亚克斯利神色一如既往,显然埃文并没有把她的评价透露给他们。

      当她来到自己的位置时,伊薇特的兴致已经从鼻涕虫俱乐部上面转移了——被推到一边的面包和麦片碗中间摊开放着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预言家日报》,第三版正中央引着疑似四十多年前拍摄的麻瓜建筑的断壁残垣。

      赫西的目光向这一版顶部的标题看去,她室友正兴致勃勃向周围抛出新的问题:“你们是血统论者吗?”

      “什么?”妮芙直皱眉。

      克劳斯则瞠目结舌地望着伊薇特,一时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报纸上是这么写的呀。”伊薇特困惑地指着标题下的一段,“支持血统论的保守风潮正从前格林德沃时代的幸存者群体转向尚未脱离校园的年轻巫师当中扩散……”

      赫西伸手把报纸合上:“谁会把这种东西当真?我是说,如果作者希望认真探讨这个话题,至少不该把笔名写成阿瑟伦。”

      “阿瑟伦又怎么了?”伊薇特无辜问道。

      克劳斯立刻给出了解答:“这是‘胡搅蛮缠的阿瑟伦’,一位被阿尔斯特国王特意派出去挑衅敌对国王的恶劣诗人。当时的习俗是不杀诗人,一旦阿瑟伦触犯众怒被误杀,国王就有了发动战争的借口。用这个名字的发表文章的人很明显只是想在读者中制造纷争、引起不满。”

      “这问题太过分了,”妮芙还是气鼓鼓的样子,语气严厉地说道,“你在麻瓜社会里也不会直接问一个人是不是希特勒的狂热粉丝!”

      “麻瓜们会被冒犯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问题错得离谱,”伊薇特直白地说,“我很抱歉,妮芙,如果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巫师们同样这般认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完全有愤怒的理由。”

      长桌两边一时无人出声,即使是同样注意到那张报纸的高年级,在发现围着它的四个人具有怎样复杂的构成后,也悄无声息地做别的事情去了。

      赫西彻底卷起那张报纸,把被挪到远处的松饼端回面前,边淋巧克力酱边打圆场说道:“我全家都是血统论者,你全家都是麻瓜,我们做室友简直是天生一对。”

      “我们确实是天作之合。”伊薇特严肃回答。

      克劳斯吃完了黄油煎香蕉,冷不防问:“希特勒是什么?”

      赫西也没理解这段,但她从妮芙和伊薇特的反应里判断出至少别现在询问。另外两个姑娘的表情则像是怀疑克劳斯在故意戏耍她们:“你来自奥地利那么近的地方,却不知道这个名字指向什么人?”

      “我知道旁边的麻瓜们打过仗,差不多就在格林德沃的同一时期,”克劳斯放下餐巾,语气困惑,“但这个人和巫师界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什么关系?奥地利魔法部,德国魔法部,你们紧挨着——那么一场世界大战!”

      “准确地说是奥地利分部,”克劳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和麻瓜奥地利又不属于一国呀。”

      “魔法部的边界划分不太一样,”在伊薇特的视线再次扫到那张报纸前,赫西飞快解释道,“比如爱尔兰就没有自己的魔法部,现在依然归英国魔法部管。就算魔法部采取了近代才出现的名称,这个名称指的依然是巫师们共同承认的历史上的某一时期,不是对应的麻瓜国家。对于欧洲大陆上那些历史悠久的巫师聚居区,要准确裁定边界尤其困难。”

      妮芙狐疑地看了赫西和正跟着点头的克劳斯一眼:“我从来没有听我爸爸妈妈讲过这种事。”

      “可能因为这点常识不值得特意教导吧,我认字之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克劳斯困惑地环顾四周,拉文克劳长桌上有人点头,有人满脸迷茫,举了个例子:“我有一个姑祖母,至今只认可帝国魔法部,她的一个笔友却坚称第一共和国巫师评议会已经取代了皇室魔法师。两个人每次寄信,都得给信封施好几个恶咒。”

      “这太奇怪了,”伊薇特皱着脸说,“你们和麻瓜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又不认为彼此属于一国……更何况你的全名还是卡尔·克劳斯·冯·韦斯希尔德,尊敬的白盾伯爵——”

      这就是参加鼻涕虫俱乐部的第二大后果了,斯拉格霍恩当场把克劳斯的全名广而告之,赫西也是当时才知道克劳斯来自奥地利最古老的几个纯血统巫师家族之一,还曾经追随过神圣罗马皇帝,得了个帝国伯爵的册封诏书(Carl Klaus Graf von Wei?schild)。当晚,拜丽塔所赐,这条新闻传遍了拉文克劳,并一度让他早上不想走出寝室。

      小伯爵凶巴巴板起脸发火:“不许这么喊我!”拉文克劳们又借此讨论起古代王室与巫术的紧密联系起来。

      这篇文章未能掀起波澜,至少在这个学院里如此。

      此时正值一九七一年初冬,阴谋在暗处聚集,恶意在口耳相传中滋生。然而表面上,人们还未做好迎接再一场战争的准备。至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暗地里又由此引发了多少血雨腥风,对于拉文克劳们来说,这个问题太过具体,压根不在他们关心的条目之列。但进入十一月后,学院桌每日收到的《预言家日报》、《巫师周刊》等书报却显著地增加了,所以也很难说阿瑟伦的笔墨到底有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即使月历还没翻篇,圣诞节的脚步已经悄然而至,整个校园都沉浸在假日即将到来的气氛里,起床变得更加困难了。

      这个星期五的第一节没有排课,但第二节有,所以妮芙坚持她们三个应该和平日里同一时间起床。这间寝室已经形成了非常有规律的晨起动态:妮芙设置闹钟,伊薇特会在第一个铃响时迅速弹起来,喊醒妮芙,然后她们两个合力把赫西拖进盥洗室,而她的拼死挣扎能驱散她们的最后一丝困倦。

      清晨的霍格沃茨越来越寒冷,湖面终于在魁地奇赛季开始前的一个礼拜彻底结冰了。赫西十分同情院队的成员们,他们不得不在这种天气下加强训练。她的飞行课每一节都能拿优秀,但年底的寒冷也冻结了她明年参与魁地奇选拔的念头。

      大约绕着整个场地走了半圈后,她在庭院的边缘、通往船坞的下行阶梯上看到了莱姆斯·卢平。他独自坐在几级台阶下,戴着围巾,露出包裹在冬季斗篷里的半个后背。

      赫西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缓步走向他旁边的台阶。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熟悉的开场白过后,卢平动了动肩膀,把垫在身下的斗篷抽出来一段,平整地铺到了身边寒冷的石面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仰起头微微一笑:“请便。”

      赫西几乎要为他的温和而感到深深内疚。卢平脸色憔悴,好似大病初愈,光是冬天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添了几块淤青和擦伤。她上次和卢平一起学习已经是半个月前了——拉文克劳有太过丰盛的课外书和社团占据了她的时间——那时候他的模样还一切正常。

      “莱姆斯,你生病了吗?”

      她挨着他坐了下来。他膝上放着一本书,仍穿着秋天的单鞋,手上也没有戴手套,但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如果你想知道的是因为天气变化发烧,那我没有。”卢平念了一个简洁的盖尔语魔咒,一簇暖黄色的火苗从魔杖尖冒了出来,落在两人脚尖前的地面上,“但我确实一直受到一些长期症状的影响。这不严重,只是经常反复。别担心,护士长女士知道该如何缓解。”

      赫西不再追问,开始从书包里掏东西:“一杯热巧克力?”

      一整壶热腾腾的浓巧克力,还有妮芙大方分享的奶油酥饼、焦糖饼干和红醋栗布丁,在保温咒的作用下,散发着刚从壁炉前烘烤过的融融暖意。

      卢平双手捧着带校徽的高脚杯,视线漫无目的地沿着枯草边缘漫游:“这种天气里塔楼总是很冷,尤其是寝室,就算有魔法也是一样。我们巴不得整天待在公共休息室里,上周五那天冷得我连睡觉都不想回去。所以,”一丝揶揄的效笑意攀上了他的嘴角,“告诉我——拉文克劳,你们住在整座城堡里的最高的地方,也许有谁不愿忍耐酷寒而发明过一些有效的技巧?”

      笑容从赫西脸上消失了,正逐渐转移到卢平的脸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八根琴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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