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段校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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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叫醒女孩们的是落在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雨声。
赫西是被两位室友从床垫里“拔”起来的。她还以为是家养小精灵科耳在吵闹，因此在伊薇特不停追问家养小精灵是什么的声音中被迫清醒过来。
而她们也不是整个拉文克劳里起得最早的——设了闹钟的妮芙可能是，但赫西拖了整个寝室的后腿。男生级长已经衣着整齐地正站在罗伊纳女士的雕像前，见她们出来，抬手勾掉了名单上的三个名字。
“布莱克，赫伯恩，托伦斯，早上好。伊丽娅在礼堂等你们，你们的课表也在她那里。还记得从塔楼过去的路吗？”
“一直往下就是了吧？”
“……嗯，差不多，如果迷路了就赶紧找人问。”男生级长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神色，又赶紧一拍脑门：“对了，你们最好检查一下上课用的东西有没有带齐，要是中间返回来就得自己应对门环的提问，运气不好的话，直到最后一节课上完都不一定进得去门。”
赫西：“……”
她下楼下得腿都要酸了，才终于从一条转来转去的楼梯上看到了一楼的地砖。不远处站着另一个戴银灰色领带的男孩，个子不高，金发的颜色像秋后的麦穗。
“你们好呀，”他一直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很快也发现了她们，举起胳膊挥了挥，“我叫卡尔·克劳斯·韦斯希尔德，和你们一样是新生。一起过去礼堂吗？”
当她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男孩身边的时候，妮芙问道：“卡尔，你刚才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想找出楼梯行动的规则。”他有些不舍地抬头回望，然后平静地说道：“我的名字是卡尔·克劳斯，克劳斯才是我的称呼名，不过你们英国人总是只喊卡尔。”
“抱歉，克劳斯，”伊薇特笑嘻嘻地模仿着他的口音问，“你为什么想研究楼梯呢？”
“和我同一寝室的托马斯说，即使单独一两条楼梯能被预测，但霍格沃茨的楼梯整体上完全没有规律，这怎么可能？万事万物都遵循着各自的轨迹。楼梯一定也有。”
三个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伊薇特追问道：“但是，为什么？”
克劳斯奇迹般地理解了她的问题，一本正经回答：“之前没有人能找到的规律，发现就算意义本身。”
赫西虽然一早就在担心布莱克家族得知分院结果后的反应，但现实就是猫头鹰不可能一夜之间飞越苏格兰带往返。当天晚上她的确借用了学校的猫头鹰送回了两封信件，但九月二号的早晨无事发生。赫西跟新同学一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写作业，然后回到拉文克劳塔楼的寝室休息。或许是因为母亲去世后就从未得到过阿尔法德太多关注的缘故，她对于失去太特殊关注的校园生活接受良好，自然而然就适应了霍格沃茨的生活。和赫西相比，西里斯是另一个极端。从小在沃尔布加过度的关注与控制下长大的他在进入学校后直接释放了天性，即使在课堂上，在教授眼前，他也表现得热情洋溢，精力充沛。
信件抵达那天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一，阴雨连绵的早晨。阿尔法德的信使在空中盘旋良久，直到赫西在拉文克劳长桌上清理出一处足够它投放包裹的空间，才优雅地徐徐下落。
阿尔法德寄来了许多饼干，一看就是家养小精灵打包的，和一大包沉甸甸的金币——涨了她的零花钱。但他没有附信，包裹里唯一的片言只语来自一张便笺，被贴在一个单独放置的小包外：“转交西里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里斯和他的室友才终于风风火火冲进礼堂，在格兰芬多长桌边挤成一团。
不管怎么说，阿尔法德还是从行动上表达了支持。赫西在内心深处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接到一封来自父亲的“家书”。说实话，要是让她认真落笔给阿尔法德写点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送回去的家书也只写了“我被分到了拉文克劳”一行简单的句子。
她把金币缩小塞进书包，跟同学们打了声招呼，拿起那个小号的包裹往格兰芬多那边走去。
瞥到她走近，正在和波特打闹的西里斯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唰地消失了。赫西没先理他，扭头跟比起火车上时脸色好了许多的卢平说了句“你好，莱姆斯，”然后才把包裹递了过去。
“阿尔法德给你的。”
西里斯僵硬地接过，而赫西递出的动作几乎同样僵硬。她知道会有很多人正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毕竟选择已经做出，没有回头路可走。她强迫自己忽略来自斯莱特林的过分热烈的注视，一眨不眨地盯着摆弄包裹的西里斯。
“你分到拉文克劳，”很快，他低声说，“舅舅说了什么吗？”
“……”赫西咬着牙，唯独不想对他承认自己没有信可收，憋出一个模糊的回答：“没有。”
“我想，他会为你高兴。”西里斯慢慢说道。
赫西怀有一种近乎怜悯、也近乎怨恨的心情注视着他——西里斯的领带是歪着的，但衬衫纽扣和中线却一丝不苟，所以也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让领带如此，好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室友更加同调。
她抬起手指，想提醒他别弄得这么难看，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冒着烟的红色信封从天而降。
“西里斯·布莱克！你怎么敢——分进那个不三不四的学院，想到你竟自甘堕落，跟一群巫师叛徒、泥巴种、麻瓜保护者厮混，布莱克家族几百年的历史里从未有过……我们家所有人都因为你而面上无光……你最好认真反省，圣诞放假前好好想清楚你的立场！……”
沃尔布加尖利的声音继续斥责着西里斯行为之恶劣，把格兰芬多贬低得一无是处，最后厉声命令不允许他和血统卑微的人结交。整个礼堂一片肃然地沉浸在她那震耳欲聋的声线里，剧烈的声波几乎震得几个身形瘦小的新生站立不稳，只好连忙找个位置坐下。随后，冒着烟的信封扭了扭，准确地飞到了赫西面前，里面钻出了虚伪的亲切嗓音。
“可怜的赫西，我听安多米达说了，那顶老糊涂的帽子根本没给你选择的机会……总之，拉文克劳也不算太差，但你这几年就得更加谨慎些……你知道自己该交些什么样的朋友，不是吗？”
没人能收到吼叫信还不感觉丢脸，但老一代的纯血家族大多不这样想。赫西熟悉的长辈里，沃尔布加无疑就是这种人。他们坚定地相信，他们的高贵就在于无需对自身的一举一动有所遮掩，因为他们在任何时刻的任何行为都足以匹配身份，且能够彰显自身的优越地位。赫西甚至刻薄地怀疑，这群人的造人行为没准也遵循着这套程序，每次都得喊来几十个同为纯血的巫师在旁观看，表达对高贵的血脉延续的认可。
信封扑簌簌掉下一大堆纸屑，四角窜起火苗就这样把自己烧成灰烬。西里斯与她隔着散开的蒙蒙灰尘对视，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没藏好的狼狈与妒忌。
“啪”地一声，西里斯用力挥开她方才愣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沉着脸大步走出了礼堂。
赫西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视线茫然地飘过礼堂：“不算太差”的拉文克劳长桌上一片死寂，有一半的人或是皱着眉，或是在看到她时故意别开脸去。
“赫西，我们该去教室了。”
不远处，克劳斯晃了晃一直提在手中的赫西的书包。在他身边，妮芙和伊薇特也没有先走，并且用满含担心的目光望了过来。
周三的第一节是院长的魔咒课。赫西他们走进教室时，前一天还会互相问好的其他拉文克劳只简单点了下头示意。但在弗立维教授故意点了赫西回答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并给拉文克劳加了十分后，他们的态度就恢复了之前的友善。
紧接着的魔法史让她快速走出了吼叫信事件带来的低沉，以一种无比催眠的方式耗干了一切负面情绪。赫西趴在课桌上眼皮打架，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乎快要梦游了。
妮芙的银色羽毛笔突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黑发女孩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讲台上灰白色的幽灵教授，将自己的笔记本快速推到赫西面前，上面写着一句话：“要不要轮流做笔记？”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对号。
赫西看向坐在妮芙左手边的伊薇特，她飞快点头，双手合拢做出了恳求的手势。
于是赫西也在后面添上了第二个对号——在妮芙的眼神示意下，她把笔记本传给了坐在她右边的克劳斯，得到了第三个。
这期间，她仿佛不那么困了，于是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目光沿着教室环视一圈，在斯莱特林的边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拉文克劳里还有几个热爱学习、绝不打瞌睡的家伙，但斯内普是唯一一个醒着的斯莱特林。他低着头一丝不苟地抄写笔记，但又对视线格外敏感，很快就猛地抬头往后一看，发现了赫西的注视，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段校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