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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段校史(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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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宾斯教授面孔模糊,似乎陶醉于所讲述的那段历史,没有多留意教室里如何,赫西拿了一张餐巾纸,在课桌下动了动魔杖,把它变成了一艘小船。
纸船轻飘飘地在长袍衣角与鞋袜之间穿行,偶尔有人动动腿脚,带起的气流将纸船吹得偏离航线,它就晃晃悠悠地减慢速度,直到重新回归正轨。斯内普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下自己的鞋,弯腰一看,把它捡了起来。
“轮流听课,交换笔记——已有四人。HB”
一年三十九周有课,魔法史总共七十八节。这种催人入睡的体验他一次都不想忍受,但在斯莱特林新认识的室友课前却把记笔记的任务交给了他。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高年级的兄姐或者近亲,如果不答应,只会让自己眼下的日子更困难。布莱克的提议来得正是时候。他是可以为了借纯血室友的威风而强迫自己听课,完成笔记再借出,但要是这笔记里也有布莱克家那位备受宠爱的大小姐的一份,他敢借出去复制,埃弗里他们难道能理直气壮地白拿吗?
斯莱特林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但他不会因外界的轻视就轻视自己的价值,他在这里绝不会一直过得很坏。就算布莱克是拉文克劳,这个姓氏依然拥有足够的分量,尤其是早上的吼叫信事件过后,他在长桌边听到了不少纯血低声交谈……
不一会儿,纸船就慢悠悠飘回了赫西手中。她拆开一看,斯内普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正中央那行斜体下罗列了三个要求:
“带上莉莉,总共六人,每人十三次;
如有多出来无法均分的课时,归拉文克劳;
这节课算我记。SS”
赫西打了勾,放纸船在桌面上滑行,很快收集到了另外三人的同意。她又望向斯内普,后者很快扭头,越过肩膀看到了后排“没问题”的手势,没有回应,就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继续写起了笔记。
见他如此,赫西和妮芙在书桌下无声地击掌。她随即把笔记一推,不带停顿地埋头睡了过去。
“莉莉,他是说格兰芬多的莉莉·伊万斯?”下课后,伊薇特难以置信地抓起纸船展开,仔细看了一遍,“他们怎么认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伊万斯也能撑住一整节课不睡的……”
赫西一愣:“你认识她?”
伊薇特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当然,我们这种麻瓜出身的新生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莉莉人挺好,倒是那个斯内普他看起来有点凶……”
“他入学前就把《魔法史》教材读到了三年级的部分,不然我不会邀请,”赫西一摊手,把书包甩到背上,顺着人潮往礼堂的方向移动,到午饭时间了,“火车上遇到过。”
和上午的两节课相比,下午的魔药学就没那么顺利了。午饭后克劳斯又去观察活动楼梯,之后跟他的室友坐在了一起。不巧的是,这一届拉文克劳男女生都是单数,而斯拉格霍恩教授这节课恰好要求两人一组。在妮芙和伊薇特犹豫地互相打量的时候,赫西主动走向了那个落单的男生,这个决定大错特错。
“停!”趁着斯拉格霍恩去巡视后面几排的小组,赫西赶紧喝住谢诺菲留斯,“你要做什么?”
有满头纯白卷发的男孩看看掌心的材料,再看看坩锅:“这是疥疮药水呀,布莱克。”
“放豪猪刺之前——操作步骤里写了,坩锅离火!”
谢诺菲留斯安静地摇摇头,神色笃定:“高地骑士团的诗歌里是这么唱的,‘豪猪刺和蒲公英,遇火必定要先行’。”
“……是这样吗?”
赫西迟疑了。谢诺菲留斯的神色看上去很有把握,而她对魔药学也算不上有多精通。赫西警惕地缩回手,看着这位同学稳稳当当将豪猪刺丢入锅里,紧接着“嘭”的一声,咝咝作响的药水溅得到处都是,把桌椅和地板都腐蚀得冒出了大量难闻的绿色浓烟。
“洛夫古德先生!请你认真阅读板书的第四行!”斯拉格霍恩厉声责备,快速挥舞着魔杖修复教室,“我很遗憾第一节魔药课你就就中途离开——去医疗翼,而我不得不给拉文克劳扣三分。布莱克小姐,你呢?有受伤吗?”
“我没事,教授,”斯拉格霍恩区别过于明显的两种语气令许多人侧目,赫西难堪地咬了下嘴唇,“我会重新交一份作业……在下课之前。”
“当然没问题,孩子,不用太着急。”斯拉格霍恩脸上笑呵呵的,跟刚才判若两人。
下课后,赫西不得不先找去医疗翼,通知谢诺菲留斯他被罚了一份详述豪猪刺特性的短论文,下周一之前交,险些错过晚饭。妮芙和伊薇特大概是出于让她落单的歉意,在后面的天文课上对她特别体贴。赫西没有拆散她们小组的打算。从第二节魔药课开始,她就没再让谢诺菲留斯碰到过她的坩锅了。
边听谢诺菲留斯描述关于魔药材料的各种稀奇古怪传闻,边独自完成操作的日子过去了大约有三周。一个周末,赫西挣扎着睡醒时午饭时段已经过去,妮芙和伊薇特早就不在寝室里了。公共休息室只有几个零星高年级,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克劳斯刚好从男生宿舍出来,和她一起走下塔楼:
“下周的魔药课……你想换个分组吗?”
赫西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原本的组员呢?”
克劳斯耸耸肩。
于是赫西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做得完。”
至于两人合作变成一人包揽这回事,斯拉格霍恩明摆着装糊涂不管,她更不愿意为了表现得友善就让谢诺菲留斯亲自上手,影响自己的成绩。但她同样不会为了让自己的成绩单更好看,就把这个糊涂蛋推给其他同学——当她开始和谢诺菲留斯固定一组后,同年级的拉文克劳们对她的最后一丝芥蒂与生疏终于彻底消失了。所以何必换人呢?
克劳斯继续下行,去观察他的楼梯活动,而赫西在六楼拐弯,走向位于西侧另一座塔楼的猫头鹰棚屋。
她没有养宠物,但沃尔布加的信使前夜就抵达了霍格沃茨,带来了雷古勒斯一封措辞精美的长信,信上满满全都是等着解答的各种问题:问候她、关心霍格沃茨课程、好奇拉文克劳的环境,还想知道西里斯的近况。
沃尔布加不允许他直接给哥哥寄信。她要让长子彻底明白进入格兰芬多将会损失什么,好让他在被孤立抛弃的恐惧中深刻反省。而赫西也虚情假意地在送往格里莫广场12号的信笺里配合:一想到姑妈会对她的分院结果同样不满,她每天都感到深深的难过。
“——小布莱克。”
拐角过后,对面走来的高年级学生顿了顿脚步,露出一个笑脸,停下打了个招呼。
赫西防备地望向他:深棕色的鬓发,脸颊红润,轮廓突出的眉骨与隆起的鼻梁衬托得眼睛十分深邃。他打着黄黑相间的领结,胸口佩戴学生会长的徽章。
拉文克劳的男女级长都没对这群新生谈起过男生学生会长如何,倒是女级长伊丽娅和赫奇帕奇的五年级级长关系不错,还为他们做过介绍,但没有道理,会让眼前的人通过这种方式认得她……
“你是安多米达的朋友?”赫西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男生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染上了明显的快乐:“多米……布莱克小姐跟你提起过我?我是泰德,泰德·唐克斯。”
“不知道,我们不算熟,借过。”赫西下意识地皱眉,唐克斯为什么觉得安多米达会对她谈及学校里的朋友?她快步绕到一旁,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祝您日安。”
“日安,小布莱克。”高年级的男生有些惊诧地笑笑,但还是侧身让开了通道。
沃尔布加驯养的黑秃鹫傲慢地霸占了一整条栖木,还把鸟饲料弄得到处都是,它弯钩似的尖喙与利爪战绩傲人,让伤痕累累的猫头鹰们敢怒不敢言。
赫西在门口站了一会,确认一夜的等待没有让它心生不满后才敢上前。可她刚举起手臂,包好的信封就被秃鹫一口叼走,信使冷傲地瞥了她一眼,拍拍翅膀飞向禁林上空广袤的天际,逐渐化为一个小点融入远处群山的暗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