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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虞九歌被袁洪瑞护卫着来到了郑国公府。
      当然,名为护卫,实际上是看守和监视,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婚礼一拖再拖,拜堂的时辰早就过了,新娘子的花轿队还没到,新郎年事已高,熬不住,被下人搀扶着去了卧房休息。
      这算什么成婚之礼?简直是一场闹剧。
      顾鹤面上含着淡淡浅笑,温润如玉,风姿朗朗,若有前来攀谈的宾客,便微微侧首,认认真真地同对方交流几句,无论是谁都不会感受到慢待。
      但唯有顾鹤自己知道,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若非顾忌郑国公府的颜面,且其他宾客都在等候,顾鹤不好一人先行,否则他早就告辞离开了。
      毕竟,以郑国公的为人处世,顾鹤原本不想同他有什么牵扯,更何况还有一重麻烦裹在中间,那便是……
      “顾二郎!”
      有人娇声呼唤,不顾众多宾客侧目,从挤挤攘攘的人群中走过来,娇媚而笑:“清正哥哥,你也来参加我外祖父的成婚礼吗?”
      外祖父的成婚礼?
      难为她怎么说得出口。
      来人正是张家姑娘张真真。
      顾鹤,在家行二,陛下亲自赐字“清正”,赞他风骨卓然,如浩然正气,似林下清风。字向来为亲近之人所使用。
      听得张真真对自己的称呼,顾鹤老大不自在,温和提醒道:“张姑娘好,当不得姑娘一声哥哥,唤我顾二即可。”
      张真真半掩檀口:“清正哥哥何必这么客气呢,今日在这郑国公府,我也算半个主家,新娘子久候不至,不如清正哥哥进内院休息一会儿,再请你看看我新学的点茶手艺?”
      顾鹤大为头疼:“不敢劳驾,姑娘太过抬举顾某了……”
      正推辞间,忽听得郑国公府门外一阵喧喧嚷嚷,有人兴高采烈地欢呼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小厮们不等吩咐,忙忙点燃鞭炮,伶人们鼓瑟调筝,大雅之声远远传来。
      朱漆大门被打开,新娘子一人当先走进来,瞬间惊呆无数宾客亲朋,人人瞠目结舌,惊讶诧异之情掩饰都掩饰不住。
      惊讶的原因有二:一来新娘子果然天人之姿,色若芙蕖,明若秋波;二来,新娘子竟然没有覆红盖头,凤冠霞帔也散乱了,发髻松松垮垮,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素面朝天,天然去雕饰。
      有人发出质疑:“这,这,良辰吉时却没有穿戴整齐……”
      新娘子倒是坦荡得很,镇定自若地理了一下衣袍:“哦,雨夜难行,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老天爷啊,腰都差点给我摔断,脚脖子到现在还疼着呢……”
      众宾客:“……”
      这新娘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顾鹤好悬笑出声来,抿着嘴巴忍住了,到了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
      郑国公府的管家阴沉着脸上前道:“夫人且随丫头们去洗漱更衣,重新上妆,老奴这便请国公爷和三位老爷出来。”
      小厮给客人们添了一轮新茶,众人方才被新娘子容光所震慑,尚处于惊艳之中,无论是出于对美色的本能趋附,还是想要继续看热闹,此时都燃起了兴趣。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虞九歌穿戴一新,换了备用的红色喜袍,蒙上并蒂花开的盖头,被丫鬟引着来到正厅。
      那位传说中的郑国公府也终于出场了。
      还没走近就听得一声高一声低,呼哧带喘,喑哑干涩的咳嗽,时不时还有呛咳和咯痰的动静,可把虞九歌恶心坏了。
      虞九歌看不到郑国公的样子,只隐约瞥见半道残影,矮小瘦弱,身形佝偻,腰背几乎弯成豆芽菜,披着红色喜服也没给他增添多少精神,仍旧暮气沉沉,老态龙钟。
      两个高大壮硕的女人搀扶着郑国公,郑国公站立不稳,双腿打飘,几乎躺倒在她们怀里。
      虞九歌:好想直接噶了他。
      司仪官唱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巧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新娘子手脚发颤,四肢扭曲,以一种怪异可怕的姿势,疯狂抽搐着,好巧不巧地踩了郑国公好几脚。
      郑国公吓得险些抽过去:“这,这是怎么了?”
      几个嬷嬷冲上来安抚虞九歌:“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虞九歌:不听,继续玩。
      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盖头滑落地上,只见新娘子细细弯弯的两道长眉,似远山含黛,一双秋水目,波光潋滟,婉转多情。
      本该是艳光四射,夺人心魄的长相,偏偏新娘子嘴唇翕合,呢喃有声,嘴角溢出一片白沫子。
      围观众人:“这样子,怎么有点像羊癫疯?”
      新娘子心智失常,状若疯癫,新郎官摇摇欲坠,气息奄奄,这离奇怪诞的场景,谁看了不说一声有趣?
      虞九歌一边手舞足蹈,全方位立体化地表现一个被封建婚姻压迫,难以逃脱牢笼,最终陷入癫狂的女人,一边稳准狠地扫落厅内所有花瓶茶盏……
      只听一连串霹雳哗啦,叮铃哐啷的声音响起,厅内凡事能碎的都碎了,就郑国公亲手所画平生最为得意的那副《花开锦绣图》,也被无情撕成粉末。
      “你,你,你这个泼妇……”
      郑国公抽过去了。
      虞九歌:好可惜,本来还想直接把你送走的。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管家连忙让袁洪瑞把虞九歌打晕,然后袁洪瑞嘴上应承得极为痛快,动作却缓慢笨拙,次次都被虞九歌躲了过去。
      管家无奈,只能宣布婚礼暂停,让下人将各府宾客好声好气地送出去。
      这场婚礼一波三折,妙趣横生,众宾客虽然没能蹭过去闹洞房,但早已得见新娘子庐山真面目,又看了这么出好戏,心满意足地归家去了。
      吃瓜群众一一散去,虞九歌的动作也恰到好处地有所收敛,只是仍时不时抽搐一下,偶尔鼻歪眼斜,胡言乱语。
      那边张真真见新娘子容色惊艳,就连她心心念念,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清正哥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出于女人敏锐直觉,心底立刻咯噔一下,几乎将虞九歌视为头号大敌。
      上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掉薛采绿,没想到又来了个虞九歌,这些人怎么总是跟苍蝇似的缠着她清正哥哥?
      而且最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比名冠京城,凭借美色轰动一时的花魁薛采绿还要昳丽动人。
      张真真牵住顾鹤衣袖:“清正哥哥,这女人好骇人,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顾鹤将衣袖扯过来:“姑娘先请。”
      待张真真狠狠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跑走之后,顾鹤闲庭信步般从新娘子身边走过,他笑着觑虞九歌脸色,心底既欣赏对方螓首蛾眉,婉婉有仪,又不禁为对方一番唱念做打感到新奇可爱。
      “你演得很像……”
      顾鹤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如果不是他昔年所结识的同窗当中,恰巧真有那么一位身患羊癫疯,顾鹤亲眼见证过对方发作时的样子,他几乎也要被虞九歌骗过去了。
      呦,遇到一个眼明心亮的聪明人。
      虞九歌厚颜无耻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顾鹤再次笑了起来,不似平常温和礼貌的浅笑,而是灿若朝阳的大笑,好在他还记得不能发出声音。
      郑国公府的下人正兵荒马乱地收拾残局,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去寻绳子,说是要将虞九歌给捆起来。
      怕惹来其他人注目,顾鹤声音很低:“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有趣的人。”
      “谢谢。”虞九歌理一理乱发,同样小小声地说道:“你长得也不赖,身材修长高挑,五官干净疏朗,气质温润贵气,让人一看就想撩,唔,我要不是结婚了,肯定找你谈一场恋爱,可惜啊可惜……”
      顾鹤莞尔:“赞美我这副皮囊的人很多,不过,还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些话,你说话一直这么坦率直白吗?”
      虞九歌道:“我是颜狗,只对长得好看的人宽容,你要是生得一副盛世美颜,保证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啧,已经看出来了。”
      晶光莹莹的琉璃宫灯下,虞九歌仔细端详了一下顾鹤长相,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看着是极为出彩,不过,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似乎不够滋味……
      虞九歌迟疑道:“说出来你不信,我觉得你这张脸看起来挺面善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鹤无奈摇头:“这个法子可不算新奇,全京城一半姑娘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嘶,有点狂妄。
      虞九歌好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编一套说辞,就为了跟你套近乎吧?”
      顾鹤:“难道不是吗?”
      虞九歌老老实实道:“我是很吃你这一挂的颜啦,换个时间地点,也不介意约你出去玩玩,但是现在真不是为了搭讪。”
      顾鹤:“那好吧,或许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见过我这张脸?”
      虞九歌挠头:“想不起来了。”
      顾鹤但笑不语。
      虞九歌:“不聊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忙。”
      顾鹤:“忙什么?”
      虞九歌:“忙着做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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