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乌有岛

5、005

　　到萧煜家，江鹿先是给柳惠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同学生日玩的太晚，不回去住了。柳惠见是和同学们一起也就放心了。
　　“你会经常不回家撒谎吗？”萧煜拿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药瓶，酒精，碘伏，消炎药等，等江鹿挂了电话才问的。
　　“我妈比较多疑。”江鹿几分无奈道，从小到大，柳惠没少找他的茬，所以他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煜看的出来江鹿不是很想提他妈，所以没继续追问下去，棉签沾了碘伏先给伤口上消毒，“有点疼，忍着点。”
　　江鹿忍耐力还可以，萧煜给他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一点声音没没有，连疼的加重的喘息声也没有。
　　“不疼吗？”萧煜小声问道。
　　“可疼了。”江鹿表演的后知后觉，突然躺在床上喊了起来。“啊，好疼。”
　　“演的有点过了。”萧煜看着在床上打滚的江鹿说道。
　　“都被你看出来了。”江鹿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笑道。
　　萧煜收拾好药箱的时间，江鹿打量了下四周，小小的一室一卫蜗居，门口只有一双拖鞋，桌上只有一个水杯，枕头也只有一个，显然萧煜是一个人住。
　　“你父母呢？”江鹿有些好奇道，像他们这个年纪还没成年，身边至少都有一个监护人。
　　萧煜刚刚送到嘴边的水突然停了下来，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一个想停止的念头从萧煜的脑海里穿过，可这个念头仅存在几秒，没过几秒，这个念头就被他全盘皆否。
　　“死了。”萧煜喝了口水缓缓说出这两个字，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死亡对他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普通。
　　江鹿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话了，“不好意思。”
　　“没事，他都走了十年了，我都没有那么想他了。”萧煜轻笑了一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睡衣放到江鹿手上：“别碰到伤口，慢慢洗。”
　　“嗯。”江鹿应道。
　　夜里，萧煜把枕头让给了江鹿，侧卧在江鹿身边，江鹿睡得很熟，萧煜听着呼吸声能感觉到这个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当受害者无比信任凶手的时候，信任便是一把杀害受害者的凶器。
　　萧煜手里握着的刺刀，准备结束掉这一切的时候，江鹿突然从身后抱着里萧煜，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
　　“哥。”
　　“哥哥。”
　　四声哥哥，让萧煜紧握刺刀的手突然松了力。这个声音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萧煜听到过。
　　也许快速的解决生命对受害者来说才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在受害者的三观五感崩塌后，带着绝望走向死亡才是最折磨人的。
　　次日清晨，江鹿脸上的淤青还未消散，一去学校免不了被卢辉拉去办公室问一顿，江鹿干脆请假了，请假理由，柳惠三十五生日。
　　“你是不是只会说过生日。”萧煜莞尔道，对于江鹿的请假理由好像永远都离不开这件事。
　　“人一年只过一次生日，很重要的。”江鹿每年的生日并没有人给他过，连柳惠都时常忘记这件事，所以江鹿每次都是自己去蛋糕店买个蛋糕为自己过生日。柳惠虽然没多关心他，但是钱给的不少，够他自己一个人庆生了。
　　“那人一辈子只死一次呢？你打算怎么过？”大概是从来没过过生日，萧煜有些理解不了江鹿所说的生日的意义。
　　“.....”江鹿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回答萧煜，连忙转个话题问道:“你生日几号？”
　　“身份证上4月9号。”萧煜说道。
　　江鹿显然是被这个日期惊讶住了，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笑道，“萧煜，你说咱两上辈子是不是好兄弟，投胎都投同一天。”
　　“你也是4月9号。”萧煜也有些意外，这样来说，江鹿和他是同一天出生的。
　　“嗯，那今年生日我和你一起过吧。”江鹿笑着邀请到，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一个和他同天生日的。
　　“都行。”萧煜没过过这玩意，怎么过，过不过，对他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
　　“你要出门吗？”下午两点，江鹿看萧煜在衣柜里翻衣服问道，他还以为萧煜今天会一直陪他在家做真题的。
　　“嗯，一个叔叔过生日。”萧煜说完就想起刚刚他对生日这个词又多不在意，现在又特地因为这个词而跑去贺寿，轻笑一声自嘲了一翻。
　　“你这个人，刚刚还表现得生日可有可无，现在又特意为了别人的生日出门。”江鹿打趣道，“能带我一个吗？”
　　“不能。”萧煜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这么干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哪怕一点点希望呢？”江鹿跟在萧煜身后追问着。
　　谁知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响亮的关门声，关门声太大，连着隔断墙都震动了几下。
　　今天是鸟叔四十大寿的日子，萧煜手里揣着上次赛车赢的奖金五千块出了门，坐车赶到文仓最繁华的地段，进了一家手机店。
　　“老大，你总算来了。”红毛早早就在手机店里等萧煜，看见萧煜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关心了起来：“你没事吧？我昨天那几手几脚没弄疼你吧？”
　　“你那几脚还不能把我怎样。”萧煜让红毛放个心，可红毛眼睛里还有几分害怕，看萧煜的时候都委屈巴巴的。
　　“是我自己找你们来的，不用担心我会找你们麻烦。”萧煜拍了拍红毛肩膀，才定了他的心。
　　昨天十点左右，红毛正在网吧里打游戏的时候，突然接到他老大的短信。
　　“下晚自习来二中演场戏。”
　　所以这才有了昨天晚上那场闹剧。
　　“老大，你和那小子什么仇啊？真看他不顺眼，直接打一顿就好了，干嘛为他废那么多心思。”红毛追在萧煜身后问道。
　　“没什么关系，打打杀杀玩腻了，想换种新的玩法。”萧煜随口回了几句应付红毛，关于江鹿的事他不想和红毛他们说太多。
　　“这个手机拿出来看看。”萧煜指了指玻璃柜下的手机和店员说道。
　　“五千多....”红毛瞪大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似乎这个价格在挑战他的世界观，毕竟红毛手里的翻盖诺基亚才五百多，已经算是顶配的手机了。“什么手机要十个诺基亚？”
　　“红毛哥，这个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是美国一家公司研发的，这是第五代的产品了，全屏都是触摸的，以后咱们的手机按钮都会取消掉的。”店员和红毛是朋友，萧煜也是红毛推荐过来买的。
　　“取消键盘怎么打字？”红毛不解道。
　　“键盘智能化了，以后直接显示在屏幕上，通过触屏实现键盘等功能。”店员拿出手机给红毛展示了一下，而且手机流畅，比他们那个按键的手机确实要便捷很多。
　　“那也值不了十个诺基亚吧。”红毛心心念念的只有诺基亚，诺基亚最牛逼，没有比诺基亚更牛逼的手机了。
　　“里面还有很多功能的。”店员发现已经说服不了红毛了，也就放弃了，直接把视线望向了萧煜，“萧哥，你感觉咋样？”
　　“就这个了。”萧煜随便操作了一下就定下了。
　　“老大，上次比赛奖金一万六，你就拿了五千，其他都分给我们了，你现在直接拿这五千买个手机？”红毛有些替萧煜担心。
　　“今天鸟叔四十岁生日，我晚点要去给他拜寿，你知道的，等高考结束了，我就要离开文仓了，什么时候在回文仓都不知道，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他老人家贺寿了。”萧煜回道。
　　一听到是送给鸟叔的，红毛闭了嘴，他明白鸟叔对萧煜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晚上要不要我和老黄陪着你去，鸟叔家那个儿子和老婆可不是什么善主。”红毛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我就送个东西，送完就走。”萧煜也没想在那里碰上那两个人，所以他今天都特意把时间都提前了，他得在宴席开始前送完东西就走。
　　紧赶慢赶，萧煜总算在宴席开始前一个小时到了修车厂，还好鸟叔还在店里，此刻正躺在摇椅上吹春风呢。
　　“鸟叔，小心倒春寒。”萧煜从吧台拿了条毯子给鸟叔盖上。
　　“你小子多少天没来上班了。”鸟叔拿起手里的烟管朝着萧煜屁股上打了过去。
　　鸟叔这个修车铺平日里的工作有一个老师傅就可以了，但是鸟叔为了让萧煜名正言顺的从他这那点钱，故意和萧煜说修车厂忙，把萧煜抓来修车厂干活了。萧煜也明白鸟叔的良苦用心，所以干活的时候也是牟足劲干。
　　“最近学习有点忙。”萧煜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道。
　　“还有98天就要高考了吧。”鸟叔拿出他的老人机指着日期说道，“你可得好好学，我可帮你数着日子呢。我还要供我家小煜上大学呢。”
　　听着鸟叔的话，萧煜一下子红了眼，鼻头反酸。
　　“叔，生日快乐。”萧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了鸟叔。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你哪来的钱，赶紧把这个退了，你今天能来和叔说句生日快乐，叔都已经很高兴了。”鸟叔看着萧煜拿出的手机立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就在前几天，我给他儿子买了个这样的手机花了5288。
　　“叔，手机卖出去了人家不给退的。”萧煜都猜到鸟叔接下里会怎么说。
　　“那你拿去自己用，我老了，用这么好的手机有什么用。”鸟叔连忙推脱道。
　　萧煜又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新手机：“我也早就买了。”
　　“你这孩子。”鸟叔摸了摸萧煜的额头，哽咽着嗓子说道：“对我好，我知道的。”
　　“我给你换卡，教你怎么用。”萧煜拆了手机，把电话卡换了进去，一步一步教鸟叔怎么用智能机。
　　一个小时说快也快，两个人倒腾着新手机，完全没注意到修车厂门口突然多出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