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爱情埋单》凤仪

5、5）被理智束缚着的蚂蚱

　　接到许明曦打来的电话，顾青柏刚从大石沟勘察回来。他与杜晓风走进办公室将勘测设备放下，到饮水机前，水还没接好，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白啊！！！！！！”

　　一百二十分呗开场音把顾青柏耳朵震了个半聋之后，电话那头许明曦的声又恢复了正常。

　　“我回来了，今天早上到的，打过你电话，不在服务区。去哪了？”

　　许明曦的语调颇为欢快，顾青柏听后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又蹙眉。

　　“野外勘测，刚回来。跟夏洋合好了？”

　　许明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白呐，我刚回来，不过马上又要走啦。你把你的银行卡号发条短信给我。那钱，如果你不急用的话，我下个月再还你……”

　　钱？顾青柏蹙眉。这几天，一直等待着这个电话，并不是想听她说什么时候还钱。

　　“钱的事不急，马上走？深圳？你现在人在哪？”

　　顾青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只是许明曦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来。

　　“我啊，哈哈，我在家收拾东西呢。下午的飞机，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我也没想到，一回来我爸就跟我说……”

　　许明曦不疾不徐地说着，顾青柏几乎可以想想她正坐在她房间的床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夹着电话说笑。

　　是合好了吧？笑成那样……

　　心中涌出莫名的焦躁，那种烦闷打断了顾青柏的思绪，让他完全不想继续听下去。没有等许明曦把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翻盖手机被用力的合上，紧紧捏在手里。那时的顾青柏根本意无暇在意同事投向他的古怪目光，直径走到张峰的办工桌前。

　　“张哥，我有事想出去一下。”

　　他说着，脑子里想这许明曦刚才的话。她似乎是回来收拾东西的，下午就走。已经没有时间了。

　　尽管，不是没有设想过那两个人合好的可能，但顾青柏没有料到会如此仓促。或许，他并不后悔让许明曦去深圳找夏洋。但他很清楚，今天，今天如果许明曦去了深圳……

　　“顾青柏！你没有听我讲话呀？！”

　　张峰的声音，将顾青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只手带上门沿，正准备出门。抬头诧异地看着张峰，顾青柏轻“嗯？”了一声，似乎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而张峰则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微有些恼怒道：

　　“哎，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刚才说，不、能、走。”

　　张峰一字一顿，由其是那关键的三字，加重了读音。

　　“待会省电网公司领导要来了解进度，就是中央拨款无电地区那个项目，你不是也在做其中一部分？”

　　听张峰说罢，顾青柏愣愣站在那，那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但很快，他笑了笑：

　　“我只是想下去买包烟，他们什么时候来？”

　　“下午三点吧，现在都两点多了。”张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如果只是买包烟的功夫，那你去吧。”

　　“不用了。”顾青柏笑着挑眉：“领导来视察还抽什么烟？我去厕所拿抹布和扫帚，先打扫一下是正经。”

　　他如此说着，转身出门。很快，还真的拿回了扫帚和抹布，一言不发，很是认真地打扫起办公室来，如果不是十楼，张峰认为他或许连窗户也想擦一遍。

　　如张峰所言，省电网公司的领导下午真的来了，并且，还在顾青柏的办工桌前停留了一会，询问了一些状况。接着高层领导与省网公司的各位就去了会议室开会。等一切结束，也就到了下午五六点，当然，这也就是吃饭时间。像顾青柏这种年轻力壮还有些酒量的人，全都拉去作陪。

　　与一行人一起，刚出电梯，顾青柏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许明曦发来的。

　　“小白，下班没？你是不是很忙啊，之前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挂电话。哈，我现在已经到了。正在海边的大排档吃烤鱼。”

　　顾青柏匆匆看了一眼，合上手机。马路边，张峰已经打开车门在叫他了。

　　车开到设计院附近的一家酒楼，进了雅间，十来个人围在桌前，说说笑笑，菜刚上没吃上几口，就开始喝酒。喝的是他们自己从院里带来的茅台。入口甘醇，不烧喉咙，也不上头。

　　设计院这边人多势众，而且清一色全是男的。一个个起来，挨个敬酒。几轮下来，电网公司那几个人，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其中有个年轻女性，大概是某领导的秘书，二十出头，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文静。被设计院的人轮着敬六、七杯后，显然已经不胜酒力，连连摆手。但她身边电网公司的男同事，却总是给她倒上满满一杯，不怀好意地冲那姑娘笑。顾青柏看在眼里，轮到他敬对方时，见那姑娘杯子已空，就端起装酒的小烧杯，给那女孩子倒了小小的半杯道：“我干，你随意。”那姑娘显然明白了他的好意，微笑着点点头，将那小半杯一饮而尽。在此之后，那女孩子的目光季度落在顾青柏身上，似乎在打量他，偶尔见他抬头看见自己时，便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饭毕，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顾青柏站路边送走几批人后，才轻轻吐了口气。正准备身手拦车，却被人拍了下肩膀。他诧异转身，看见一张精致的笑脸。正是电网公司那个年轻姑娘。

　　“还没走？不坐他们的车？”顾青柏问。

　　“不是同一方向，再说，王经理他们都喝醉了，自己不能开车，小周得送他们回家，我坐出租车就行了。”

　　那姑娘说着，又笑道：“刚才谢谢你了。”

　　见对方还特地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道谢，顾青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小事一桩。倒是像你们这种工作也经常会被人宴请，喝酒什么的，如果不能喝，可以偷偷吐到纸巾里。”

　　那姑娘听了，微笑点头。

　　“我叫罗慧媛。四夕罗，智慧的慧，名媛的媛。”

　　智慧的慧，名媛的媛？大概很少会有人这么高调的介绍自己的名字。顾青柏听了不由一笑，道：“我叫顾青柏，青云的青，松柏的柏。”

　　“嗯，这名字蛮好听的呀。”

　　罗慧媛笑着称赞，看她那表情，似乎真是非常中意这个名字。接着，她摸出手机，对顾青柏说：“顾青柏，我挺喜欢你这人的，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吧。可以留个电话吗？”

　　看着面对自己微笑的姑娘，顾青柏暗暗诧异。罗慧媛这姑娘，外表看上去非常的文静，笑容也显得腼腆。却没想到，个性倒相当大方。吃惊之余，顾青柏对这个姑娘倒生出几分好感，与她交换了电话号码。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后，罗慧媛先一步拦下出租车回去了。

　　顾青柏似乎并不忙于回家。沿着人行道走了一阵，摸出手机给许明曦挂了个电话。但她或许已经休息，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沿着人行道满屋目的的走着。顾青柏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东西。

　　小学，他们一起在球场上踢球，男孩子的队伍都不愿意要她，怕她扯后腿。许明曦一声不吭冲去跟他们抢球。她的运动神经真的很发达，跑得飞快，班里许多男生都比不过她。每次，她成功截到别人的球，射进球门。她就哈哈大笑，在草坪上后空翻，跟猴子似的。后来，大家都拿她当兄弟了。

　　初中，他陪她到夜市上卖画。那是冬天。几小时站下来，两个人冻得直哆嗦，后来又被城管追得到处跑。最后，她终于卖出了一幅。对方是个中年妇女，大概是觉得卖画的许明曦很可爱吧。两人捏着生平第一次自己赚来的十块钱，别提多开心了。

　　【小白，可以买二十个土豆饼！】

　　那时候许明曦大嚷话语犹然在耳边。每次想起，他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吃土豆饼吃到发烧进医院，她绝对是第一人。

　　其实顾青柏自己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对许明曦的这份感情是否能称之为爱恋。或许是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过于快乐。他喜欢许明曦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爱看她倔强而固执的争辩、或自鸣得意的模样。并希望那些东西，永远保持下去。

　　人是贪婪的。尝到点甜头之后总是想索取更多。这种贪婪，通常会缩短幸福的寿命。如果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时间，就不再属于自己。那么最低限度的，不要再去破坏它。

　　顾青柏认为自己大概应该感谢省网公司的诸位。如果不是他们的来到，今天下午，他或许已经做了一件自私的、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