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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伟大的面子君 ...

  •   夜晚的大海看上去有些恐怖,海浪翻滚着,一波接一波拍打着沙滩。漆黑的海面与天相连,人坐在沙滩上,似乎随时会被那片无际的黑暗席卷吞没。许明曦握住已经黑屏的手机,呆呆地看着夜晚的大海。起初还有些害怕,但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该死的本命年,果然是诸事不顺……”

      她仰头笑了笑,躺到了沙滩上。全身放松,任那些涌来的浪花拍打她的脚掌。

      这段时间,对于许明曦来说,大概是最糟糕的日子。一切好像是从经济危机爆发开始的。公司先是裁员,压力很大,接着,又扣发工资。那原本就不高的几千块钱,被拆成几份发放,并且一拖在拖。与夏杨的同居计划不得不因此而搁浅。然后,两人相约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甚至于,每次周末打电话过去约他,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情愿。然后……突然就提出分手了。也没有确切的理由,只是要求“分开一段时间给彼此多一点空间”。呵呵。空间,一周未必见得到一次面,还算没有私人空间么?

      从小到大,许明曦受过的挫折并不算多,确切的说,在受过的挫折中,能真正打击到她,让她感到痛的事情并不多。可夏洋的事,却深深打击到了她。

      已经分手,所以谈不上背叛。甚至可以说,相比“背叛”,许明曦更加无法原谅的是自己的逃避。

      从前见朋友失恋,她总会笑嘻嘻的说:
      “如果换做我,只要我还喜欢他,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缠着他,直到他烦死我、恨透我,一见我就打110为止。”

      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这么做。相比躲在角落里东想西想,她直线出击更符合自己的个性。但她没有想到,真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狼狈。

      夏洋提分手的时候,她除了躲起来哭,甚至连跑去争辩、要一个理由的胆量也没有。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就算失恋也会努力工作,却没想到,现实是消极怠工。

      【许明曦,你最近到底做了些什么?看看你这个月出了几份图,真能用上的又有几张?我一开始留你下来,是因为你有潜力、有干劲。但你太让人失望了。现在公司也是紧张状态,销售量大幅下降,没有多余的资金养闲人。你不想干,走就是了。】

      被辞退那天,许明曦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失恋了,夏洋已经不要她了,公司也不要她了,她不能再住在公司宿舍。结清的半月工资,也不过就够她买张机票回家。临近过年,只有头等舱,一千多块。自己混成这样,哪里还有脸回家面对父母?
      想找新工作,可经济危机下,哪家公司都在裁员……如果不是小白打来电话,她想,她大概会在外面死撑着不敢回家。说出来,他怕是也要笑话吧。

      再次去深圳,她本想按自己预想的,死缠着夏洋不放。因为她还喜欢着他,比谁都喜欢。可看见他与那个女人甜蜜的样子。她只会跑而已。

      此前,许明曦一直不明白,夏杨为什么要提分手。但她在看到夏洋和那个女人的时候,忽然懂了。

      人比人,气死人,这一点也不假。她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是个好恋人。

      与夏洋在一起那么久,她从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汤。在学校的时候,吃食堂,工作以后,上馆子。许明曦娇生惯养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她很懒,从没想过要学那些东西。在她心目中,比自己年长不少的夏洋永远是可靠的,在他面前,自己只要撒娇就好了。想想那些日子,她曾因为夏洋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配自己吃饭而不开心跟他闹脾气。最后,总是夏洋先妥协,跑来哄她。偶尔去夏洋的住处,他做好吃的给她吃,她连碗也没有洗过,直嚷嚷自己上班很累,坐在电脑旁玩游戏。她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累了呢?

      是的,她爱他。所以他生日,她为他挑选衣服,就算会花掉自己一个月工资,也丝毫不在乎。但她花掉工资给夏洋买衣服的那一个月,她上班用的是夏洋的车卡,没钱吃饭了,也是靠夏洋救济。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给人添麻烦而已。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或许,一直在忍耐吧?

      许明曦相信,夏洋还是爱她的。如果不爱,像这样一个任性妄为、总给人添麻烦而丝毫没有自觉的人,他不可能忍耐那么久。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总是由单方付出,那么这份爱情是不会长久的。道理她懂,只是发现得太晚。夏杨会选择一个更体贴照顾自己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面对着黑漆漆的大海。许明曦无声的哭着。如果这算是人生路上一个催成长的教训,那代价未免太高。她告诉自己该死心了,但她自己的心却由不得她自己来控制。自己的错误,总是比别人的错,更加让人不能原谅,也放不下。

      如果说,许明曦从夏杨身边逃开,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在潜意识中发现了错在自己,因而无法在面对那个人,害怕正面的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如今更加可笑的是,她连顾青柏也不敢面对了。

      去深圳的机票钱,路费,全是顾青柏借给她的。许明曦长这么大,从没找人借过钱。去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便结果不是自己希望的,至少,她努力过了,也不枉小白这么够朋友呐。可她就这么回来了,要怎么跟他说呢?还像上次一样,又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么?

      从前,她没少在顾青柏面前炫耀夏杨的种种好。顾青柏说,看见她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就想打她。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不过许明曦也知道,自己是有这毛病。觉得自己幸福了,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到处炫耀。如今,被甩,还被甩的这么彻底、这么凄惨,又找人哭诉,那也太丢人了。她太丢人了。

      “就算是小白也会觉得厌烦的吧……”

      因父亲出差,许明曦得以跟来三亚玩几天。这正好作为了她逃避的一个机会。

      飞机上,向来沉默寡言的爸爸跟她说,工作丢了没有关系。没有谁能一帆风顺,你过去的日子过得太顺利,所以现在,理所当然会有波折。工作再找一份就是。爸爸还跟她说了许多陈年往事,他的奋斗史。从前,许明曦一听这些直打瞌睡,但这次,却听得格外用心。

      那时候,许明曦才发觉,爸爸妈妈虽然不说,但在她闹脾气跑去深圳的一年时间里,为她担的心从来没有少过。只是她依旧是孩子心性,完全看不见这些。如果现在给顾青柏说这些,他一定会大笑,说她终于长大了点。

      许明曦故意在电话里误导顾青柏,其实,主要还是怕被他瞧不起自己。那次,顾青柏暴走,在许明曦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相处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看顾青柏那样。简直说得她无地自容。要不是这么多年交情,恐怕她看见他就想躲了。许明曦自认在小白面前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她想,这回就算让他笑话,至少也要等她脱胎换骨之后。

      随父亲在三亚逗留了三四天后,许明曦又与父亲一同回家,并开始四处求职业。一来,因为没有钱,甚至还欠着顾青柏的几千块,许明曦没有将自己已经回家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位朋友同学,怕大家找她出去玩。二来,确实也是面子君作祟,在自己“重获新生”之前,她决定暂时让小白以为她跟夏杨合好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维护面子的行为,让她的死党顾青柏情绪持续低迷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争着抢着地跑到野外勘测现场,以达到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目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伟大的面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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