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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桃花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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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曦随父三亚散心回家后,果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她的很多表现,比如洗碗擦桌、做饭洗衣等等,让做父母的欣慰不已,直夸这闺女终于从小学生长大成初中生了。许明曦学的专业是童装设计,在她的家乡,很难找到相关工作。但这孩子倒也还执着,找了市内一家有名的自主设计婚纱店,死缠烂打,成了学徒。换句话说,也就是跑腿杂工的一个。当然,婚纱设计,涉及立体裁剪,还有其他更多技术、商业以及文化的内容。大学学童装设计的的许明曦,不过是稍微有点基础而已。进去之后,自然是理论知识和具体实践疯狂恶补,忙得是天昏地暗。所以,对于这个刚刚找到人生新方向的人,暂且不提也罢。
却说顾青柏,自许明曦走后,几番打去电话,她都关机。他并不知道许明曦已经换了新卡,碍于颜面,暂时不敢联系自己,因此郁闷不已,成天抢着要去野外搞勘测,似乎办公室的那椅子能爆了他菊花,如何也坐不下来。张峰看这小子最近情绪低糜,与其扔在办公室,确实也不如野外放生,也就派他去了。却不知道,他这么做,倒惹怒了一个人。
“他们电力设计院线路组那个主管,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噢,名字好像叫做张峰……”
是夜,在市内一家颇为有名的小酒吧内。一个身材娇小、五官精致的年轻女性身陷靠窗的布艺沙发内。滔滔不绝地向对坐的友人诉说着某人种种不好。而这个被她说得猪狗不如的某人,很不幸的,此时偏偏就坐在她身后的另一桌。木质隔板与淡紫色的珠帘与轻纱虽然有效的将每一桌完全隔开,但隔音功能显然还不太理想。
“人家华北电力大学的高材生,是搞设计的又不是搞测绘的,你说就成天被下放到野外勘测算什么事呢?好吧,不说其他的,就算年轻人需要磨练,野外勘测这事,多辛苦呐。每次都叫他去,也不偶尔换换人,这也太欺负人了。”
“慧媛啊,你懂什么?这叫做嫉妒。别以为嫉妒是女人的专利,其实男人嫉妒起来更加可怕。你想想,你说的那个顾青柏,年轻,人长得帅,是重点大学毕业,又有能耐,人品好心地也特善良,肯定就招人喜欢呀。可这张峰呢?按你说的,贼眉鼠眼,虽然是个重点院校博士,估计也就是那种读书读呆了的猥琐男子,一看见比自己优秀的,心理肯定就不平衡了……”
被称为慧媛的年轻女人,对朋友发表的意见深以为然,频频应声赞同。接着,又痛心疾首道:
“不是在大石沟,就是在毛家寨。认识他都一个月了,每次打电话,人家都不在市内。最近的勘测地点,也要坐五个小时的车。而且每天勘测回来,好像都很累啊。我一听他那声音,苍天,我都不忍心跟他多说两句,直叫他快点休息去。实在是太可恨了,那个挨千刀的张峰!好不容易瞧中了一个人,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下手啊啊啊……”
“慧媛,你冷静点,冷静点……”
“嗯,是的该冷静。”叫慧媛的女子压制愤怒,温柔地应声赞同,接着,却咬牙切齿:“给我一个麻布口袋,一根棒球棍,让我套那张峰头上狂打一顿,我就能淡定了。”
“喂喂,蓄意伤害他人,那是犯罪……”
友人好心提醒,但被提醒的一方毫不在乎地摊手:
“嗯,是犯罪。我只是想想。只要一想到暴打他一顿,把那贼眉鼠目的打得脑袋开花,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张峰竖起耳朵在隔壁听了半晌。在终于确定了对方说的那个贼眉鼠眼嫉贤妒能的书呆猥琐男真的就是大爷他的同时,也大致明白了自己被形容得如此不堪的原由。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上一口,由衷的敬佩隔壁桌两位姑娘的想象力和八卦力。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怨恨成这样,并且是以这种几乎不成理由的理由。于是,张峰忍不住起身,想看看隔壁桌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以打搅一下么?”
撩起珠帘,张峰扬着一脸迷人笑容,走到了慧媛姑娘他们那桌前。在对方抬眸的刹那,张峰露出很贼的笑容。毕竟,几秒钟前还被自己形容得猥琐不堪,恨不得套麻木袋殴打泄愤的人,忽然活生生地、笑容可掬的站在您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会手足无措一阵子。
但张峰显然没有意识到,一个因欲求不满而随意迁怒于人的女人,可能根本就不记得被迁怒的对象长什么样。
一双张峰并不陌生的漂亮丹凤眼,眼睑微微上抬,在他面上迅速地扫了一道。在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的情况下,她扭头,似乎余火未消,也可能是因为“想象殴打泄愤”的行为被打断,而显得非常不满。
“有事?”
张峰愣了愣,面上的笑容显得愈发的无辜,而事实上,他也确实非常无辜。
“有事。”
他点头。
“其实,刚才,我就坐在旁边……”
他说着,指指隔壁。那笑容看起来十分诚恳,人畜无害。
“我听见你们……好像说那个电力设计院线路科长张峰是吧?这个人我认识,哎哟,那确实就不是个东西……”
张峰话毕,果然看见那五官精致的姑娘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想到隔壁会有认识张峰的人。不过张峰自认还是有那么点绅士风度的。既然对方不认识自己,他自然不想这么便宜的让人家尴尬一下就算了。要知道,玷污一个三十岁的未婚男士的名誉,那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他讨不到老婆谁负责呀?
“噢……”
对方一愣之后,颔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她再抬头时,已经换了张面孔,一脸“你好孔雀”的灿烂笑容,摇摇头:
“先生,我想你听错了。我跟朋友刚刚说的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不过是因工作上的问题相处不愉快抱怨几句而已。这是很常有的事情吧?大家说过也就算了。倒是你这么偷听人说话好像有些……”
“缺乏素质。”
另一个年轻女人接到。
“是的,缺乏素质。”
苍天啊,这可是什么世道?张峰暗暗垂泪。好吧,事实上他本想装作“我也认识张峰,我跟他也有仇”接着同仇敌忾地将那个该死的张峰狠狠数落一顿。以便于日后这姑娘再见到他张大爷,能好好尴尬一番。不幸的是,他的如意完全算盘落空,对方跟本就不吃这一套,倒把他偷听人说话的事嘲弄一番,让他难以下台。
“噢,原来是误会,误会,不好意思……”
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这桌。张峰抬头一看,桌对面沙发上的杜晓风、赵雅萍已经笑得抱做一团了。张峰咬牙切齿,狠狠瞪他们,但这依然不能阻止沙发上那一男一女抑制着笑声一个劲的颤抖。于是张峰悲愤地摇头,心里暗自嘀咕:“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此仇不报枉为人呐!顾青柏,谁叫你够君子呢?这笔账不跟你小子讨,爷还能跟谁讨?”
此时,远在槐树坡勘测的顾青柏,累了一天,才刚刚躺下休息。他把弄着手机,在无数条短信石沉大海的情况下,心情愈发沉闷。
一个月了。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他始终联系不到许明曦。她原来在深圳那个号似乎已经没有在用,一直处于停机状态。而她在家的手机号,也无人接听,估计过去后又换了新号码。但她为什么不发短信告知新号?
修长的手指,不停重复着一个动作,将翻盖手机打开,关上,打开,又一次狠狠合上……
“啪!”
那妞简直就像彻底把自己给遗忘了!是与夏洋和好乐疯了吧?当然,色忘友也是人之常情,谁为这生气,那真是一傻叉。更何况依许明曦的破德行,沉迷于某事而将其他一切全抛倒脑后,也不是头一次。等她过俩缓过劲来,必然又会频繁打来电话报告情况、炫耀幸福。顾青柏暗自气恼着,也不知道是气那人没心没肺,还是气自己总放不下心。
暗自克制着心中的不满与担心,顾青柏合上眼,试图尽快入睡。他哪里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何时起,他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