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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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藤蔓，扎根深处，凝绕不去。
柚木辰弥时常在想，天使之城的传说，是否真的冥冥之中会有神谕。
旅程总是到了一个转弯才会出现一段新的景致，蓊郁的白桦树，蔚蓝的溪涧流，喧嚣的热闹市，奔腾的人潮海。
光阴忽然放慢了脚步，辰弥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和浅野烟羽的每个细节。
直至很久之后，都历历在目。
只是，他从未跟她如此说过。
在浅野烟羽眼里，柚木辰弥是个长得不错、家世甚好可惜脾气极坏的少年。
他毒舌，他冷漠，他时而妖魅时而淡然，他迷惑众生，尤其是那些被他毫不留情甩了的女生还会对他紧追不放，简直是真正的“女性公敌”。
对于烟羽这样大义凛然最不待见践踏女生尊严的人来说，她和辰弥作为朋友真是有些沮丧。
“凯瑟琳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烟羽抬起眼问独自前来的辰弥。
“凯瑟琳？”辰弥扭过头，好像认真地想了想，“早分了，现在我和莫妮卡在一起。”
然后自然而然地，他被袭来的枕头正面击中。
“柚、木、辰、弥！你就不能认真点？”
少女气呼呼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她唯一也是最亲密的朋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又不是我强迫她们和我交往的。”柚木辰弥走到窗户前，忽然转头，笑得邪肆放荡，“要看她们能让我的新鲜感觉……保持多久了。”
“那莫妮卡怎么样？”烟羽白了他一眼。
“嗯，挺可爱的一个，就是有点傻。”
烟羽狠狠地瞪了瞪，暗地保佑这个莫妮卡能维持久点，毕竟，柚木辰弥的女朋友名单已经长得她都记不住了……
“对了，”烟羽忽然大声地叫道，“辰弥你知道吗？艾伦医生说我这个月的例行检查结果很好，他允许我正常去学校咯！”
“真的？”柚木辰弥猛地走过来，就算是他也掩饰不住对这个好消息的惊喜。
“可别小、看、我、哦！”烟羽仰起头，笑容瞬如烟花绽放。
辰弥忽然上前，将病床上的少女紧紧地搂入怀中。
咦？浅野烟羽有些惊讶，耳边传来辰弥嘶哑的声音：“呐，烟羽，这真是太好了……真的……”
是啊，这真是太好了。
烟羽在凝滞中渐渐哽咽，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初来美国的那些日子里，记忆的无限缺失和父母的失望目光是如何在她心中形成一个莫大的罅隙，每天每日，她在病房里无聊地翻着画册，时不时看看窗外辽阔却显得太空旷的天空。
她其实并不伤感，只是，在每天例行来检查和问候她的人走后，一室清凉，偶尔……也会寂寞。
有人说人的记忆如蒲公英的根须，在任何泥土里都能扎根生长，蜿蜒绵展，那么，被上苍无情地拔去记忆之根的她，又该如何面对这生命中可能是永恒的缺憾？
她总是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这个梦永远如同荷包里纷繁重叠的绿意，婆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的垂柳的墨绿，沉浮在溪涧上盈盈漾开的浮萍的嫩绿，或者，是依偎在碎石旁的薄荷清香的透绿……
可是当她醒来，薄暮尚未来临，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郁，唯独一颗星星在天幕上闪烁着耀眼的光。
她知道那是金星。
她看着那颗可以说是天幕中唯一的星，是那么沉，沉得她近乎觉得自己踮起脚来就能触及，她看着它，好像就在看一个遥远的模糊的面容。
……呐，你还好吗？
然后疼痛抑制不住地漫来，她抓着被子的一角蜷缩一团，终于平复下来，抬头，窗外已是霞光遍野。
方才的金星，早已不见踪影。
……只当是个梦。
人前的浅野烟羽，总是活力四射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曾被那些朦胧而似近若远的梦所萦绕不绝。
一切在遇到柚木辰弥之后好了起来，她渐渐找回了原本的自己。
在洛杉矶的日落大道上，对着遥远的夕阳余晖放声大喊，她忽然觉得，落日也是那么美，好像只有经历了落下，明天的她才会涅槃重生。
是辰弥陪伴着她一路走过。
艾伦医生建议她每天打球，于是她缠着辰弥和她一起打，当然她总是被辰弥打得落花流水。
“你怎么连打女生都这么狠？”似乎是第几百次被打败之后，烟羽怨愤地垂头顿足。
“咦？你还知道你是女生啊？”辰弥放下球拍，淡淡地说。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烟羽又一次激起斗志地挥动球拍，“赢了就想溜跑？门都没有！再来一局啦！”
“来多少局都是一样的……”辰弥撇撇嘴，终于还是没说话地又拿起了球拍。
……
“啊——怎么又输了！不行！再来！……”
……
这样的日子节奏缓慢，却充实而悠闲。直到后来，烟羽才意识到，令她找回自我的，正是辰弥。
她清楚他的一切，他也何尝不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似乎也不错。
只是命运再一次地转弯，谁都无法预料明天的我们，还会不会如今日一般亲密无间、肆意取闹……
烟羽执着地要和辰弥上同一所初中，那是典型的贵族院校，因为英语不好，辰弥只能万般无奈地与她如影随形。
“呐呐，你总是和我在一起，那些女生会不会吃醋啊……”烟羽指了指校园餐厅里故意地围坐在他们俩周围的那些女生。
“当然会。”这番直白的回答令烟羽瞪了瞪。
“你难道要听假话？”辰弥耐心地切着牛排，优雅的动作再次引起了背后的惊叫。
“当然不。”烟羽想了想，“不过被你女朋友误会可就不好了。”
“是啊，很不好。”辰弥点点头，“但浅野阿姨可是拜托我好好看住你，我只能跟着你咯。”
“怕我的病又复发啊？”
“依我的看法，是……更怕你闯祸吧！”
烟羽怔了怔，抬起眼来，眼前的这个男生，似乎和初见的那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当时她是多么厌恶他啊，直觉就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当然后来也证明他的确挺花。
只是……并不滥情。
她渐渐了解了他的生活方式，他奉行及时享乐，却不愿被任何人牵绊。他对那些追他的女孩子从不撒谎，也从不勉强。
她知道他并没有错，是那些女孩子明知结果，也要，飞蛾奔火。
这样的他……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不吃？”对面的少年殊不知烟羽正在分析他，抬头就问，“你不吃我可就吃了。”
烟羽“扑哧”笑了，“堂堂柚木集团的继承人竟然要吃别人的剩饭，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啊？”
校园餐厅里忽然飞进来几只白鸽，唧唧喳喳地从他们上空掠过。
生活就这样，习惯后就会变得一如既往。
每日每天，烟羽都如一个普通初中生一样上课、运动、玩社团，时不时去网球场为柚木辰弥加油助威，当然她经常是和柚木FANS团的一大群热辣女生竞争的。
她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她也发现，美国的女生很热情，也很坦白，最适合成为闺中密友。
那些美国女孩会赞赏她：“小羽你真的是个好女孩！和你在一起很快乐！”
也会对她追问不舍：“你爱柚木君吗？为什么他总是会来找你？你能把我介绍给他吗？”
面对这些盘问，她只能笑着。
“不，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只是照顾我……”
谢谢你，辰弥。
她很少这么说。她知道他都懂。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30